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欣然知道王卓很暴力,很能打,但是親眼目睹還是第一次。
要知道那些動手打人者可不知道王卓的身份,他們對王卓和陸偉民是一視同仁的,而且從形體上判斷,陸偉民的威懾力很強,王卓似乎還要更好欺負一些,所以向他下手的人也更多。
但事實往往與主觀判斷不符,王卓才是真正的鐵板,是他們撞不動的,在這場打鬥之中,陸偉民還多少捱了幾下,而王卓從頭到尾就沒被打到過,倒是每個敢於向他下黑手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付欣然甚至認為,如果把陸偉民比作武松,那麼王卓就是古龍小說裡的西門吹雪,陸偉民的打法是和對手拳來腳往,有時候還不惜捱上一下,以換取給對手的一次重擊,而王卓卻好像一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古代俠客,他的動作乾淨利落,姿勢自如灑脫,給人一種大人陪小朋友玩耍的錯覺,在這場激烈的打鬥中完全遊刃有餘!
當看到有人從背後打王卓悶棍的時候,付欣然驚呼出聲,都以為王卓要被打傷了,沒想到卻看到王卓有若天外飛仙般的一記蠍腿化解了身後的危機,簡直就像後腦長了眼睛!
而坐在她身旁的思源立刻脫口叫好,一臉的興奮和激動的神色,這讓付欣然不由得有些納悶,心說這個小妹妹到底是神經大條還是對王卓有著盲目的信心,怎麼看到有人偷襲王卓的時候,她一點都不緊張呢?
其實她還真猜對了,思源對王卓的信心盲目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這時候就算拳王泰森來了,思源也會高喊一聲,王指導,打爆他!
王卓和泰森誰能打贏誰,在這裡先不作討論,現在的情況是王卓和陸偉民已經控制了汽車,而趙愛國則一臉訕色的站在王卓面前,陪著難堪的笑臉在尷尬道歉。
他倒是不想道歉了,可頂頭打電話來的時候明確說過,要是化解不好這場衝突,馬上就扒了他這身綠皮,把他送到人民調解委員會去!
所謂人民調解委員會,其實就是警察低端版本,也是一種臨時工,只不過換了個說法罷了。野蠻打人的城管都是臨時工,暴力執法的警察麼,地方政府一般會向媒體和群眾交代說,他們其實是委員會的人。”凡素質低下者都是臨時工”,這在一切行業中都是通用的,尤其是在各種執法部門……趙愛國態度的前倨後恭,讓很多圍觀的人一頭霧水,不過下一秒他們就看到,那個被道歉的年輕人不屑一笑,向趙愛國問道:”你知道我是誰了?”
趙愛國心說我知道個屁,領導只說你是省裡一個大人物的”貴客”,媽的消息從省裡到市裡再到縣裡,再從領導傳到我這,指不定哪個環節就傳岔了,鬼才知道你到底是誰呢!
他也只能在心裡這麼想,嘴上當然不敢這麼說了,陪著笑臉一迭聲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局長剛剛通知我,說您是縣裡的貴賓,我這是有眼無珠啊,真是誤會了!”
天路縣本來就不大,趙愛國做了二十年警察,人面是相當廣的,當著這麼多認識的不認識的父老鄉親的面丟了這麼大個面子,他的難堪是可想而知的。
圍觀的人裡三層外三層,只不過礙於場面的火爆程度而保持著較遠的距離,人們看著趙愛國突然跑上去給外地人道歉,又點頭又哈腰的非常恭謹,個個都在好奇這夥外地人的身份。”誤會?”王卓向趙愛國冷笑一聲,問道:”那如果我只是個普通老百姓,到你們天路來接一個被騙來搞傳銷的朋友,現在的情況還是誤會嗎?恐怕早就被你抓到派出所去坐鐵板凳了吧?”
趙愛國心說你怎麼知道我那裡有鐵板凳,冬天坐那個舒服著呢,保你欲仙欲死兩小時就能涼出痔瘡來,他嘴裡卻懇求道:”我這也是一時衝動,手法有些偏激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和我這個小人物較真了吧?”
