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揚心中一懍,知道歐陽青鋒已經發覺自己到來,可知這地方必有監視外圍動靜的設施。
大門內恭站一人,赫然正是那天歐陽伊找來教訓蕭揚的年輕人。
對方既然開門迎客,蕭揚也不多退讓,扶著歐陽伊走了進去。
那年輕人向他們微微一躬:“大小姐。”
“青河,救……救我!”歐陽伊看到他,頓時情緒不受控制,眼淚再次刷刷地滾落,要不是被蕭揚扶著,她可能早撲過去了。
那年輕人急忙道:“大小姐別怕,這位蕭先生不會傷害你的。”說著看向蕭揚。
蕭揚灑然一笑,說道:“正好扶這半天也累了,麻煩你搭個手。”
那年輕人陪笑道:“謝謝。”打了個響指,他身後暗影中立刻出來一個身著緊身衣的年輕女孩,上前扶住歐陽伊。
蕭揚濃眉微揚,看出這年輕女孩身手不凡,鬆手道:“不簡單。”
那年輕人笑道:“見笑了,請跟我來,我老闆已經在書房等蕭先生了。”
蕭揚點點頭,跟著那年輕人大步前行。不多時走到別墅前,兩名衣著素雅、相貌姣好的女僕為兩人拉開門,屋內明亮光線透出,映出內中豪華佈置。
年輕人穩步走入寬闊的大廳,帶著蕭揚順著牆邊的原木樓梯走上二樓。
蕭揚目不斜視,但眼角餘光已把沿途情況一一收在心內,已察覺出數個易於藏人和監視的點,知道這看似沒什麼防備的大宅內其實殺機暗布,心下更加小心。
順著樓道走了二十多米,才到一間屋子外面。年輕人也不敲門,直接開門進入,繞過一道屏風,恭聲道:“老闆,他來了。”說完站到了一邊。
蕭揚大步而入,只見與外面的豪華相比,這屋子佈置得典雅素淨,牆邊是一排大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擺滿了書籍。屋子靠窗的一邊有張紅木書桌,桌面上整齊地排列著各種紙筆硯磨等用具。
桌後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只穿了睡衣的中年男子,面容清朗,目光炯炯有神,正看向走進來的陌生男子。
蕭揚只一眼就認出他是歐陽青鋒。歐陽青鋒在電視上露面的次數比陳潔還要多,蕭揚偶然看到過幾次,印象不深不淺。此時眼見對方目光直逼自己,蕭揚毫不畏懼,站到書桌前,與歐陽青鋒正面對視。
十來秒鐘後,歐陽青鋒平靜的面容突然現出一縷笑容:“敢正面挑釁,看來你的膽子很大。”
蕭揚微微一笑:“歐陽先生眼光獨到,一針見血。不瞞你說,我這個人所有器官裡最大的就是膽!”
“哈哈!有趣!”歐陽青鋒笑容轉盛,“坐!”
蕭揚也不推辭,隨手拉過旁邊一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爸!”在年輕女孩攙扶下的歐陽伊慢慢走進書房。
歐陽青鋒臉上現出疼愛之色,立刻站起身迎了過去:“伊伊,你沒事吧?”
見到父親,歐陽伊登時像找到了主心骨,掙開年輕女孩,撲到父親懷裡哭道:“爸!這個人太可惡了!他……他欺負我!你趕快幫我教訓他!”
歐陽青鋒愛憐地輕輕撫摸她的頭,柔聲道:“他對我寶貝女兒到底做什麼讓你這麼生氣?”
歐陽伊拉泣:“他……他嚇唬我,說要扒……扒光我衣服,還……還要把我送去接……接客,說我能掙四……四千萬,還說……還說要抽我的腳筋、手……手筋,還要截……截我的脊椎骨……”
聽到這些,不只歐陽青鋒,連那年輕人和年輕女孩都露出愕然神色。敢對歐陽青鋒的女兒說這些,這傢伙膽子也忒大了!
不過回念一想,這人連人都敢劫,說點狠話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蕭揚沒想到這丫頭對她欺負人的事記不清,卻能把自己嚇她的話記得一清二楚,不禁有點哭笑不得。不過這也正是他要的效果,含笑道:“我可以證明,大小姐說的完全沒錯。我還可以補充一點,我本來想告訴她,等她三十七歲以後可以把她做個解剖,取內臟到黑市賣錢,也算筆不菲的收入。”
“胡鬧!”歐陽青鋒臉色微變,喝道,“把他給我抓起來!”
站在蕭揚身旁的年輕人立刻應了一聲,踏步向前,抬手就抓,立刻抓個正著,不由心中一愕。
蕭揚上次表現出來的身手,怎麼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自己抓著,這是怎麼回事?
蕭揚也不看他,任其抓著自己左臂,卻淡淡道:“歐陽青鋒要是這麼沒氣度的人,那算我蕭揚瞎了眼,今天任由宰割,絕無二話!”
屋內靜了片刻,只剩歐陽伊的輕聲抽泣。
歐陽青鋒的怒容忽然消失,換以哈哈大笑:“好!有種!放開他!告訴我,你憑什麼敢抓我女兒?”
那年輕人鬆開退開的同時,蕭揚平靜地道:“因為我要教她點人生道理,讓她明白,就算家世不凡,也不能隨便欺負弱勢者!”
