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十一個人坐著加長麵包車出了江平綜合機件有限公司。開車的是李厚,他是所有人裡面加入江平幫最久的,已經有兩年時間了,對治安隊的分佈情況也最清楚,被蕭揚直接指為副組長,負責幫蕭揚熟悉情況。
李厚在自己的小組裡向來是個被人遠離的人物,打架時叫他最先上,有好處時最後一個叫他,現在居然做了副組長雖然這是蕭揚自己現造的職位登時樂翻了心,精氣神瞬間爆發,一路上邊開車邊哼著不知道哪學來的曲子。
聽了一會兒,蕭揚忍不住爆了一句:“靠!給我閉上你那張鳥嘴!你到底會不會唱哥?”
李厚本來嚇了一跳,但看清蕭揚臉上神情,不由咧嘴一笑:“純天然態的,林哥你聽多了就知道好了!”
後面的陸小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李厚扭頭橫鼻子豎眼地道:“你笑個屁!有能耐你唱一個!”
陸小鐘還沒說話,旁邊一人哼道:“小鐘給他來個‘青藏高原’!還不把這貨嚇尿了!”
蕭揚鬱悶地回頭道:“我說你們到底哪個時代的?青藏高原?你乾脆唱紅歌算了!”
陸小鐘撓頭道:“其實我比較喜歡唱Jay和Vae的歌……”
李厚又扭頭去看他:“啥?”
“看路!”蕭揚給他腦門上來了一下。
李厚趕緊扭頭看前方。
陸小鐘解釋道:“就周杰倫和許嵩的事……”
其它人都是黑道上打拼的漢子,無不滿臉霧水。
蕭揚接話道:“誰唱的不重要,關鍵是得‘唱’!來,唱一個!”
陸小鐘看了看他,有點不好意思:“還……還是算了吧,我唱得不好。”
“怕個蛋!快唱一個!免得再被李厚那破嗓子糟踐咱們耳朵!”寇嚴軍叫了一聲。
“你才破嗓子!有種你唱一個,看誰的更破!”李厚開車不忘抖嘴。
說說笑笑間,車子到了地方,停了下來。
蕭揚從車窗看出去,只見車是停在了一處小巷巷口上。不遠處是一個大十字路口上,一眼望過去,看得到的街道上都是車流如織,行人眾人,居然是個繁華區。這地方顯然是易發生問題的地方,按說不該讓他這樣的新人來負責才對。
轉念一想,蕭揚明白過來。
樂勝這是故意安排了個治安事件高發區,加上來的又是這一批紀律性極差的刺兒頭,遇事能處理好的機率那是相當之小。說白了,樂勝正等著他捅出簍子呢!
眾人下了車,李厚道:“看見那路口沒?江平最繁華的平愉路口,從這邊過去不遠就是平愉小區,林哥,咱們負責的這一塊兒就是平愉小區這一小塊,地方雖小,事多。不過這裡有治安點,警察同志重點看管區,平時那些事都有他們兜著。”
蕭揚奇道:“那我們做啥?”
“多了!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嚇唬人。”寇嚴軍咧嘴笑了起來。
“甭聽他瞎說,”李厚哼道,“警察畢竟人數有限,而且有些事警察不便出面,就由我們動手了。一般情況下,只要抬出咱們幫的名號,都會給點面子,遇到那種沒眼力見的,就只好請他到旁邊聊聊天了。”
蕭揚明白過來,欣然道:“那現在咱們就出去逛個街,讓我先搞清楚這地方到底長得啥模樣。”
在場的都是愛鬧的,登時贊成,簇擁著蕭揚朝不遠處的十字路口走去。
路口邊上,一輛治安巡邏車正緩緩轉過來,裡面兩個警察同時看到了那邊十來人,副駕上的那警察皺眉道:“哪來的混混?”
