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藉著安置軍轉幹部和徹底清查三種人的由頭,將的官場攪得天翻地覆,本衙內暗暗叫好。/眼見崔秀禾這幫傢伙倒了黴,本衙內自然要偷著直樂了。
然則樂不了兩天,本衙內的後院就起了火,貌似火勢還不小。
唉,看來這個幸災樂禍硬是要不得,會遭報應。
這一日,我施施然去到麵包屋,很意外地看到兩個男人。其中一個,乃是梁國成,另一個卻不認識,約莫二十三四歲樣子,居然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器宇軒昂,比本衙內還要高几公分,一副白領精英的樣子。
而那幾名幫工,一個個神情古怪,尤其是見到本衙內之後,神情更是躲躲閃閃。
奇怪了,怎麼會是這種表情?
“國成叔,你來了?”
我笑著和梁國成打招呼。
且不去管他甚事,該講的禮貌還得講。事實上,打從第一天與梁國成謀面,我對他就一直保持著相當的禮貌與尊重。倒不是純粹看在梁巧面上。
似乎那會子,我和巧兒也還素昧平生呢。
梁國成笑眯眯地點頭:“小俊……”
“你前兩天才送了蜂蜜過來,店裡的蜂蜜應該還夠用吧……”
寶州市和向陽縣的巧巧麵包屋,自然都用的梁國成的蜂蜜。
“呵呵,我今天不是送蜂蜜來的……”
梁國成搓著手,神情有點興奮又有點無奈。
“不送蜂蜜?那就是專程來看巧兒了……咦,巧兒呢?”
“嘿嘿,這丫頭,面嫩,躲在樓上不肯見人呢……”
我頓時大感詫異。
什麼話這是?
和自己老子相見,什麼面嫩面老的?
“小俊啊,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熊……”
梁國成給我引見那個年輕男子。
“你好,熊少聰!”
那男子不待梁國成說完,已經向我伸出手來,臉上帶著矜持的笑容,有點高高在上的意思。
本衙內腦中靈光一閃,明白了——這是梁國成給巧兒介紹的對象啊!
一念及此,我的心立時便沉了下去。
這幾年來,和巧兒卿卿我我,兩情相悅,倒將這茬給忘了。巧兒今年二十二歲,到了找對象的年紀啦。也就是巧兒很早來城裡開店子做“大老闆”,若一直呆在楓樹村,只怕早嫁了人,孩子都生下一兩個了。
梁國成遲至今日才給巧兒領了這麼個“對象”來,已經算是很有耐心的了。
我在瞬間想明白了其中關節,心裡對這位熊少聰先生,自然沒了絲毫好感。不過臉上卻半點沒流露出來,也是淡淡笑著,伸手和他握在一起。
***,這丫地手掌倒是蠻嫩的,細皮嫩肉,可見平日裡也和本衙內一般,是做“老爺地”。
熊少聰一握住我的手,便露出一絲詫異之色。想是本衙內滿手的老繭讓熊先生嚇著了。瞧這位的樣子,雖然穿得悠閒,不如他那般講究,可是衣著得體,氣定神閒,怎麼看也不像是“勞動人民”,怎的一隻手掌如此粗糙不堪?
我笑道:“每天打沙袋劈磚頭,倒叫熊先生見笑了……我叫柳俊,是巧兒的好朋友,也是合作伙伴,這個麵包屋,是我和巧兒合夥開的……”
領導幹部子女禁止經商,本衙內原本要避嫌,這時候卻毫無顧忌說了出來,意思不言自明。
果然,熊少聰聞言臉上便微微變了顏色。估計梁國成沒給他說起這個,不知道巧兒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合作伙伴”。
“柳先生真是少年有為……今年貴庚?”
你丫地,本衙內如今最煩的就是人家提及我地年齡。便是和巧兒耳鬢廝磨,情濃之際,這個話題也是避而不談的。
饒是本衙內聰明睿智,先知先覺,碰到老天爺這麼促狹的安排,也只能搖頭嘆息。
這小子,倒會捏本衙內的痛腳!
我微微一笑,反詰道:“熊先生在何處高就?”
