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看著三個小隊在快速接近目標,低頭點了顆煙。
這個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李銘揚、景澤釩、凌焰、卡納提四個人間距十五米爬上那個小山坡,趴在那裡看見距離他們五十多米遠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山坳,充其量就是個深一點的窪地,一條小河在那個窪地邊向前延伸,看不到盡頭。
在窪地裡有身影在晃動,四個人透過狙擊鏡突然發現。那裡的人數和扎西多吉所說不符,只有是十一個人。四個人對視一眼,李銘楊抬起手給楊洛打了個手勢,告訴他人數不對。
楊洛皺了下眉頭,打手勢通知他們停止行動,然後看著扎西多吉說道:“人數不對,只有是十一個人。”
扎西多吉臉色一變,“他們一定去了卓乃湖。”
“卓乃湖?”
扎西多吉點頭:“你不瞭解,藏羚羊奔跑起來的速度很快,時速能夠達80,平時開車捕獵很費力。但現在是六月份,正是藏羚羊懷孕的時候,根本就跑不快。而且藏羚羊有個特點,喜歡燈光。盜獵分子只要把車停在卓乃湖邊上,打開車燈閉著眼睛扣動扳機就行了。幾乎彈無虛發,一槍兩命。那絕對是血流成河,湖水都會被染紅。”
楊洛深深吸了口煙,打手勢通知他們留個活口,然後狠狠向下一揮。
李銘楊眼睛緊緊貼著狙擊鏡,嘿嘿笑著說道:“最右邊抽菸那個胖子歸我。”
景澤釩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蹲著扒藏羚羊皮那個歸我。”
凌焰手指緊緊扣著扳機,“河邊的那個歸我。”
卡納提罵了一聲,“這幫傢伙真他媽的該死,那個在掏藏羚羊肚子的歸我。”
李銘楊打了個OK的手勢,然後狠狠扣下扳機。
“砰!砰!砰!砰!!!!”
四聲沉悶的狙擊槍聲響起,四個人通過狙擊鏡能清晰的看到,四個盜獵分子腦袋就像被砸碎的西瓜一樣猛然爆開,血霧在空中飛灑。
“媽的!是巡邏隊,兄弟們操傢伙。”一名盜獵分子抓起身邊的MP5抬起來就要射擊。
“嗒嗒!嗒嗒!!!!”
這個傢伙身體一陣顫抖,身上濺起點點血花。
“我操他們不是巡邏隊。”一個人拿著槍驚恐的喊道。
“好像是部隊。”另一個人喊道。
就在這時,東西南方向,于飛、胡林翼、王寶軍同時站起身嘶聲喊道:“殺!”
“嗒嗒!嗒嗒!!!!!”
魯有才抱著一挺高平兩用重機槍一邊奔跑一邊瘋狂的掃射,胡林翼狠狠罵了一句:“老魯!我日妹的,留個活的。”
剛剛響起的槍聲突然停止,所有人都停下了奔跑的腳步,怒目圓睜的看著魯有才。
于飛在遠處走過來罵道:“魯有才!都他媽的叫你給殺了。”
王寶軍也氣勢洶洶的跑過來,“狗日的魯有才,全他媽的叫你一個人給撂了。”
魯有才搔了搔頭髮,嘿嘿笑著說道:“剛才一激動沒有收住手。”
胡林翼瞥了他一眼:“教官讓留一個活得,現在全他媽的死了,一會你向教官解釋吧。”
魯有才一個激靈,一激動居然把這事忘了。
看見他的樣子,眾人也不氣了,一個個幸災樂禍的走向那個窪地。在走過他身邊的時候,還拍拍他的肩膀,讓他自求多福。
楊洛在山坡上走下來,看見滿地都是被扒了皮的藏羚羊屍體,鮮血染紅了整個地面。
有幾隻雙眼還沒有睜開嗷嗷待哺的藏羚羊,張嘴叼著母親血肉模糊的乳|頭,而藏羚羊母親的皮毛已被偷獵者剝去。
怒不可遏的扎西多吉瞪著圓圓的眼睛,淚水奪眶而出,把槍舉起來猛扣扳機。
槍聲在空中迴盪,扎巴多吉一聲聲怒吼:“你們看看,這幫混蛋都幹了些什麼。”
楊洛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一道幽冷的紅芒在眼中閃過。脫下衣服,慢慢蹲下身體,包裹住一直小藏羚羊。
“于飛、胡林翼,你們看看還有沒有小藏羚羊活著,有的話把它們送到車裡,千萬不要凍死了。”楊洛指著不遠處的兩輛卡車說道。
所有隊員看到這樣殘忍的景象,一個個怒不可遏。找了半天,只有七隻還活著,其它的不是凍死了,就是餓死了,或被摔得血肉模糊。
“教官!只有七隻還活著,顯然都是剛剛在母藏羚羊的肚子裡扒出來的。”
楊洛深深吸了口氣,“我讓你們留個活口怎麼都殺了?不要告訴我沒有看見我給你們的手勢。”
聽見楊洛的話,魯有才一縮脖子。那些兄弟齊齊向後退了一步,把這小子徹底孤立。
魯有才看著楊洛,目光一陣閃爍,“嘿嘿……教官,這幫盜獵的太可恨了,當時我是衝冠一怒為羚羊啊,我就想著怎麼為這些藏羚羊報仇,一激動就沒……”說著說著,這丫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閉上了嘴。
楊洛嘴角一撅,“繼續說。”
魯有才哭喪著臉說道:“教官我錯了,不過我是真的太激動,沒有收住手。”
楊洛看著他說道:“回去之後,二十公里五十公斤負重,兩千仰臥體做,兩千蛙跳,自己記著點,不要讓我提醒你。”
魯有才臉色一苦,“是!”
