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飄了三四分鐘,他腦中忽然一陣暈眩,心知是失血過多導致。受傷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近半個小時,再不包紮傷口,恐怕沒死在對方手裡,反而冤死在這荒郊野外,那就糟了。
宮拓左右望了望,看準不遠處一個淺灘,正想奮力游過去,突覺不對。
奇怪,怎麼渾身像大病初俞般軟綿綿的,竟聚不起力氣?
雖說失血不少,但他也不是第一次有這種經歷,不至於虛弱到這種程度啊!
正在這時,腦中另一陣暈眩襲來。宮拓大吃一驚,情知再這麼拖延下去,自己絕對會泡死在這河裡。瀕臨生死關頭,身上一股力量驀地激起,宮拓拼盡吃奶力氣,奮力往淺灘慢慢劃游過去。
十多秒後,他雙腳突觸實地,心裡一喜,索性貼著河底邊走邊劃,終於走到了淺灘上。剛剛脫離河水,一股無法抗拒的無力感狂襲而來,宮拓再站不穩,一跤摔倒在灘上。
感覺著身上前所未有的虛弱,宮拓心裡越來越覺不對。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一點也不想動彈?
過去他受過比這還重的傷,但也沒像現在這麼虛弱。那種感覺,就好像中了迷藥一樣。
就在這時候,岸上忽然有人說道:“本來就逃不遠,何必這麼費事呢?”
宮拓頓時渾身一涼。
是那傢伙!
但更讓他驚恐的是,他居然連抬頭去看的力氣都沒了!
岸上的正是蕭揚,他跳到淺灘上,蹲到宮拓旁邊,戲謔道:“怎麼突然這麼乖了?來,再給哥逃一個看看!”
宮拓艱難地道:“你……你到底對我做……做了……”
“嘖嘖,總算明白過來了你。”蕭揚搖頭嘆氣地道,“沒點準備,我敢把你隨便丟在車上嗎?不過你也算挺能的,那麼重的傷還能逃,不簡單啊不簡單!”
宮拓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對方之前並不綁著自己,原來是早有準備!但……自己到底是怎麼著的道?
腦中忽然閃過一幕。
那一針!紮在自己後頸處的那一針!
蕭揚一把把他扛到了肩上,道:“好了!回家!”
一個小時以後,蕭揚帶著宮拓回到貧民區,直接把他帶到了凌霄所在的四合院。後者正提心吊膽地等著,見他安然回來,大喜中撲過去一把抱住他:“好小子!”
蕭揚掙扎道:“放手!我這扛著人呢!”
凌霄笑著放開他,看清他肩上的那人,奇道:“這傢伙是誰?”他只聽過宮拓的名字,還沒見過真人,這時看去,卻見那人已經連傷帶累,昏迷過去。
“還能有誰?”蕭揚把宮拓扔在了地上,“想殺你的那傢伙。我確認過了,你猜得沒錯,這貨就叫宮拓。”
這時豐叔、土仔和金小七都從院外進來,蕭揚當著四人的面輕鬆地道:“行了,話不多說,到底殺草狗的人是誰,咱們當面問清楚!”
豐叔訝道:“揚哥,這人是誰?”
蕭揚對凌霄道:“這兒都沒外人,咱就不瞞大家了。老凌,你自己說吧。”
凌霄知道蕭揚是在為自己爭取大家的信任,當下把自己和赫連煙雨結仇的事簡單說出。
聽到“三玄堂”這名號,豐叔三人無不臉色大變。貴為“世界七大黑幫”之一的三玄堂,對他們這些“同行”來說自然如雷貫耳。
“這傢伙就是三玄堂派來追殺我的殺手,匪號‘血刃’,大名宮拓。”說到最後,凌霄才說破了宮拓的身份。
豐叔色變道:“原來揚哥你說要收拾的那傢伙就是他!”之前他只知道蕭揚今晚會有行動,但並不清楚對方是誰,現在才知道居然是三玄堂的殺手。
蕭揚肅容道:“我也不多說廢話。凌霄是我蕭揚最好的兄弟,他受難,我不能不幫。不過大家不用怕,三玄堂並不知道凌霄在我這裡,而且我有辦法幫他再也不能被三玄堂認出,只要處理了這人,什麼麻煩也不會找到我們身上。”
豐叔也是有決斷的人,否則當初也不會果然支持蕭揚,決然道:“行,揚哥你既然有把握,那隻要證明草狗真不是他殺的,從今以後,凌霄就是我劉豐的兄弟!”
“好!”蕭揚哈哈大笑,“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先洗清大家對他的誤會。來!審訊的時候到了!”
幾分鐘後,宮拓被肚子上一陣疼痛驚醒,低低地哼了一聲,悠悠醒轉過來,只覺肩上劇痛難忍。他肩上的傷口早前被蕭揚做了點處理,暫時止住了血,但子彈留在了裡面。
剛剛踹過他肚子的金小七抓著他頭髮把他提得仰起了頭,正面面對凌霄。
“認得我不?”凌霄湊近問道。
宮拓看清他面容,眼神頓時一厲,艱難地道:“馮佑天!”
凌霄一笑:“那是我在燕京時的名字了。不過沒關係,人不錯就行,對吧?”
宮拓眼見目標近在咫尺,卻苦於無力出手,不由哼了一聲。
“行了,別在那擺高姿態了!以前你是大組織的殺手,但現在你屁都不是!”凌霄神情陡然一變,喝道,“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否則有你好受的!”
宮拓非但不怕,反而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落你手裡,我還有活路嗎?連活路都沒有,我有什麼好怕的?”
站在凌霄後面的蕭揚微微皺眉。
普通人到了這地步,精神上(5)肯定或多或少都會撐不住,但這傢伙無論說話的語氣還是眼神,都和未受傷前一樣,顯然是飽受訓練之人。
最初蕭揚還打算如果他不肯乖乖說出來,就用自白劑對付他,現在看來,恐怕自白劑用了也是浪費。
說了這兩句,宮拓氣息受阻,重重地咳了幾下,有氣無力地道:“你……你被下了‘必殺令’,就算今天我栽了,也絕對逃……逃不過其它殺手!馮……馮佑天,你死定了!”
旁邊幾人聽得心中一寒,因知他所言不假。三玄堂的“必殺令”之名,就算是隔著幾千裡的江安黑道,也是久有耳聞,是不惜一切的必殺之令。就算宰了宮拓,三玄堂肯定還會再派人來追殺,不死不休。
啪!
金小七猛地給宮拓臉上來了一耳光,喝道:“少在那囂張!”
宮拓被得嘴角出了血,眼中湧起怒色。
沒人敢這麼侮辱他!
蕭揚嘿嘿一笑,悠悠道:“我有個建議,你最好提醒一下你三玄堂的同伴,下次再要找我這兄弟,記著別再認這張臉或者指紋啥的,因為他這張臉已經不久於人世了!”
宮拓又咳了幾下,喘道:“那……那倒不用……我受了‘必殺令’,不完……完成任務,豈……豈能罷休!”末字剛落,他眼神突然亮起前所未有的精光,整個人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左手倏然疾探,閃電般划向凌霄咽喉!
凌霄靠得最近,立時驚覺他左手指縫間竟挾著一片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薄薄鋒刃,刃身隱透紅色,彷彿沾滿了鮮血般。
血刃!
凌霄瞬間渾身血液如被冰結。
這才是“血刃”宮拓的必殺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