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正午，南陰。
蕭揚和摩羅並肩而行，在南陰市中心的一條小巷內大步而行。
“大隱隱於市，沒想到你們會用這招。”蕭揚看著左右如織的人流，不由一笑，“我該說她夠膽識嗎？”
摩羅灑然道：“你要見到沙雪，就知道她是多麼難得的人。摩羅一生獨行，只有遇到她後，才甘願為她做五年事。坦白說，她和你真的很像。”
蕭揚側頭看他：“是嗎？但我現在還在懷疑這一趟是不是你佈下的陷阱。”
“現在整個南陰都是你的，你還怕什麼？”摩羅若無其事地道，“怕死趁早別出來混好了。”
蕭揚不禁莞爾。
兩人走到街中一棟六層高的公寓樓前，從樓門進入，爬上了四樓。
一進樓內，就像變了個世界般，周圍登時冷清下來。
咚咚咚！
摩羅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有規律地輕輕敲擊。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露出一張俏臉。
摩羅柔聲道：“我回來了。”
那臉的主人愣了片刻，猛地喜色狂現，從門內撲出來，一把抱住了摩羅。後者輕撫她香肩，笑道：“兩天沒聯繫上，你一定嚇壞了吧？”
旁邊的蕭揚完全呆了。
沙雪號稱“蛇女”，手段毒辣，行事果敢，怎麼也該是個雷厲風行的大姐頭模樣，但眼前這中年女子身材嬌小、模樣清秀，完全看不出有半點大姐頭的架勢。而且憑心而論，眼前這女人雖然年屆中年，但姿色仍然相當不俗，以蕭揚的標準，至少也在７０分上下這還是她已經歲數不小的情況下給的。這樣一個女人，竟會是南陰市最強的黑道大姐頭？！
可是來前摩羅就已經說過，為了隱藏行蹤，減少被發現的機率，他和沙雪是單獨而行，這個藏身處只有他和沙雪在，眼前這女人應該就是沙雪才對。
兩人相擁了足有一分多鐘，應該是沙雪的那女人才鬆開摩羅，抱怨道：“你怎麼回事？嚇死我啦！要是過了三天的約定期限你還不回來，我肯定立刻殺到江安去找你啦！”
摩羅啞然一笑：“行了吧，就憑你這小身板，揚哥只要派個小弟，就足以收拾你了。”
沙雪顯然相當敏銳，秀眉微挑：“揚哥？”
摩羅輕輕扶著她雙肩，溫柔地道：“雪，你好好聽我說，但是不準衝動明白嗎？”
沙雪神情陡然之間像變了一百八十度，露出警惕神色，目光落在旁邊的蕭揚身上：“你先告訴我，他是誰？”
蕭揚燦爛一笑，打了個招呼：“雪姐你好，我叫蕭揚。”
剎那之間，沙雪猛地掙脫摩羅雙手，右手已閃電般從腰後摸出一柄匕首，雌豹般向蕭揚撲了過去。
蕭揚側身閃過，順手抓住她挺胸，扭到了她身後，逼得她沒法再攻擊自己時，他不禁搖頭：“半道出家的吧？動作雖然兇猛，可是拖泥帶水，太嫩了！”
沙雪百掙不脫，怒瞪摩羅：“摩羅！這到底怎麼回事？”
摩羅還沒說話，蕭揚心中忽然一動，插嘴道：“這麼明顯還用多問？你小弟發覺跟你沒前途，轉跟了我……”
“我放你媽的狗屁屁！”出乎蕭揚的意料，這個模樣清秀的女子脫口就是髒話罵語，“摩羅什麼樣的人，絕對不會背叛我！”
蕭揚一怔，鬆開手來。
他終於有點明白摩羅為什麼說沙雪和他很像了。那種對自己的人毫無保留地信任，和他的行整風格有幾分相近。
摩羅拉住沙雪，和聲道：“別激動，我們進去說話。”
幾分鐘後，三個人已經坐在客廳裡。沙雪像看著殺父仇人一樣恨恨地看著蕭揚，要不是打不過蕭揚，恐怕她早就再撲過去了。
摩羅打破僵局，說道：“我的任務失敗了。”
沙雪緊繃著臉：“你不說我也知道。”
摩羅苦笑道：“而且我還輸了一個賭約。”
沙雪終於轉頭看他：“到底怎麼回事？”