一陣輕笑聲傳來,楊洛喊道:“笑什麼笑?他違抗命令你們也有責任,回去之後仰臥體做、蛙跳、負重減半。”
“呃!”
所有人閉上了嘴巴,看著魯有才目露兇光。
魯有才感覺到身後的殺氣,猛的向前竄出幾步,看漸漸逼近的胡林翼他們猛搖雙手,“喂喂喂!你們想幹什麼?”
于飛大喊一聲,“揍他!”
一百來人呼啦一聲把魯有才按在地上,緊接著傳來魯有才慘叫的聲音和罵聲:“你們這些王八蛋,等老子……媽呀,你們這幫變態,居然掏老子的命根子……啊……我的屁股啊……”
扎西多吉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可看看滿地的藏羚羊屍體,笑容馬上消失了,隨之而來還是憤怒。
“解放軍同志,我們還是儘快趕到卓乃湖吧,要是去晚了還不知道有多少藏羚羊被殺。”
楊洛輕聲說道:“這裡怎麼辦?”
扎西多吉說道:“等我們把盜獵分子收拾了再回來處理。”
楊洛點頭喊道:“不要鬧了,上車去卓乃湖。”
魯有才算是逃過了一難,卡納提翻身上了車,“媽了個逼的,教官,車廂裡全是藏羚羊皮。”
楊洛沒有感到意外,看著藏羚羊的屍體,怎麼也得有一千多隻。
扎西多吉打開車門剛想上車,就聽見遠處傳來汽車殷勤的轟鳴聲。
楊洛喊道:“準備戰鬥!”隊員全部跳下車,迅速分散找好掩體。
時間不長,三兩老式吉普還有一輛皮卡快速駛來,扎西多吉喊道:“不要開槍,是自己人。”
聽見他的喊聲,所有人都收起槍站了起來。
時間不長,四輛車停在了楊洛面前,在第一輛吉普車上下來一名四十多歲,穿著破舊羊皮棉襖的中年人。他的年紀不大,但是頭髮卻以花白。他身上有著現代人已經消失了的浩然正氣,楊洛看著他不禁肅然起敬。
這時又在四輛車上下來十幾個人,快步走了過來。
扎西多吉說道:“工委會書記扎西貢布。”說完迎了上去,“書記你怎麼來了。”
扎西貢布說道:“你出來兩天了,我不放心所以出來找你,聽見槍聲尋了過來。”扎西貢布說著話,但他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楊洛他們身上。
扎西多吉知道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書記!他們就是解放軍,這位是教官……”說到這說不下去了,他還不知道楊洛叫什麼名字。
楊洛走過來伸出手,“你好!扎西貢布書記,我叫楊洛。”
扎西貢布熱情的抓著楊洛的手,“楊洛同志!辛苦你們了。”
楊洛搖搖頭:“要說辛苦應該是你們。”
扎西貢布剛想說話,楊洛一擺手,“扎西貢布書記,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我們還是儘快趕到卓乃湖吧。”
扎西多吉說道:“這裡只有十幾個人,其他人很有可能去了卓乃湖。”
扎西貢布急了,“那還等什麼,快點上車。”
楊洛轉身喊道:“上車!”他剛鑽進駕駛室,一名穿著黑色羽絨服,脖子上掛著照相機的年輕人跟了上來。
“楊洛同志你好,我是北京報社的記者,程兵。”
楊洛一笑啟動車,“到這裡採訪?”
程兵點頭:“對!我父親曾經採訪過第一任工委書記索南達傑,第二任工委書記扎巴多傑,他們的事蹟深深的打動著我,所以我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第一個任務就是來這裡採訪,這裡也是我向往很久的地方。”
楊洛點頭:“看來你對這裡很熟悉,和我說說這裡的情況,也許我能幫到他們。”
程兵眼前一亮,他也看出來了,楊洛他們和他以前見過的軍人不一樣,所以才好奇的上了楊洛的車。
“你想知道什麼?”
楊洛說道:“都和我說說吧。”
程兵沉思了一下說道:“那就在第一任書記索南達傑說起吧……可可西里,是我國境內最後的原始荒原,也是藏羚羊最後的棲息地,85年以後,盜獵者開始大規模捕殺藏羚羊,以滿足歐美市場對藏羚羊絨的需求。短短的幾年時間,藏羚羊從一百萬只銳減在不足一萬隻。93年治多縣成立了一隻武裝巡山隊,領導人就是藏族轉業軍官索南達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