“我老家是大坪鄉的,前年華南大學金融系畢業,分配在南方市人民銀行工作……和梁巧的哥哥梁經緯營長是好朋友……”
怪不得如此大刺刺的,果然有些分量。
須知華南大學乃是全國有名的重點大學,號稱“華南第一名牌大學”,也正是本衙內心儀的學校,此番高考,預備第一志願就填華南大學。
此人能考上華南大學,智商自然不錯。而分配在南方市人民銀行工作,也是很有出息地一個職業。尤其是南方市,作為中國南方第一大都市,改革開放之後,金融業展勢頭迅猛,已隱然佔據了華南“金融中心”的位置。南方市的人民銀行,自不可與內地的人民銀行同日而語。
這樣的學歷,這樣的工作單位,在小小向陽縣,算得鳳毛麟角,上上之選了。梁國成領了他來,不算看輕了自家閨女。
不過熊少聰這個“簡歷”,自然一點不放在本衙內眼裡。
且不論這些世俗的“門戶之見”,單是我和巧兒數年的感情,那也是任何人都比擬不了的。
我笑了笑:“熊先生與經緯哥很熟嗎?怎麼認識的?”
熊少聰微微蹙眉,似乎不大習慣我這樣“反客為主”地詢問,心道你小子又不是梁家的什麼人,問七問八地幹啥?瞧你的樣子,多半還是個在讀高中生吧。
“梁營長是我們向陽縣地名人,來我們學校做過報告。”
儘管心中不耐,熊少聰還是微笑著做了個解釋。
我笑道:“我和經緯哥認識的時候,他還是排長,幾年時間,就當到主力營地營長了……”
八五年,陸軍改制,將傳統的步兵軍改為現代化程度較高的合成集團軍,梁經緯的岳父老子,如今正兒八經做了集團軍軍長,“駙馬爺”自然水漲船高,年紀輕輕便坐上了摩托化步兵團主力營長的“寶座”。這個時間表,倒與上輩子的記憶基本吻合。明年,如果梁經緯還是會應邀迴向陽一中做報告的話,估計就該是最年輕地副團長了。
“說起來,我和經緯哥還是師兄弟呢……”
我繼續向熊少聰“顯擺”我和梁家的親密關係,很隨意地用眼睛的餘光瞟向他。
看得出來,熊先生有些鬱悶。不過這小子還是很有一手的,微笑著和我點點頭,算是禮貌地結束了
間的談話,扭頭望向梁國成。那意思明擺著,咱今對象”的,又不認識你,要不是看在梁國成的面上,耐煩跟你這高中生磨嘴巴?
“小熊啊,我們上去找巧兒說說話吧……”
梁國成對熊少聰很客氣。
我頓時好一陣鬱悶。
寶州市的巧巧麵包屋“規矩”比向陽縣巧巧麵包屋還嚴。以前在向陽縣地時候,我還經常領程新建、江友信甚至方奎這幹人上樓去喝酒吃飯聊天說話。到了寶州市,我就很少領別的男人上樓了。
但梁國成是巧兒地老子,他要上樓去和閨女說話,任誰都不能阻攔。
“也好,我給兩位引路……”
我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勢,率先上樓。
剛上樓梯,樓上就傳來“砰”的一聲大響,料必是巧兒碰上了房門。
“巧兒……你出來說說話嘛……”
梁國成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瞅著女兒緊閉房門,好不尷尬。
他的性子,本來就極是軟弱,在女兒面前吃癟,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我不喜歡和外人說話……”
巧兒在房間裡氣哼哼地道。
然而便是生氣,巧兒的聲音也還是那麼清脆動聽,猶如百靈鳥似的。
“這孩子,怎麼說話的?難道老爹是外人?”
梁國成有點生氣。
“爸,往後你再帶這些不相干的人來店子裡頭,我和你都不說話!”
