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救人!”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結束了,崩潰的山體也緩緩停止了傾瀉的沙石流。滾滾的煙塵被山風吹著漸漸散去,田妙雯立即下令救人。她耳鼓轟鳴,不自覺地就提高了嗓門,饒是如此,被劇烈的爆炸震得耳鼓轟隆作響的眾人也只是勉強能聽見。
雖然在那黑衣蒙面人的示警下,他們退的迅速,但還是有幾個人被撲天蓋地而來的沙石流掩埋了,不過他們被掩埋的地方已經接近泥石流傾瀉的邊緣,或許還來得及救出來。
田妙霽摁著手臂,殷紅的鮮血已經浸溼了她的衣袖,正順著手臂滴滴嗒嗒地淌著,侍衛衝過去掘土救人了,韻溪從地上爬起來,暈頭昏腦地定了定神,發現田妙雯受了傷,趕緊撕下衣襟為她裹傷。
田妙雯看著那黑衣蒙面人,大聲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卻不知閣下如何知道他們早有毒計?”
“哼!”
黑衣蒙面人以輕功疾掠而來,此時早已枯本竭源,毫無餘力,卻把胸膛一挺,一副高人模樣,傲然道:“內中詳情,你無需知道。只需知道老夫對你們沒有惡意就好了。”
他說著向前走出兩步,眼角向草坡下微微一掃。華雲飛被爆炸的氣浪掀下了山坡,大亨一爬起來就鬼哭狼嚎的撲了下去。黑衣蒙面人看到大亨攙著華雲飛已經蹣跚地出現在草地上,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黑衣蒙面人朗聲道:“此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恐怕展家堡那邊很快就會有所動作,你們還是快快返回臥牛嶺吧,遲恐生變!”
田妙雯眼見這黑衣蒙面人要離開,急忙推開為她裹傷的代韻溪,急急趕上兩步,高聲道:“還未請教恩人尊姓大名!”
黑衣蒙面人朗聲一笑。漫聲吟道:“萍水相逢,何須姓名。老夫去也……”
“爹!你咋來了,你蒙著臉幹啥?”大亨扶著華雲飛一邊吃力地往坡上走,一邊咋咋唬唬地喊了一嗓子。
“哎……哎……哎……”
黑衣蒙面人貼著路邊瀟灑地走過,大亨這一嗓子把他嚇得一個踉蹌,那土路的沿兒本就鬆軟了,登時坍陷下去。黑衣蒙面人已然筋疲力盡,高明身手盡皆施展不出,雙臂好似鴨子要騰空飛起似的撲愣了幾下,終於站立不穩。一跤摔下坡去。
黑衣蒙面人翻滾到羅大亨腳下,堪堪止住,一抬頭,就看到一張胖臉杵在他的眼前,眼神中滿是關切:“爹,你沒事吧!”
黑衣蒙面人瞪起虎目道:“臭小子,誰是你爹!”
大亨笑道:“爹,你說你多大的人了,快別鬧了!”
黑衣蒙面人瞪著他。恨恨地一把扯下蒙面巾,果然是那位“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的洪百川洪大善人。
大亨“嘿嘿”笑道:“爹,我就說吧?你說你那模樣。你那聲音,換誰認不出來,你兒子我也不能認不出來啊是不?對了爹,你咋跑這兒來了?”
洪百川沒好氣地瞪著兒子。心頭卻是沒來由地一暖:這個混帳東西,倒沒白養他這麼多年,居然一眼就認出我來了。
只不過。欣慰歸欣慰,這一下就得想個理由解釋自己的來由了。而且這一身武功只怕也瞞不住了。好在他已接到兵部指示,葉小天已經與他們鷹黨合作,算是半個自己人,便是被他的勢力知曉自己的底細,也不至於有什麼兇險。
田妙雯帶著代韻溪等人從坡上急急下來,一瞧華雲飛沒事,田妙雯也鬆了口氣。葉小天當初為了毛問智是如何的大殺四方百無忌憚,整個貴州無人不曉。如果華雲飛或羅大亨今日再出個什麼意外,田妙雯絕不懷疑,葉小天馬上會不管不顧地與展曹張楊四家全面開戰。
她走到近處時,已經聽到羅大亨所說的話,不禁驚訝不已:“這人是大亨的父親?那個葫縣商賈?他居然有這樣一身出色的武功?”
如果僅僅如此也不算什麼,哪一行當都有龍虎隱藏,武功一道可以強身健體、可以護身保命,但總的來說,武行縱然不算賤藝卻也不是什麼榮耀,遠不如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有格調,沒什麼可炫耀的,所以平時不展露自己會武功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問題是一個商賈怎麼可能瞭解如此大事,而且在緊要關頭趕來示警?
田妙雯警覺地看了洪百川一眼,道:“原來是伯父,伯父救了我等性命,小女子感激不盡。”
洪百川知道她接下來必然會詢問自己為何獲悉敵人的陰謀,一時之間他還沒有想到一個妥善的答案,是以馬上打斷田妙雯的話道:“此處發生爆炸,恐展家堡很快就會派人前來查看,我們且速速撤走!”
洪百川言猶未了,就聽坡上一聲狂笑:“哈哈哈,果然有臥牛嶺的漏網之魚,把他們給我殺掉!統統殺掉!”
