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揚皺眉道：“你到底想不想學？”
申正用力握了握拳頭，突然舒展身體，擺出了崑崙拳的起手動作。
蕭揚唇角微露笑容。
行！看來這傢伙還是懂得變通的。
申正一拳陡發，迅速開始將崑崙拳三十六路拳招一一演練出來。這路拳法本來是大開大闔，數拳出去，只聽虎虎生風，他周圍一圈全被覆蓋，已然超過了他周圍那圈的範圍，威力不弱。
但這勢頭只維持了三拳，就消失無蹤。打拳最重章法、氣勢，第二拳之後，申正就想邁步，幸好及時想起限制，改移為跳。人倒是因此沒有出圈，但是章法一變，他就沒法再維持之前的氣勢，手上動作也僵硬起來，雖然還是崑崙拳的套路，但是氣勢全無。
不遠處，劉斬看得不停搖頭。照申正現在這拳的威力，恐怕打在人身上也沒什麼威力。
蕭揚卻頻頻點頭，對申正的適應能力予以肯定。他見過很多拳術名家，突然修改拳路時都沒法控制住，很多人甚至公然宣稱自己沒法改變自己的拳路，還以此為傲，讓他十分不解。在他看來，拳術再怎麼高明，最要緊的還是靈活變通，因為套路鎖死後，就會形成進攻和防禦的固定模式，也就容易被人研究和參透，從而制定出專門針對此拳術的攻擊方案。但是如果打拳的人夠靈活，就不易形成這種局面。
當然這不是毫無前提的。對於初學者來說，拳術必須按照套路一招一式地來，這是打基本功。只有拳術到了相當高的境界，才可以隨便換用套路，甚至丟掉套路。連基本功都沒學好就拋掉套路，最容易在學拳的道路上走進岔路。
一輪拳打下來，申正累得渾身是汗。正常情況下他當然不會這樣，但是緊張外加彆扭，讓他非常不適應突變的拳路。
“暫停兩分鐘，稍後再繼續。”蕭揚下令道。
申正擦了把額頭的汗珠，問道：“還要練？”
“當然，不把你的拳路徹底打亂，怎麼速成？”蕭揚反問。
申正對他的話並不怎麼理解，忍不住追問：“這還能速成？”
“你以為我有多少時間留在這教你？”蕭揚再次反問，“我告訴你，我只給你訓練三次，以後長期性的訓練還要你自己來，但現在用這速成的辦法，就可以快速讓你提升。”
申正一臉不能置信的神情。行家都知道，無論哪種拳術，都要經過長時間的訓練才能有效果，蕭揚居然說可以速成，這怎麼可能？
蕭揚也不理他，喝道：“休息時間到！再來一次！”
時間漸漸過去，六點後，申正已經反覆練了十多趟崑崙拳。次數多起來，熟練度立刻上升，氣勢也隨之上揚，打到後來，真是拳拳生風，引得空地周圍閒坐的人也不由看過來。
“行了，現在我們再來過兩招。”蕭揚向申正打了個手勢，“盡全力攻擊，絕對不要留情！”
申正二話不說，揮拳就打。
蕭揚採取避閃方針，不斷避讓，偶爾招架，以使申正能全力發揮出他的實力。
連著十多個回合過去後，申正突然停了下來，呆叮地看著自己雙手。
蕭揚收勢道：“咋了？”
申正抬眼看他，臉色慘白：“我找不到平時打拳的感覺了！”剛才動手時，他越打越覺得自己沒法像平時那樣發揮出來，有種奇怪的束手束腳感，像是被人用無形的繩索綁了起來一樣。
蕭揚哈哈大笑，說道：“這就對了，打拳忌亂，剛才你反覆練習變了形的拳法，身體對拳法的感覺在短時間裡受到很大影響。至少在兩個小時裡，你會一直受到這種影響，沒法打出原先的水平。不過這正是我要的效果，因為你練崑崙拳已經很久，拳路根深蒂固，如果不把這給你打亂，你學什麼拳都會下意識地把拳路往崑崙拳的路子上引。”
申正和不遠處的劉、莫均聽得一愣，終於明白了蕭揚為什麼讓他在這苦練。
“現在我們來正式學習燕青拳的幾路要領，”蕭揚從容道，“這不是全套拳法，而只是其中部分招數和技巧，專門用來彌補你拳路中的缺陷。記住，我再說一次，這只是讓你短時間內提升，每天堅持練習兩個小時，把兩種拳術的感覺儘量融合起來，以便短時間內達到以柔補剛的效果。但這只是權宜之計，等一段時間後，你要把燕青拳整套拳法都練起來，而且還要堅持每天練習。這樣不久的將來，你就能迅速提升起來。”
申正下意識地看了劉斬一眼，回頭又看蕭揚，遲疑道：“我有一點一直不懂，為什麼劉斬需要忘掉後學的拳術，而我反而要努力去練？”
“這是境界問題。”蕭揚耐心解釋，“坦白說，你和劉斬的拳術境界不同，他要強一籌。當你能達到他那種程度時，你就可以開始忘掉燕青拳了，那時你就算只用崑崙拳和人開戰，也會下意識地用一些動作來彌補崑崙拳拳路間的不足，這才是真正的提升。但是現在，你還需要用基本功來磨鍊。”
申正差點想反駁說“我他媽都練了幾十年的基本功了”，不過心裡也知道蕭揚說的基本功是指燕青拳，只好屏氣凝聲地接受。
“好！”蕭揚吐氣揚聲，“時間不多，你是拳道中人，該做什麼不需要我多說，看著我的動作，仔細記下來！”
半個多小時後，蕭揚留下申正獨自練習，自己則走到了劉、莫兩人所坐的長椅邊，嚷道：“讓讓！累死我了！”
莫滄海忙朝劉斬的那邊擠了擠，騰出一個空位，等蕭揚坐下後，他才笑道：(5)“蕭老師真辛苦，到這裡還得加班。”
蕭揚哂道：“辛苦算啥？關鍵是要有結果，要是我這教半天他整死也學不會，那才叫辛苦。”
劉、莫兩人均是一笑，前者道：“對了，晚上蕭老師要是有空，一起去吃頓飯怎麼樣？我現在對你學拳的經歷好奇得要命，希望有這機會聊聊。”
蕭揚側頭看他：“什麼經歷？”
“一般來說，一個人一輩子學一種拳術就很不錯了，而你居然學了兩種，甚至還把它們精通，讓人難以置信。”劉斬說道。憑剛才蕭揚教申正時的姿態，這老江湖自然不會看不出蕭揚對燕青拳的掌握已經有了相當的高度。
“誰告訴你我學了兩種？”蕭揚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劉斬微愕道：“崑崙拳和燕青拳，不是兩種是什麼？”
莫滄海也道：“蕭老師，在咱們面前你何必謙虛？”
蕭揚皺眉道：“誰謙虛了？我是說誰說我只學了這兩種拳？”
劉、莫兩人一愣，前者忽然“啊”地一聲道：“我想起來了，蕭老師肯定還會太祖長拳，否則之前也不會說得那麼透徹。”
這樣一算，蕭揚會的拳路立刻變成了三種。但莫滄海聽完卻道：“不對，劉館主，我記得蕭老師以前還用過自由搏擊的路子，至少也得算四種拳路了。”
劉斬倒吸一口冷氣，道：“精通四種，蕭老師，你這絕對是世間少有的練武奇才了！”
這在他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但蕭揚卻一臉無語地看著他：“誰說我只會四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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