剛剛下車的付欣然一聽就不樂意了,她正在氣頭上,壓根就沒打算給這個警察留面子:”我們倒是不想和你較真呢,你們較真的時候是真想要我們的命啊!””這、您這話兒是怎麼說的……”趙愛國面露訕色,打向王卓後腦的那一棒子,他也看在眼裡呢:”剛才我的人下手還是有分寸的,絕對沒有您說的那麼嚴重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自己心裡明白!”付欣然懶得和他多說,主心骨是王卓,怎麼解決這場糾紛還是王卓說了算。
王卓看了她一眼,有些哭笑不得,這女人表面看上去冷傲孤高,其實潑辣程度甚至連齊非都不如,看看她吵架的水平吧,什麼叫”你自己心裡明白”,這種戰鬥力根本上不去場嘛!”你姓趙?”王卓斜蔑了趙愛國一眼,聲音是從鼻孔裡發出來的,可見其高高在上的姿態。
趙愛國連連點頭:”是是是,我叫趙愛國,是東街派出所的警員。””怎麼個情況?”陸偉民在一旁淡笑插嘴道:”這年頭,連派出所的警員都帶著打手上街執勤了?””不是不是,他們四個是人民調解委員會的。”趙愛國連忙解釋。”哦,我還以為是治安聯防隊的呢。”陸偉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稱呼,只是微微點點頭,便不再開口以免露怯。
趙愛國附和點頭,心說他們其實就是聯防隊的,只不過去年公安部剛剛下文取消了這種編制,所以他們才換了個稱呼叫做人民調解委員會,其實還是原來的那幫人,該幹嘛還是幹嘛,湯和藥都沒換,變的只是個名字罷了。
就在這時,當地領導終於趕到了,他們的反應速度還算及時,一方面因為這夥不速之客是市委領導點名要保障安全的,他們擔心出了什麼岔子,另一方面最近是天路縣的非常時期,因為前段時間有一夥外地記者來暗訪的時候被傳銷團伙打傷了,那夥記者走的時候倒沒多說什麼,出了省後才放下狠話,要讓全國的同行都知道天路縣的情況,讓天路縣接受媒體人的怒火洗禮。
天路縣的公安局長向市級領導請示想對那夥記者進行跨.省.抓.捕,還真就獲批了,可是記者對這套路數也是門清,等他們悄悄趕到京城的時候,記者們早就隱匿起來了!
領導們一聽說這個情況,心說得了,這是魚死網破的局面了,要麼是警察抓到記者,扣他們一頂栽贓敲詐的帽子;要麼是記者撥亂反正,使用媒體的力量給天路縣當地政府以強力打擊。於是警察們繼續留在京城,抓捕、誘捕、套捕,各種捕,不完成任務也不用迴天路了,而天路縣這邊則嚴陣以待,佈置下了天羅地網,倒要看看是你們無冕之王過江龍牛逼,還是咱們地方政府地頭蛇牛逼!
就在這個劍拔弩張的非常時刻,王卓他們卻恰逢其會的撞了上來,所以才出現了趙愛國帶人尾隨王卓的商務車,進而產生衝突的書面。
一輛黑色的帕薩特轎車在路邊無聲停下,後面還跟著兩輛豐田警車和一輛普桑,王卓一看便知,這是縣裡的大人物來了。
不過就算縣委書記來了,在天路是百姓頭上天,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個處級幹部而已,所以他壓根沒有迎過去的意思,只是向付欣然示意,讓她把站在遠處觀望情況的紀光叫過來。
要說這一回紀光的表現還算勉強,他雖然沒有上前幫王卓他們打架,但也沒有趁亂再次逃走,其實王卓的視線一直鎖定著他,他要是真逃了,也會被第一時間重新抓回來。
為首的來人一看就是個領導,一絲不苟的偏分發,半袖襯衫西褲皮鞋,手腕上的金錶閃閃發光,LV的腰帶精緻奢華。
他走到近前,打量著王卓一行四人,他身邊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上前一步,問道:”哪位是王先生?””我就是。”王卓隨口答應著,視線上下打量著領導,對這個面有酒色的草包肚子有些排斥感。”王先生,我給您介紹一下。”一旁的趙愛國連忙抓住這個表現的機會,伸手說道:”這位是咱們天路縣的錢縣長,這位是王秘書。”
王卓恍然,原來來的是個縣長,怪不得這麼矜持,站在那自己不吭聲,讓跟班先說話呢。
不過這種做派也讓他十分鄙夷,區區縣長就這麼擺譜,也不知道牛氣個什麼,沒見人家總理下基層都親自打傘麼?
這時,錢縣長才上前一步,向他伸手笑道:”王先生,你好你好。認識一下吧,我是天路縣的代理縣長,錢清風。”
原來還是個代理的……王卓心中更加不屑,伸手和他敷衍式的握在一起。
而錢縣長的握手方式也是蜻蜓點水,毫無力道,這種上位者的傲慢態度頓時令王卓大為光火,心說你一個省級貧困縣的代縣長,又對轄區內烏煙瘴氣的傳銷視而不見,也不知道拽個什麼勁?!”錢縣長,”他微微用力,握著錢清風的手不讓他能夠順暢的抽回,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聽說江詩丹頓手錶一般都在十萬元以上,不知道您的這塊價值多少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