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馭風習武超過十年,在森以松的教導下,基本功非常紮實。這幾步前撲間,雙腳每步都牢牢抓地,以使自己重心穩當,以應付任何異常情況。
此時儘管在暴怒之下,他仍然進攻有法有度,數步後已迫至巫歷身邊,抬手就是一記快拳猛打。
巫歷森然一笑,跨步格擋揮拳,只聽“撲”地一聲重響,陳馭風整個人僵住。他的右拳保持著被巫歷格在外圍的姿勢,整個人微撅後臀,縮腹屈身,一口苦水“譁”地噴了出來。
在他腹間,巫歷一拳迅速收回,人也退開,避免了被噴滿身的窘況。
數步外,森以松瞬間驚呆。
他的武術修為超過三十年,已經達到了很高的境界,一眼就看清了巫歷的動作。後者只是簡單的一個跨步、格擋、出拳,沒有什麼花哨動作,竟一個照面就破解了陳馭風的攻擊!
但沒等他驚訝完畢,另一個更讓他震驚的事實出現了。
陳馭風雙腿一軟,跪伏在地,臉色慘白,額頭汗珠大顆大顆滾落,同時重重地咳了起來。多咳了幾下,一口清痰噴出,竟帶著鮮紅血絲!
森以鬆脫口道:“內家拳!”
簡單動作,短距離的衝擊,按常理說被攻擊者該不會受到重傷,但是現在的事實卻是陳馭風受到了極強的攻擊傷害,這種力道,只有內家拳才能做到!
但是因為拳術的特殊性,內家拳一般沒個幾十年的功底不可能有效,而且就算練了幾十年,也未必效果比得上人家練十年的外家拳。這種情況下,現在學習內家拳的人非常稀少,更別說學有所成者。國內有數的幾個內家拳名家,基本上都是頂尖級的拳術高手,而年齡無不奔著古稀而去。
然而巫歷怎麼看也超不過三十歲!
巫歷微微一笑,道:“有眼光,森館主是吧?不如和我切磋兩下,怎樣?”
這種**裸的挑釁,憑森以松的身份和地位,哪能忍得下去?當時就要捋袖上陣,哪知道就在這時,陳馭風突然振身而起,艱難地道:“我們還沒打完!”
他的臉色仍然是慘白得毫無血色,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神中的痛楚透露了他的身體狀況。巫歷一眼就看出他不過是強撐,哂道:“我沒興趣跟個重傷的糾纏,想要挑戰我,把自己養好了再說吧!”轉頭看向森以松,冷冷再道:“算了,我的興致被你徒弟攪亂了,今天到此為止。”說著轉身欲走。
“站住!”陳馭風怒叫,“想做縮頭烏龜嗎?”
巫歷停下了腳步,微側關頭,眼中射出濃重殺機,淡淡道:“你要搞清楚,我沒了打架的興致,但有的是殺人的興趣。”
陳馭風血氣方剛,哪吃他這套?正要再說話,大屋內突然走出一條纖細身影,雖是穿著時尚的短褲衫和牛仔褲,但是迥異於漢人的五官把她的身份透露出來。但異族的容貌並沒有減少她美麗的容顏帶來的震撼感,反而增添了一種奇異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要深入瞭解她的每一點每一滴。
不只是她出色的身材,還包括她絕對豐富的內在。
看見她的剎那,包括護院在內,在場所有人均是眼睛一亮,巫歷露出一抹笑容,柔聲道:“你出來做什麼?我說過,這事我來解決就行。”
那女孩微微蹙眉,說道:“你的手段太暴力了,我不喜歡。”
巫歷一愣,臉色微變:“你是在指責我嗎?”
任何人都聽得出來,他被女孩這句話惹得不高興了。很顯然,儘管沉迷於自己的未婚妻,但他仍是有獨立的判斷和高傲的性格,不容任何人侵犯,哪怕是他心愛的人在內。
女孩十分了解他,無奈道:“巫歷,如果你能多聽聽別人的意見,那該多好。”
巫歷哼了一聲,說道:“我做出的決定都是根據實際情況,篩選出的最佳方案,不需要任何人的指摘。告訴我,不用我的辦法,你怎麼應付這個攆都攆不走的無賴?”
陳馭風和森以松同時臉色大變,不同的是前是怒火上湧,而後者卻是因為知道這話會對自己愛徒產生巨大的刺激,後果難料。
果然,女孩還沒說話,陳馭風已狂吼一聲:“姓巫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強撐一口氣,狂撲過去。
兩人之間不過兩三步的距離,巫歷臉色一沉,反手就是一拳。
陳馭風吃過對方力量的虧,這次留了心眼,矮身閃避,準備繞到對方另一側進行攻擊。哪知道身體剛剛避開對方那拳,突地腰腹一痛,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方另一拳已經轟了過來,不偏不移地擊中了他的右腹!
“咳咳咳……”陳馭風所有動作凍結,重重地咳嗽起來,每咳一聲,均帶出不少鮮血,觸目驚心。
女孩驚道:“你怎麼能這麼暴力?快住手!”說著小跑到巫歷身旁,使勁去推他。
後者只消動根小指頭,就能摜她一個人仰馬翻,但是哪能對自己心愛的人動手,雖是臉色不悅,卻仍是避開兩步,負手而立,冷冷道:“你要是扶他,我們就分手!”
陳馭風這時失去巫歷那拳的支撐,身體沒法保持平衡,歪歪倒下去。女孩本來準備去扶陳馭風,聽到這話,登時呆住。
撲!
陳馭風軟倒在地上,蜷曲著身體,半點力氣都聚不起來。但身體上的痛苦遠遠不及心理上的打擊,只看女孩的動作,他就已經明白了她是真的把他當成了極其重要的人,所以在巫歷說出這決絕的話之後,選擇了聽從!
森以鬆快步趕過去,面色鐵青地蹲下,低聲問道:“(5)你還好嗎?”
陳馭風眼中淚水瞬間衝出,一個字也回答不上。
他本來還抱有僥倖想法,覺得女孩說不定只是因為家長的決定,才會悔婚,但現在看來,這根本是他太天真!
巫歷露出得意神色,聲音軟和下來,說道:“別管他了,你不是最煩他嗎?來,我們回去繼續吃飯。”說著當著眾人的面輕輕抓住了女孩的手,牽著她朝大屋走去。
他們身後,陳馭風的淚水如脫韁野馬,攔都攔不住地狂洩而出。
自出生以來,他從沒受到過這樣的屈辱!
看著巫歷兩人走遠,陳馭風眼前一黑,昏迷過去。
那之後的三天,他時醒時睡,但醒來的時候也只是雙目無神地發呆,看得森以松心痛不已。但對方是巫歷,烏苗教最年輕的長老,他區區一個拳館館主,哪有能力與之對抗?更別說討回公道了!
但另一方面,在精心照料下,陳馭風的身體開始漸漸恢復。一個月後,他已經可以自由行走。森以松老懷大慰,不時開解自己這最小的徒弟,一邊還為後者到處尋找適齡又門當戶對的女孩,希望能藉由新的感情來治療他心中的傷。
拳館中,森以松其它幾個徒弟均是忿忿不平。這次衝突可以說是拳館丟臉丟到了家,不討回這場子,以後拳館還怎麼在西陲開下去?
那事發生的二十天後,森以松其它幾個徒弟私自離館,去找巫歷報仇。但當天晚上,所有人都灰頭土臉地回來了,沒一個是毫髮無損的,全都或輕或重地受了點傷。
森以松看著他們,責罵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心中同時飄過一念。
難道那傢伙真的沒辦法治了嗎?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