開車的那警察哼道:“敢在這地方這麼走的,除了江平幫那些傢伙還有誰?算了,不管他們,反正他們也不會生事。”
蕭揚帶著十來人繞著平愉小區的地界逛了一圈,摸清了情況,立刻把人分成了三組,每三人一組,自己單獨和李厚一組。劃分好後,蕭揚從車上找來紙筆,給兄弟們把各自走的路線指點了一遍,這才一聲令下,讓眾人各自而去。
和蕭揚一起走到大街上,李厚忍不住道:“林哥,我們走哪條路線?”剛才蕭揚分配時,只給其它三組人劃分了路線,卻沒有給自己和李厚分配。
蕭揚笑了笑:“隨便走就行。”
李厚隱隱感到這不是“隨便”那麼簡單,不過也不敢多問,反正也沒事,乾脆跟著蕭揚走。
蕭揚卻不閒著,邊走邊和他聊,漸漸搞明白了江平幫這個“私人治安隊”的大概情況。
簡單點說,治安隊就是對警察的一個補充,有點類似交通協管員的那種,只是這個“私人治安隊”是自發的。警察人手有限,巡邏點難免有遺漏,就由私人治安隊的人負責走走,遇到事按性質來區別對待,小事自行處理,大事直接報警,讓警察來處理。如果是那種嚴重到極點的事,比如殺人放火之類的,江平幫還會派出人協助警察調查,所以從根本上來說,無論是私人還是官方的治安隊,都是站在一個立場上,就是讓地方上平安無事。
另一方面,治安隊的分派也是根據實際情況來做,繁華地區和偏僻地區會派遣不同人數、水平的治安隊來巡邏。
除此之外,普通老百姓如果遇到事,也可以主動去找他們,讓他們幫忙解決。
蕭揚邊聽邊想,卻想到了更深的一層。
表面上只是為了“治安”,其實這又何嘗不是通過這種方式,到處查探其它黑道勢力的消息?如果有想搶地盤的勢力存在,遍佈全市的治安隊,可以第一時間把危險信號傳回江平幫總部。
另一方面,這恐怕也是江平幫和政府之間取得和平共處的一種妥協,否則像江平幫這麼大的幫會,在這裡難免受到警察的針對,哪天來個圍剿,那對江平幫絕對是件壞事。
相反的,由於對地方上做出了貢獻,江平幫在官在私都能建立深厚的後援基礎,從而幫會在地方上站立更穩。
從這個角度來看,制定出“私人漢安隊”政策的沈秋確實非常了不起,他不僅是個黑道老大而已,還是個比較有眼光的領袖型人物。如果不是意外身死,江平幫未來的發展前途確實難以估計。
從晚上九點,一直逛到了十一點,蕭揚一聲令下,把所有人叫回了車上。眾人莫名其妙時,蕭揚扭頭道:“寇嚴軍,告訴我,你來這是幹嘛的?”
寇嚴軍愕道:“林哥你什麼意思?”
蕭揚臉色一沉:“回答我!”
眾人均嚇了一跳,寇嚴軍乖乖道:“來做事的。”
“做什麼事?”蕭揚追問。
“維持治安。”寇嚴軍從他神色中發覺不對,不敢搪塞。
“那你告訴我,你拿人家水果(6)店的蘋果、調戲女服務員和嚇唬路人,這算是維持治安嗎?”蕭揚冷冷道。
寇嚴軍張了張嘴,沒能回答上來。
其它人無不面面相覷。
這夥人以前在治安隊根本就沒正兒八經地做過治安隊的工作,在各自組裡都是拖後腿的人物,像寇嚴軍所做的那幾件事,在這些人來看非常正常,以前各自小組的組長也基本上對之無視。
但是,顯然蕭揚不是那幾個組長。
“我錯了。”寇嚴軍還算機靈,立刻低頭認錯。
“認錯我接受,但做錯了的事,要想辦法彌補,告訴我,你怎麼彌補?”蕭揚絲毫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意思。
“我……”寇嚴軍撓頭了。
蕭揚轉身開了車門:“跟我下車。”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