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徒依蘭揉著頭髮,有些無奈說道,雖說在軍營裡她改變了很多,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她終究是個女人。
寧缺看著她俏皮小男孩的模樣,心情很溫柔,說道:“在我眼裡,你現在最好看,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好看。”
司徒依蘭說道:“何必說這種話哄我開心。”
寧缺笑了笑,也不解釋,說道:“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
司徒依蘭說道:“軍部準備派我去固山郡。”
此言一出,房間裡變得安靜了很多。寧缺知道朝廷派她去固山郡的用意,便是想借雲麾將軍在軍中的威望,去分割收服華家在軍中的勢力,畢竟華山嶽死了,李漁對華家諸多感恩,也不得不進行這項工作。
司徒依蘭自北疆歸來,比誰都清楚華山嶽死亡的內幕,知道和身前的寧缺脫不開干係,但她沒有說什麼,而是說道:“我想見殿下。”
“她不見你?”寧缺有些意外,以雲麾將軍府的地位,再加上司徒依蘭與李漁的關係,她要見宮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
司徒依蘭點了點頭。
寧缺沒有想到李漁竟比想象中還要自閉,沉默片刻後說道:“我給你個腰牌,晚上你自已進宮,多陪她說說話。”
書院同窗聚會,又是現在這種時局,自然沒有喊舞女相陪,但場間還是極為熱鬧,寧缺則是來到頂樓去見簡大家。
小草站在簡大家的身後,有些惱火地哼了聲,隨著時間的流逝小姑娘也逐漸長大,尤其是隨著簡大家把歌舞行交給她負責後,更是快速成熟起來,眉間雖還殘著稚意,行事則是極為利落,像此時這等小女兒情態,已是極難在她身上見到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桑桑的緣故,她就不喜歡看見有別的女子與寧缺親近。
簡大家說道:“今ri要你過來,是商量光明祭的事情,西陵神殿要求紅袖招前去獻舞不知書院是什麼看法。”
寧缺說道:“全憑簡姨定奪,如果覺得去去無妨那便去不想去便不去,既然和約已經簽了,西陵神殿也沒有什麼辦法。”
簡大家看著他頗有深意說道:“光明祭乃是西陵教典裡記載的最盛大的節ri,傳聞裡只有昊天降下神蹟,才會召開,我不明白的是為何西陵神殿要開光明祭,如果是慶賀這場戰爭的勝利,他們只會成為天下的笑柄。”
寧缺若有所思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簡大家說道:“去看看也好,或者也能幫你看看。”
寧缺說道:“只是擔心路途不太平。”
簡大家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能不能保證她們的安全?”
寧缺沉默片刻後說道:“就算我不能,想來有人能。”
水珠兒和小草明明聽到了寧缺和簡大家的這番對話,但鬱悶的是,卻聽不懂他們究竟在說什麼有人能?會是什麼人?
寧缺乘著黑sè馬車離開了紅袖招。
走過街口不遠,車簾微動祥由賢鑽進了車廂。他從懷裡取出幾個大信封,藉著車廂裡的微光排著順序,低聲說道:“到現在為止,天諭神座依然空懸,誰最有可能接任,也沒有絲毫線索。”
在這場戰爭裡,神殿安插在昊天道南門裡的人以及唐國潛藏在神殿裡的人,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大唐安插在神殿裡的數百名間諜同時發難,以生命為代價暗殺了數名神符師,但在神殿裡依然還有很多眼線。
從初chun和談開始,那些隱藏在桃山裡的人們,便開始陸續不斷通過天樞處和暗侍回傳回各種各樣的消息,長安城知道天諭神座死亡的消息,甚至要比當時身在清河郡的葉紅魚還要更早一些。
寧缺想著此前情報裡提到的滿山桃huā,沉默不語。
“按照天樞處的分析,程立雪應該是最有可能接任天諭神座的人,但是天諭神座的傳承似乎有些特殊的地方,所以他現在的位置反而很尷尬,如果真讓別人接任了天諭神座,那麼他便極有可能出問題。”
祥由賢繼承了他父親的商人素養,雖然不會修行,似乎也沒有什麼突出的能力,但卻能從天樞處和暗侍衛的報告裡,找到那些最值錢的信息。
他看著手裡的卷宗說道:“光明神殿裡的那盞千年燈確實熄了,但想窺探原因的人都莫名死亡,所以沒有人知道原因,前次情報裡提到的那十幾名神官,確認已經瘋了,除了這些之外便再也沒有新的消息。”
寧缺微微皺眉,顯得有些不滿意。
褐由賢無奈說道:“神殿的垃圾都已經翻過,只是都已經經過處理,找不到任何標識,也沒辦法通過這些做分析。”
寧缺問道:“馬廄?”
