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壯剛繞過人群走進大門,他就聽到了槍聲,馬上意思到出事了。回頭一看,一個老人緩緩倒在地上,一瞬間本還吵雜的世界靜了下來,好像時間停止了一樣。大概過了十幾秒,隨著一個女人喊了一聲爸。彷彿靜止的水面被投入了巨石,掀起滔天巨浪,幾百人怒罵著,擁擠著衝進大門,奔著那些民警就去了。
“我草!”牛壯臉色一變,轉身撒腿就跑。
鄭達民臉色鐵青的嘶聲吼道:“撤,撤,往辦公樓裡撤!”然後兩步跨到鄭青松身邊,拎著他的衣領就跑。
萬曉峰和張達負責談判,因此跟村民只有三四米的距離,聽到鄭達民下達撤離命令的時候,包括十多名民警,已經被村民圍住了。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們才在人群中掙脫出來,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都是泥腳印。
萬曉峰一邊跑,一邊捂著青腫的臉破口大罵:“鄭青松,鄭青松,老子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而這個時候在外面負責警戒的康寧已經傻了,誰也想不到,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等他回過神來之後,那些村民已經追著鄭達民他們進了辦公樓。
康寧擦了一下頭上的冷汗,剛才那個場面真的是太嚇人了。只是沒有時間讓他感慨了,急忙跑到被槍擊的老者身邊,想要檢查一下老者還沒有沒有生命跡象。可那個女人對他破口大罵,就是不讓他靠近。
就在康寧苦口婆心勸說女人的時候,正有十多輛摩托車瘋狂的駛進大化縣,直奔縣委縣政府而來。這些人就是林業鄉各個村子的村主任和村長。在一個多小時前,他們聽到消息,自己村子的村民被煽動跑到縣裡鬧事,嚇得冷汗直冒。然後仔細一打聽,好傢伙,整個鄉里,每個村子都有人參與,這讓他們徹底毛了,打電話聯繫之後,在鄉里會合一起跑了過來。
第一輛摩托車上是清坡村的村主任田喬民,此時急的滿頭大汗,風馳電擎的猛擰油門。當他們看到通往縣委縣政府交通崗有不少特警在,而且外圍人行道上還有不少人駐足,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是真的出事了。
他們到了交通崗就被特警隊員攔了下來,田喬民擦了一下腦袋上的汗,馬上表明身份:“同志,我們是過來阻止他們的,快點讓我們過去。”
特警哪認識他們,更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一名特警說道“證件!”
隆江村的村主任是個矮個子老頭,平時脾氣就不好,現在聽這名特警要證件,頓時就急了:“我說你這個同志是不是故意的,我們只是村主任和村長,哪有什麼證件。現在都火燒眉毛了,別磨磨唧唧的,快點讓我們過去。”
特警臉一黑,剛想說話,站在不遠處的特警隊副隊長鄧開走了過來:“小剛,讓他們過去!”
小剛遲疑的說道:“鄧隊,他們沒有證件,萬一……”
鄧開說道:“沒事,讓他們過去!”
小剛無奈的一揮手,其他特警隊員散開,田喬民連摩托都不騎了,撒開腿就向縣委縣政府跑,其他人也都把車一扔,跟著田喬民跑……
“完了,完了,這下子事情大發了,怎麼辦?”吳月奇臉色蒼白的看著楊洛,嘴裡嘀嘀咕咕的唸叨著。
張正貴臉色也毫無血色,柳蘭歌到時很平靜:“我去看看受傷的村民。”
楊洛一把按住柳蘭歌的肩膀:“我去吧!”他的話音剛落,只見遠處跑來一群人。
吳月奇眼睛好使,一眼就認出跑在最前面的那個人:“那是清坡村的村主任田喬民和村長夏松。後面的是紅柳村的村主任和龍勒村的村長,還有隆江村、龍眼村……”
楊洛抬頭看了一眼,說道:“你們兩個去把他們攔住,暫時不要讓他們過來,順便把鋁土礦投資的事情跟他們說說!”
“啊?”張正貴和吳月奇張大嘴,這個時候各村村主任和村長跑過來,肯定是知道了消息過來阻止的。
“啊什麼啊!”楊洛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現在人生死不知,老百姓都失去理智了,誰過去都不可能解決問題,等他們冷靜了再說。”
“那你……”張正貴想說什麼,楊洛一擺手,“我還是一名醫生。”說完快步向對面跑去。
張正貴和吳月奇一愣,柳蘭歌笑著說道:“我們的楊縣長真的是一名醫生,而且在國際上都是非常有名氣的那種。”
張正貴和吳月奇回過神來,急忙迎向田喬民他們。
楊洛遠遠的就聽到女人一聲聲哭喊:“滾開,滾開,你們配做警察嗎?居然向手無寸鐵的老人開槍,你們都不得好死。”
康寧很無奈,突然看到楊洛跑了過來,張嘴想說什麼,見到楊洛揮手阻止,急忙閉上嘴,把要喊出口話硬生生嚥了下去。
女人感覺到身邊又來人了,猛地一抬頭,瞪著哭紅的雙眼,警惕的質問道:“你是誰?”