摩羅深吸一口氣，把當天晚上和慕容掠遇上的事說了一遍。
沙雪聽得花容失色，忍不住道：“這個姓慕容的究竟是什麼人？”
摩羅解釋道：“慕容軒是我以前接過的一件生意，背景雄厚，當時接這生意時我仍年輕，既是逞強，又為金錢，沒想到會有今天這惡果。”
蕭揚點頭道：“慕容掠是連我也頭痛無比的對手，你惹了他，後半生肯定很難了。”
摩羅看著他：“那你還肯接納我？”
蕭揚若無其事地道：“反正我也準備殺他，多個同伴不好嗎？”
摩羅笑了笑，繼續把當天的事情說下去。說到給冷少辰和千雪櫻使用催眠術一節時，他嘆道：“我當時深受刺激，一心想要打破他心裡的那觀念。不怕告訴你，我曾經在兄弟情義這事上吃過很大的虧，後來遇到沙雪才略有改變，因此對這方面的事格外不能忍受。只是我沒想到，冷少辰竟會做到那種地步。”
刀入手臂，橫拉出五六釐米長的口子，鮮血四濺。
摩羅當時完全呆了，不是因為這血腥場面，而是因為他沒想到冷少辰會自殘！
“他昏迷前，對我說了一句話。”摩羅長嘆道，“這傢伙非常自我中心，我根本沒答應他！”
和我打個賭吧，賭我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揚哥的事。輸的那個人，將要聽贏家的話，做一件事。
沙雪聽得呆了，說不出話來。
摩羅轉頭看她：“我輸了，所以答應了他。”
沙雪咬著嘴唇道：“他讓你跟姓蕭的？”
摩羅看著她，沒有說話，目光卻漸漸溫柔。
沙雪霍然指向蕭揚，怒道：“你明知道這傢伙害我失去了一切！我聽你的話，都已經決定了放棄南陰，重新在湘文發展，可是這傢伙還對我們趕盡殺絕！告訴我，這樣的人，讓我怎麼能和他和平相處！”
蕭揚奇道：“不是黔州嗎？湘文又是什麼地方？”
摩羅解釋道：“黔州是重劃行政區域時重新命的名，以前就叫湘文。沙雪是黔州土生土長的老人，所以習慣了拿老名叫它。”
沙雪差點要發狂，氣得兩眼噴火：“我在跟你說正事！”
摩羅看向她，柔聲道：“記得我們剛見面時，你為了留下我，跟我說過的話嗎？”
沙雪嬌軀微震，沒有說話。
“你告訴我，你的仇已經報了，現在想要做的，是讓那些發生在你身上的慘劇不再發生。”摩羅平靜地道，“坦白說，我不認可你的觀念，但我喜歡你的執著，那才是我留下來的原因。但是你真的已經盡力了，和烏苗教僵持這麼久，卻沒取得突破性的進展，已經讓我意識到你的能力已經止於此。但這個年輕人，卻在短短時間內不但成為江安霸主，更讓烏苗教元氣大傷、縮回西陲，甚至還把咱們的南陰和厲鋒的黔州搶到手。告訴我，你和他相比，誰完成你的願望的可能性更高？”
沙雪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摩羅看著她，眼神漸漸溫柔：“前天晚上，我和他深談過。揚哥和你真的很像，我相信他會和你一樣，盡全力讓那些慘事不再發生。雪，你該知道，我永遠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選擇。”
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沙雪虛弱地靠到了沙發背上。
摩羅站起身，坐到了她旁邊，輕輕摟住她的肩。沙雪不受控制地側身擁住了他，嚶嚶地哭了起來。
蕭揚呆看著他們倆，撓撓頭。
奇怪，自己還留在這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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