褐由賢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發現。”
寧缺想了想,又問道:“酒的用量?”
如果是一般的情報官員,對這些神殿生活用品的數量變化,可能真的不會加以注意,但祥由賢卻不同,說道:“增加了很多。”
寧缺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問道:“有沒有馬懷孕?”
西陵神殿裡的馬都是護教騎兵的戰馬,的公馬肯定會被閹割,所以他這個問題顯得有些莫名其妙,楷由賢也聽不懂。
“沒有回報。”
襠由賢用手指.拈著最後一個大信封,說道:“有件事情比較奇怪,我們在神殿的人曾經有一次在馬廄那裡看到一盆沒吃乾淨的大碴子粥,想著你曾經提過一次,所以他把盆裡剩的粥收集了一部分。”
寧缺接過那個信封,把裡面的剩粥倒出來,酸臭的味道頓時瀰漫整個車廂,襠由賢不由微微皺眉,掩住鼻子。
寧缺此時的神情卻極為凝重,就像是根本沒有聞到難聞的味道,拿著刀尖在臭剩粥裡細細地撥著,終於看到了一根黑sè的鬃毛。
“憨貨,辛苦你了。”
他看著那根黑sè鬃毛,在心裡默默說道。
黑sè馬車來到雁鳴湖,祥由賢下了馬車,藉著夜sè消失在街巷裡。寧缺走下車,站在院門前沉默片刻,對王景略說道:“準備一下,可能要出趟遠門。”
王景略摘下草帽,把韁繩收好,說道:“你真的做了決定?要知道這一次可就不再是城外十里,而是千里險地。”
寧缺說道:“終究是要去看的,讓別人去看不如自已去看。”
夜sè下的雁鳴湖,反映著宅院裡的十餘處燈火,就像是如今的夜穹,曾經的滿天繁星被那輪明月奪去了太多光彩,很是寂寥。
寧缺划著船兒在湖面上隨意而行,船舷不時擦過幾莖新生的青枝,荷huā還沒有開放,但荷葉已經開始團圓。
荷葉漸圓,人卻不能團圓,看著這些當年和桑桑親手種下的荷,他再次想起酒徒留給自已的那句話:世間每一次死亡都是久別重逢。
他始終想不明白昊天如何能在人間找到酒徒和屠夫,為此他始終在查,獲得了很多線索,那些線索都隱隱指向他曾經以為最不可能的那人。
他的視線從船畔的青荷轉向湖對岸的雁鳴山,彷彿看到那個死丫頭正撐著黑傘,站在風雪中唱歌給自已聽。
如果真的是你,為什麼我沒有感覺,難道你不再是我的本命?你把馬車和鐵箭還給我,卻帶走了大黑馬和大黑傘,是真的想分家嗎?
可問題是,想分家哪有這麼容易?你的名字還在我的戶籍本上,你的住址還是老筆齋,你的銀票還埋在墓裡,我給你送去如何?
初夏的夜風,輕拂著宇缺的臉,拂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既然世間每次死亡都是久別重逢,那便讓我們重逢吧。
第二天清晨,那輛著名的黑sè馬車,穿過包子鋪的熱氣,在很多百姓和羽林軍的目光相送下駛進了皇宮,然後再也沒有出來。
這種情形持續了數天後,弓發了很多猜測,沒有人知道寧缺在皇宮裡做什麼,即便是朝廷大臣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沒有離開長安城。
西陵神殿在長安城裡的眼線,開始jing惕不安,他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襠宅裡死了兩名婢女,他們終於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皇宮裡那幢小樓的地底,不時傳來沉悶的敲擊聲,御書房入夜後,還能看見燈光,各種珍稀的材杵,通過戶部的安排,源源不斷從各郡運進長安城,某天傍晚時分,有人看見一名壯漢扛著鐵錘走進了皇宮。
當這些情報送回桃山後,西陵神殿得出了一個令他們感到震撼的結論,書院正在試圖改造驚神陣,然而實情真的是這樣嗎?
最快更新,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