“什麼?二十二歲的教授,這怎麼可能!”葉海博和李紅梅脫口驚呼道。
他們也算是見過不少大場面,有過不少人生經歷的人,卻也從沒見過這麼年輕的教授。
“呵呵,一般情況下確實是不可能。不過我學中醫的,中醫這個專業比較特殊,學校是承認師承傳承的,我比較幸運拜了一位厲害的老師,所以就成了江州大學一名副教授。”夏雲傑笑著略略解釋道。
葉海博和李紅梅聞言雖然有些釋然,但還是滿臉的驚訝,許久葉海博才道:“就算是中醫,二十二歲的副教授那也絕對夠誇張了。哦,對了,你老師是哪位中醫泰斗?江南省我還是認識幾名名中醫的,像你們江州大學的中醫學院院長洪文景我也是認識的。”
“我老師已經過世了,他醫術很高明,但在中醫界卻沒什麼名氣。”夏雲傑回道,眼中閃過一絲黯然神傷。
如果他師父還在,看到他取得如今這般成就那該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
“原來是位世外高人!”葉海博讚歎道。
不管葉海博這一聲讚歎是發直內心的,還只是客套話,但因為這一句話就讓夏雲傑對葉海博多了一絲好感。
“是啊,老師確實是一位世外高人!”夏雲傑跟著感慨了一句,然後問道:“哦,對了,我聽李教授剛才說周久福是個小人,而且看你們的樣子,似乎你們跟他還有些過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也是秦嵐所好奇的,聞言兩耳頓時豎了起來。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也沒什麼好再提了。”葉海博擺擺手,黯然神傷道。
“為什麼不提,你不說我說!”李紅梅顯然還憋著口氣,見葉海博擺手不肯再提舊事,卻氣呼呼地搶過話來說道。
見妻子搶過話,葉海博動了動嘴皮子,最終還是由她了。
“說起來七年前,周久福跟葉海博還是同僚呢,兩人也經常一起吃飯喝酒。那時省裡有個大項目,周久福和葉海博都參與了,並且都是這個項目的副組長,擔任組長的是當時的孫振副省長。項目執行到一半時,葉海博發現不對,當時他便向周久福和孫振副省長提了出來,認為要馬上中止,重新請專家評估規劃。但當時周久福和孫振副省長都聽不進去,說如果出事情,他們會負責。葉海博見他們這樣說,也只好作罷,心想再看段時間,如果實在有問題就越級上報吧。可他萬萬沒想到沒過多長時間,那個項目竟然就出了事情,並且還死了五個人。出了事情,並且還死了人,這件事總要有人負責吧。葉海博身為項目副組長,就算他曾半途中提出異議,如果非要他承擔一定責任,我們也沒意見,畢竟他是項目副組長。但我們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發生之後,周久福和孫振竟然把責任全都往葉海博身上推。結果,事後葉海博從海州市副市長的職位上被調到了省委黨史研究室當了主任。”李紅梅說到這裡,顯然格外生氣,胸部不停地起伏著。
海州市是省會城市,屬於副省級行政級別。副市長的職級跟江州市市長的級別一樣,正廳級。雖然省委黨史研究室主任也是正廳級,但論實權卻比海州市的副市長差了不少。最關鍵的是,海州市副市長往上發展的空間很大,尤其七年前,葉海博還只是四十出頭,完全是有可能再往上爬的,常務副市長,市長……但到了省委黨史研究室,仕途基本上就到頭了,再往上幾乎已經不可能。
這些官場的道道跟馮正誠等人接觸多了,夏雲傑也知道一些,見李紅梅氣得不輕,幫她倒了些飲料,寬慰道:“李教授你先喝點飲料,消消氣。”
“謝謝。”李紅梅端起飲料喝了一大口,然後重重呼了一口氣,繼續道:“雖然孫振副省長和周久福把責任都推給了葉海博,但孫振畢竟是組長,他是沒辦法全部脫卸責任的,所以最終他還是提前被安排到了省政協,但因為當時周久福跟他站的是同一陣線,孫振被提前安排到省政協之前,特意向省委領導推薦了周久福,算是為將來安排了退路。孫振畢竟是老牌副省長,如今省委領導又無奈把他提前安排到省政協,倒是不好再打回他的推薦,如此一來,周久福反倒因禍得福成了海州市的市長,前兩年又被調到了省裡當了副省長。本來周久福當了副省長之後,我們還想著他或許會看在曾經跟葉海博同僚的份上,會幫他一把,所以還特意找上他,希望他幫忙說說話,活動活動,給葉海博挪個位置,沒想到他不僅不幫忙,反倒還義正言辭把我們訓斥了一頓,說我們搞歪門邪道。真不知道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當年要不是葉海博幫他們頂著,越級反咬他們一口,難道他還能……”
“算了,紅梅,現在說這些幹什麼。當時那件事情我也確實有責任。”見李紅梅越說越氣,越說越多,葉海博終於忍不住出口打斷道。