鐵蹄踐踏,展開了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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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龍率領展家堡人馬趕到,正當其時。
由於劇烈的爆炸和飛濺的碎石,許多馬匹或因受驚或因石子激濺負痛逃散。而臥牛嶺人馬根本顧不上收攏馬匹,輕傷者在給重傷者裹傷止血,還有人正在奮力刨著沙土,試圖救出掩埋其下的人。
他們沒有趁手的撅土工具,再加上下邊埋的是人,真有鍬鎬也不能用,只能徒手刨土,徒手搬開大大小小的碎石,非常耽誤功夫,而此時展龍一行人飛馳電掣地趕來,他們之中有些人甚至來不及撿起自己的兵刃。
騎兵如果毫無阻攔地衝進步卒的隊伍,而對方又沒有密集的槍陣,幾乎就是毫無疑問的一場大屠殺。只是一次衝鋒,就有數十人被展家堡的騎士收割了性命。
這個傷亡數字對眼下的情況來說還算是少的,之所以傷亡大幅減少,是因為飛濺的碎石滿地都是,馬足踏在上面一樣行走不便,所以一輪衝鋒只到一半。戰馬的機動力就消失殆盡。
不過展龍一方畢竟已經佔了先機,展龍立即大吼一聲道:“下馬,步戰!”說罷當先躍下馬來,向一個逃過第一輪襲殺,剛剛揚起長刀的臥牛山戰士撲去,當頭一刀,旋即橫揮一刀,隨著一蓬血雨,把那勇士開膛破腹。
“殺!殺!”
展龍、曹瑞雨等人哪個不是對臥牛嶺深懷仇恨,其中尤以被人端了老窩的張繹、張雨寒。以及舉族遷徒寄人籬下的韋業等人,更是恨極了臥牛嶺一脈,這一動手,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主母快走!”
“大亨快走!”
代韻溪和洪百川不約而同地喊了一句,各自護住了他們最在乎的人。
洪百川一身卓絕武功,可是在如此規模的大混戰之中,個人武力並不是決定性的力量,更何況他此刻空有一身殺人的技巧。卻因不惜內力用輕功提縱術狂奔而來,早已是賊去樓空,只餘技巧,沒有力量了。
代韻溪有心衝上去救援自己的部下。但兩相比較,還是田妙雯更重要,敵勢兇猛,難以兩全。她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保住田妙雯。但田妙雯怎麼能走?隨她來的都是最忠誠信服於她的人,如果把他們撇下任人屠殺,她如何向葉小天交待。如何還有面目擔當臥牛嶺的當家主母大夫人?
羅大亨也不能走,東西是從他的車馬行丟的,他獨自逃命讓別人拼命?做人講究的大亨幹不出這種事兒。更何況華雲飛眼見臥牛嶺一方的人紛紛被殺,早已紅了眼睛,拔刀撲了上去,他豈能丟下兄弟獨自逃生。
大亨彎腰抱起一塊石頭,吼叫道:“老子跟他們拼了,殺啊!”他高舉石頭衝向山坡。田妙雯也推開代韻溪,沉聲道:“救人!快!”
“大亨!大亨啊!你個不省心的東西,真要活活氣死老夫!”
洪百川氣的吹鬍子瞪眼睛,卻也只能無可奈何地追上去。代韻溪眼見田妙雯不肯逃走,也只能重重地一頓腳,銀牙一咬,厲喝道:“留兩個人護著主母,其他人跟我上!”
代韻溪飛身衝上山坡,幾個殺紅了眼的展家堡士卒一見這少婦細腰嫋嫋,容顏俏美,手無寸鐵的就敢向們衝過來,獰笑一聲就向代韻溪撲來。
代韻溪信手一揮,翠袖之中便飛出一片蚊蠅,看起來那真是一片蚊蠅,飛在空中彷彿一縷輕煙,向迎面撲來的五個展家堡士卒撲面而去。只一觸及他們的臉面,五個展家堡士卒就慘叫一聲,彷彿被一片沸油潑在了臉上,登時拋下刀劍,十指抓向自己的臉面。他們的臉皮被那細小的飛蟲一觸,立即潰爛起來,看起來怵目驚心。
又是一個展家堡勇士猛撲過來,忽見五人異狀,不禁嚇了一跳,身子猛地一停,代韻溪一揚手,一隻拳頭大小的毒蛛蛛就出現在他的臉上,這人大叫一聲,臉面烏黑,仰面便倒。
代韻溪這蠱毒當真厲害無比,只可惜但凡是蠱,都要用蠱主鮮血飼養,這可不是可以批量生產的大規模生化武器,代韻溪的蠱毒雖然厲害,可惜存量太少。這兩次出手,她的存貨已然不多,幸好她的身手也不錯,腳尖一挑,拈起一口單刀,撲向正面之敵,居然敏捷如狸貓。
“殺啊!”大亨高舉一塊石頭,胖碩的身軀跑得地動山搖,迎面之敵瞧他這體形氣勢倒也不敢小覷,急忙一抖劍花兒,向他當胸便刺。
“噗嗵!”大亨跑得太急,腳下踩中一塊碎石,向前一搶,結結實實地摔在那人腳下,手中捧著的石頭正砸在那人腳面上,不只把那人腳骨砸斷,就連五根腳趾都砸得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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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