巧兒說得極是堅決。
“死丫頭,你……”
梁國成被女兒氣著了,不知該如何措辭。
“巧兒,我是你哥地朋友,沒什麼惡意,大家可以做朋友嘛……”
不想熊少聰主動做起了巧兒的“思想工作”。
這人看來也是很善於交際的。梁經緯不過去他們學校做了次報告,仗著大家都是向陽老鄉,他居然就和梁經緯搭上了線。更哄得梁經緯將他推薦給梁國成,果然有些手段。
“我不認識你,不想和你說話。”
巧兒依舊硬邦邦的,不假辭色。
呵呵,我的巧兒平日裡可從來不曾如此“跋扈”過,對誰都是溫柔似水,客客氣氣的。不想對熊少聰這位“遠方來客”這般態度。
熊少聰臉上閃過一抹怒意,隨即又換上了笑顏。
“一回生二回熟嘛,多接觸幾次,大家不就成了朋友嗎?”
“你是我哥的朋友,你去和他說話吧。”
巧兒還是冷冰冰的。
熊少聰無奈,只得眼望梁國成,請他“示下”。
梁國成這人老實,覺得將人家大老遠的領來了,梁巧居然只打了一個照面就躲起來不見人,未免太傷人“小熊”的面子了,當下也著實有些生氣。
“巧兒,遠來是客,你這樣怎麼行呢?對得起你哥嗎?”
梁國成地聲音大了起來。
“我哥那裡,我自己會跟他解釋。”
梁巧鐵了心,連老爸的面子都不賣了。
梁國成沒轍了,抱歉地向熊少聰笑了笑,轉向我說道:“小俊,你看這個這個……你和巧兒是好朋友,她最聽你地話了,要不你幫我勸勸她?老大不小的,也該找個對象了……”
暈死!
這位也真是“病急亂投醫”,將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叫我給巧兒做工作,讓她出來“對象”?除非我腦子進了洗腳水。
“國成叔,看來你還是一點都不瞭解巧兒,她可是說得出做得到,你把她逼急了,她說不定連寶州市都不呆了……”
我雙手一攤,很是“無奈”地道。
其實這話是在提醒巧兒呢。
梁國成一怔,搖搖頭道:“不呆在寶州市?她能去哪裡?去外國啊!”
“國成叔,你這個觀念就落伍了。如今改革開放了,只要有錢,全國各哪不能去?就算真地出國,那也十分正常。又不是隻有一個寶州市才能養活人,外邊的世界精彩著呢,生意也比寶州市更好做……”
我反過來給梁國成做工作。
這也算給他打個預防針。
眼見得我下半年就要離開寶州市去外地讀大學,巧兒勢必是要跟我同行地。現在先留個話頭在這,到時候真遠行了,也不顯得太突兀。
貌似去外地展做大生意,是個很不錯的藉口呢。不然的話,我和巧兒的戀情又見不得光,不找這麼個藉口,還真沒法向梁國成和梁家嬸子交代。
“嗨,女孩子家家的,做什麼大生意?守著個麵包屋生意這麼好,還不知足,還要跑去外地做生意?那哪行啊……”
梁國成連連搖頭,對我的話不以為然。
“國成叔,你這就對了,這叫重男輕女,要不得呢……”
我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地笑道。
“誰說女子不如男人?像巧兒這麼能幹的女孩子,咱們寶州地區都找不到幾個。”
對於我的話,梁國成一貫是比較信服的。自從“小俊”出現之後,他家裡可真是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現在我爸又是地區的“大官”。
“唉,小俊啊,我也知道你見過大世面,說的話有道理呢……可是人家小熊大老遠的來了,這個樣子……這個樣子……唉……”
梁國成不知該如何措辭了。
“人家小熊”的臉色,已經黑得像鍋底了。大約他也不止相過一次親,以他的條件,可能還是第一次這樣吃癟。
估計若不是見了梁巧天仙般的容貌,這位已經拂袖而去了。
“嘿嘿,國成叔,你這就是打擊人家小熊了。以熊先生的人才,什麼樣的對象找不著?”
我微笑著,又擠兌了熊少聰一句。
果然,熊少聰再也呆不下去了,朝梁國成說了聲“我還有事,要去看幾個同學”,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居然連最基本的禮節禮貌都不顧,直接無視本衙內了。
“這死丫頭,真是的……”
梁國成臉上無光,跺了跺腳,朝我擠出一絲笑容,相跟著追了出去,想是要向“人家小熊”去說幾句的抱歉的話語。
直到腳步聲遠去,“吱呀”一聲,那門捱開了一條縫隙,我笑嘻嘻的走了進去,卻只見梁巧已是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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