“現在說這些是沒用了,當時你要是聽我的,不把這件事一個人扛下來,越級上報,看周久福現在還能這麼囂張光鮮嗎?”李紅梅氣呼呼地道。
“官場上的事情你不懂,當時就算我越級上報,我的處罰依舊少不了,反倒會讓領導認為我沒有擔當,事情恐怕會更糟糕。”葉海博說道。
“難道你現在的情況就不糟糕,再說了就算更糟糕,至少我也把周久福給拉下來,出了一口惡氣。”李紅梅氣呼呼地道。
秦嵐本就是個愛憎分明的女人,所以從小就立志要當個女警察,專門抓壞人。如今聽了李紅梅的,不禁也起了同仇敵愾的情緒,道:“李教授說的沒錯,像周久福這種人當初就應該拉他下馬,不能便宜了他。”
說著秦嵐別有深意地看了夏雲傑一眼,問道:“你說呢?雲傑。”
“我覺得像周久福這種人是應該拉他下馬,還有我覺得當時主要責任在周久福和那個孫振身上,他們如果當時聽從葉主任的建議,恐怕就不會發生後來的悲劇了。”夏雲傑見秦嵐特意問自己的意見,哪還不知道她心裡存了什麼想法,嘴上急忙回道,心裡卻不由得暗暗搖頭,看來這件事是不管不行了。
李紅梅和葉海博當然不知道秦嵐這一問,夏雲傑這一答,基本上就決定了周久福的仕途命運,他們一個見秦嵐和夏雲傑都贊同自己的意見,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樣,心情好了不少,端起飲料大大喝了兩口,看兩人的目光也格外的親切,另外一個也就是葉海博卻是一臉的苦笑,看著秦嵐道:“秦局長,紅梅和小夏都是老師,他們這樣說無可厚非,但你怎麼說也是東通市公安局局長,你這思想可不能有呀。記住,過剛易折,在官場有時候還是要學會妥協啊。”
“過剛易折是對的,學會妥協也是對的,但是葉主任,那要看什麼時候。正確的就應該堅持而不是妥協,否則那就是辜負人民賦予你們的權力,就是辜負人民對你們的期望。你身為高級幹部,更應該如此!”夏雲傑聞言一臉正色道。
葉海博聞言渾身猛地一震,一對本是黯然無神的雙目驟然綻放出一團耀眼的光芒,不過很快那團光芒就黯淡了下去,重新恢復了原先的黯然無神。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他現在只是個研究黨歷的老頭子,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充滿了抱負的省會城市副市長。
“呵呵,為了這句話,葉主任、李教授我覺得你們應該敬我們的夏老師一杯。”秦嵐見夏雲傑說出這番話,心裡淌過一抹幸福,深情地看了夏雲傑一眼,然後對葉海博說道。
別人不知道夏雲傑這句話的分量和深意,秦嵐卻很清楚。
葉海博和李紅梅聞言都不禁愣神,不知道秦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很快兩人還是端起酒杯笑道:“小夏,為了你剛才那番發人深省的話,我們敬你一杯。”
“謝謝你們。”夏雲傑端起飲料跟葉海博和李紅梅碰了一下,目光卻隱晦地斜了正面帶幸福微笑的秦嵐一眼。
估計是夏雲傑和秦嵐兩人的脾性對葉海博和李紅梅的胃口,也或許是剛才那番話挑起了他們的情緒,葉海博和李紅梅竟然還真的把杯中的酒和飲料全都喝光,也算是非常給夏雲傑面子了。
要知道,說到底夏雲傑也不過只是江州大學區區一名副教授,跟葉海博和李紅梅的身份地位還差了不少,至於歲數就更不消說了。
夏雲傑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他現在修為高深,就算不施展相人之術,通過這些細微表象也能看透一個人的秉性,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對夫妻人不錯,所以這才會對葉海博說那番話。
見他們喝光杯中的酒和飲料,秦嵐剛準備給他們倒酒水,突然葉海博的電話響了起來。
葉海博陶出手機,看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之色道:“咦,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小子在國外玩竟然還知道打電話給我!”
說著葉海博衝秦嵐和夏雲傑道了聲歉,然後接起了電話。
電話剛接起來,葉海博剛準備開口,電話裡傳來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你好,我是駐米蘭總領事館的工作人員吳昊,請問你是葉天的父親葉海博同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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