“教她?”歐陽青鋒露出好奇的神色,“我倒想問問,你有什麼資格替我教女兒?”
蕭揚認真地道:“很簡單,因為你不教她!”
歐陽青鋒眼神陡然轉厲:“或者我該換個問法,為什麼我女兒需要懂那道理?”
蕭揚神色不變:“因為我不希望一個如此漂亮的小女孩因為這種事陷入我告訴她的那種生活,或者類似的悲慘境遇中!”
歐陽青鋒雙目盯著蕭揚眼睛,緩緩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教她,你就會那麼對付她,是嗎?”
“不。”蕭揚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道,“我不會,因為我得罪你不起。歐陽青鋒在江安一句話就能驚天動地,我再怎麼愚蠢,也不可能做出這種只會讓自己吃虧的事。這一點,我想歐陽先生應該能從我沒碰大小姐這事上看得出來。”
歐陽青鋒眼中意外之色一閃即逝,沉聲道:“小荷,送大小姐回房休息。”
歐陽伊叫道:“爸!”
“乖,你身體不好,需要休息。爸向你保證,一定會給他恰當的懲罰,去吧!”歐陽青鋒語雖溫柔,意卻不容違背。那年輕女孩立刻扶著歐陽伊慢慢走出書房,順手關上了門。
歐陽青鋒坐回書桌後,靠在椅背上:“年輕人有膽色而又不愚蠢,非常難得。告訴我,既然你只是想教我女兒這道理,為什麼還要到這裡來?”
蕭揚嘆了口氣:“沒辦法,因為我怕你事後收拾我,只好硬著頭皮主動向你出首,希望能搏個寬大處理。”
歐陽青鋒不由笑起來:“你不怕我一怒之下叫人殺了你?你該知道我在這裡殺人,是絕對沒人會追究我的責任的。”
蕭揚坦然道:“非常明白。但是我小有基業,如果不主動過來,改天歐陽先生找人把我地盤給砸了,順手附帶宰了我兄弟們,我就真的玩兒完了。”
歐陽青鋒微感意外:“哦?你混哪兒的?”
蕭揚比他更意外:“這……我還以為歐陽先生已經把我查個底朝天了,原來……”
歐陽青鋒奇道:“我為什麼要查你?”
蕭揚心念一轉,仍是坦然道:“我以為大小姐那天找這位兄弟去教訓我時,已經把整件事都告訴了你,按常理說,你不可能不調查跟大小姐作對的人吧?”
歐陽青鋒眼睛一抬,看向那年輕人。
年輕人臉色微變,躬身道:“青河該死!請老闆責罰!”
歐陽青鋒冷冷道:“說!”
“是,大小姐說有人欺負她,非要找我幫她教訓那人不可,青河推脫不得,只好出手。當時還以為是個小流氓,哪知道動了手才知道這位蕭先生身手高明,絕對不是普通人。”年輕人據實以告,不敢有絲毫隱瞞。
“能被你稱讚,那就很不簡單了。誰贏了?”歐陽青鋒臉色微緩。他非常清楚女兒的個性,要是她耍起小脾氣,青河是肯定推不掉的。
年輕人恭敬地道:“剛剛開始,還沒分出勝負,我就接到老闆電話,藉詞離開了。事後因覺得這事並不重要,就沒回報老闆,請老闆責罰。”
“行了,責罰以後再說。”歐陽青鋒的臉色恢復正常,“你查過他了?”
年輕人道:“是,我昨晚派人去查的,兩個小時前才得回的資料。經過我篩查,可靠消息有:蕭揚先生是市裡騰龍文武學院的新任武術教練,數天前殺了馬剛,成為北街的新大哥,現在居住在石柳小區,他的姐姐是嬌鳳集團的董事長陳潔小姐。”
儘管心有準備,蕭揚仍是不由心內暗驚。
只是一天時間,就能把自己的信息查得這麼清楚,歐陽青鋒的實力果然非同一般。
歐陽青鋒卻是一愕:“陳小姐是你的姐姐?你不是姓蕭嗎?”他是江安商道的第一把手,當然會認識陳潔,卻沒想到這個美女董事長居然還有個有黑道背景的弟弟。
事到這裡,蕭揚也不得不坦承:“非親兄妹,但勝似同胞。”
歐陽青鋒皺眉道:“據我所知,陳小姐對黑社會特別反感,怎麼會讓你混黑?”
蕭揚頓時對他刮目相看。陳潔從來不會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真正想法,尤其是一些可能會引來麻煩的事,像她因為早年的一些事對黑社會極其憎恨,也從來沒在蕭揚以外的人面前說過,歐陽青鋒居然會知道,說明他的偵查系統非常到位。
想到這裡,蕭揚決意放手一搏,沉聲道:“所以關於我的事還請(8)歐陽先生不要告訴她,因為她完全不知道我另一層的身份!”
歐陽青鋒笑了笑,卻向年輕人道:“還有嗎?”
年輕人道:“還有一些不可靠的消息:蕭揚先生跟江安北區大佬方坤有仇,所以方坤一直在設法殺了他,只是一直沒成功。還有,蕭先生似乎有公安系統的背景,從北區分局拉了一批警察到騰龍學院做學員,開了私營武校的先例。還有,他現在和北區分局的治安大隊一隊隊長秦婉兒警官同居,但似乎不是情侶關係,這一點可以深入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