女人的年紀並不大,也就二十三四歲,穿著一件寬大的女士外套,身材並不臃腫,但楊洛還是看出來,這個女人懷孕了,最少也得有五個月。
楊洛說道:“我是醫生!”
聽到楊洛是醫生,女人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楊洛的胳膊,哭著說道:“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爸爸。要是他老人家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跟我老公交代啊!”
楊洛安慰了女人幾句,蹲下身體探手摸了摸脖子處的動脈,然後解開被鮮血染紅的上衣,看到傷口之後緩緩的吐了口氣。
“康寧!”
“到!”康寧一個立正。
楊洛說道:“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
康寧眼睛一亮,條件反射的問道:“他還活著?”說完又急忙拿出電話撥打120。
楊洛邊給傷者的傷口做了簡單處理,一邊說道:“子彈在肩胛骨下方穿過去了,沒有傷到肺葉。現在只是失血過多,再加上傷者年紀大了,暫時休克,只要搶救及時不會有太大問題。”
康寧放下電話同時鬆了口氣,女人看著楊洛,眼神充滿希望的問道:“我爸爸真的沒事?”
楊洛點頭:“不會有什麼問題,放心吧!”
女人臉上終於出現一絲笑容,突然辦公樓傳來砰砰悶響,緊接著就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楊洛和康寧抬頭看過去,只見辦公樓裡,很多人拎著板凳和椅子,挨個房間砸玻璃。
女人高興的大喊道:“好,砸的好,全都給他砸了!”
楊洛眉頭一皺,對著女孩說道:“你就這麼恨當官的?”
女孩冷哼一聲:“當官不怕喝酒難,千杯萬盞只等閒。桑拿洗得渾身暖,麻將打到五更寒。更喜小1姐白如雪,三1陪過後盡開顏。這是我們這裡流行的順口溜,你聽聽就知道那些當官的都是什麼狗東西了。”
楊洛笑了:“我也聽過,還有什麼,官員下鄉怎麼辦?先到工廠轉一轉,轉過以後怎麼辦?再到景點看一看,看過以後怎麼辦?請到飯店幹一幹,幹過以後怎麼辦?可到桑拿涮一涮,涮過以後怎麼辦?找個小妹按一按,按過以後怎麼辦?他愛咋辦就咋辦。”
康寧也笑著說道:“還有,哪裡有酒哪裡醉,哪裡有床哪裡睡。天天進洞房,夜夜做新郎,到處都有小兒郎,鄉鄉都有丈母孃,對不對?”
女人沒有理會康寧,只是看著楊洛問道:“聽你的口音,不是我們廣西人,但你在這裡呆的時間不短了吧?”
楊洛點點頭:“不長,但也不短。”
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老者突然痛苦的呻1吟一聲,女人急忙蹲下身體,“爸,爸,你怎麼樣?”
老人並沒有反應,依然在昏迷當中,女人抬頭狠狠的瞪著康寧:“要是我爸有什麼事,我饒不了你們。”
楊洛說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但是你們今天做的事情,是違法的知道嗎?”
女人說道:“我不知道,我們只是收了袁胖子的錢,而且你只收了五十,還有一百五沒給呢。”
楊洛說道:“你知道那個袁胖子為什麼給你錢,讓你們跑到縣委縣政府來鬧事嗎?”
女人倒是快嘴快舌,也沒有什麼隱瞞:“知道啊,因為縣裡要封了他們的鋁土礦,所以他們才花錢僱我們,只是沒想到……”女人看著地上躺著的老者,眼淚又流了下來。
楊洛說道:“那你知不知道,縣裡已經決定,封了那些違法鋁土礦,整合之後成立一家礦業公司,所有林業鄉村民都可以投資入股!”
“什麼?”女人猛地在地上蹦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楊洛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告訴你,袁胖子那些人用錢僱你們過來鬧。不只是因為封礦,斷了他們的財路。還有一個原因……”
說到這,楊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詭笑,“他們讓你們跟政府對抗,就是不想讓你們投資入股,把政府成立礦業公司的事情攪黃了,他們好渾水摸魚,繼續控制鋁土礦,大把的撈錢。”
女人聽了氣得臉色通紅,“袁胖子,你這個王八蛋,居然敢陰我們。”說著邁開腿就要往大院裡跑。
楊洛一把拉住她:“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