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給我殺了他!”
曹瑞希終於清醒過來,尖叫著怒吼道,他的兩個貼身侍衛立即撲了上去,但是馬上就被華雲飛挺刀攔住了,三口刀鏗鏗鏘鏘,打得火星四濺如同飛螢。
而另一邊,展伯雄早已親自出手,與文傲鬥在一起,這兩人打法與他們又有所不同,展伯雄走的是外功路子,大開大闔,威猛無儔,文傲是內家路子,力勢內斂,雲淡風輕。
這兩人碰在一起,就像漫天大雪灑進湖裡,看著紛紛揚揚好不壯觀,但是一旦入水也就無影無蹤了,顯然文傲遊刃有餘,只是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殺了一方土司,所以有所保留。
“蓬”地一聲,一盞燈被華雲飛一刀劈中,火光驟然一閃,那口雪亮的刀就從那碎裂的燈火中劈了下去,十分炫麗。雖然論實,華雲飛不及文傲,但是外行看門道,還是華雲飛的刀更霸、更好看。
當然,不同的技法有不同的合適用處,如果是在戰場上,華雲飛這口刀殺的人一定比文傲的一雙肉掌更快更多,實用性更強,僅是從武功造詣方面來說,那就是文傲更勝一籌了。
田夫人依舊端然而坐,彷彿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與她沒有半點關係,居然還向翠衣小姑娘招了招手,讓她把烤肉放在自己桌上,慢條斯理地嘗起了食物。
李秋池見華雲飛和那兩個刀客刀風呼嘯,眼前一道道閃電似的刀光太過恐怖,便殷勤地對葉小天道:“大人,且請入席坐下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安全為上。”
葉小天目光一轉,徑向田夫人這邊走來,居然與她同席而坐。李秋池看見田夫人身後兩個可怕的內家高手。有點心驚肉跳,可這時再躲,那也不用跟著葉小天混了,只好硬著頭皮趕過去。
其實葉小天也是頗有心機的,跑到田夫人身邊坐下,看似危險,實際上反而最安全,因為從心理上說,他和田夫人同席而坐,近在咫尺。對方反而不易做出動手殺人的決定。
當然,這個因人而易、因事而易,並不適合每一種人、每一種環境,要綜合各方面因素,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田夫人是有身份的人,她當眾說過不會追究前事,那麼至少面子上她得遵守承諾,至於暗地裡的冷槍冷箭那是另一回事。再者。兩人先起衝突,隨後才知道彼此的身份,目前也僅止是知道而已,他們都有需要進一步瞭解對手。
葉小天自幼在天牢和那些玩了一輩子心眼的貪官汙吏們打交道。分析他們的心理駕輕就熟,李大狀做訟事雖然也要深諳人的心理,但更主要的還是計謀、策略的運用和法律條款的精熟,這方面反不及葉小天造詣深厚。白白擔了心事。
田雌鳳本來獨據一桌,看見葉小天坐在對面,微微有些意外。
葉小天微笑道:“方才在外面。只知夫人美豔無雙,繼而知道夫人性情跋扈,卻並不清楚夫人的身份。迫不得已動刀,實是為了自保,否則以夫人如此絕色,葉某憐香惜玉還來不及,又豈忍下手。”
這話實際上是在解釋讓步了,但又加了少許調侃和輕薄的味道,這種調侃和輕薄既不致到了失禮的地步,又是女人最喜歡聽的話,誰不願被人贊貌美。
如此一來,葉小天的讓步道歉就表現的很含蓄了,哪怕是明白他用心的人,也不會認為他低聲下氣,充分保全了他臥牛長官司首任長官的顏面。
田夫人身後兩個高手聽他語出輕薄,作勢又要動,果然被田夫人制止。田雌鳳斥止了二人,似笑非笑地看了葉小天一眼,輕輕撫著自己腿上傷處,一雙頗具魅惑力的眼睛瞟著葉小天。
田雌鳳風情萬種地道:“葉大人所言都有道理,可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根本不需要講道理的。人家可是既受了傷、又流了血,你說罷休就罷休?”
葉小天嘆道:“到了你我這種身份地位,可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了,夫人你不妨好生斟酌一下,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一笑泯恩仇哇。”
查銘哲站在對面人群中,眼看那兩個內家高手一副忠犬姿態站在田夫人身後,不由心中暗恨。這兩人可是龍虎山陪嫁楊家的人吶,如今卻背棄夫人,對這個鳩佔鵲巢的三夫人搖尾示忠。
可是再想想,卻也無可奈何。夫人性子柔弱,不喜與人相爭,結果被田雌鳳奪去丈夫的寵愛與權利。龍虎山張家與播州楊家已聯姻三代,各自都有自己的政治利益摻和其中,斷然不會因為她失寵就強自出面。
況且這種夫妻間的事,又有幾個孃家能出面干涉?楊家勢力不比他龍虎山弱,名頭或有不如,實力甚至更勝一籌,真就干涉怕也沒有效果。
這些人自幼苦學,一身奇藝,明知跟著夫人永遠也沒有出頭之日,轉而投到田雌鳳門下,那是必然的了。有幾個人能像他一樣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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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田彬霏和田妙雯兄妹聯袂趕到了。這對兄妹人品出眾,彷彿一對璧人,燈光月色之下,愈增三分顏色,就像暗夜中的一對螢火蟲,自然馬上就被人注意到了。
“田家到了!”
四大家中,田家實力已最弱,現在在世人眼中,實力更是降到了八大金剛級的土司之下,但名頭還在。四大家之一啊,現在就缺他們了,田家到了,這場熱鬧才圓滿了。
於是,土司們心照不宣地讓路,行注目禮,這出場的排頭,一時間竟蓋過了安公子。
田彬霏和田妙雯終於看到了葉小天,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之下,尤其是還有幾個人刀來刀往,躥上伏下地做背景,如此安閒地坐在那兒與一個嬌媚妖豔的大美人兒談笑風生,那可比兩隻暗夜中的螢火蟲更加引人注目了。
“怎麼回事,不是葉小天和田雌風動手了麼,為什麼兩個人談笑風生。好象一對多年的……”
“姦夫淫婦!”
頭一句是田彬霏想的,第二句是田妙雯罵的,以田妙雯的精明,本該很容易就看出談笑宴宴的二人間實際上暗藏著戒備、警惕、試探與敵意,可也不知道怎麼的,一看田雌鳳與葉小天談笑盈盈,她心裡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詞兒。
不過,田大小姐畢竟是田大小姐,不是心直口快的凝兒,也不是天真爛漫的瑩瑩。緊接著她就想到:“機會來了!”
“大哥!”
田妙雯喚了一聲,目光向田彬霏一瞟,田彬霏此時業已意識到“機會來了”,小妹再一示意,田彬霏立即一聲怒笑,朗聲道:“展伯雄,你這老匹夫,居然還敢來貴陽露面,去死罷!”
田大公子靜若處子。動如脫兔,身形倏地一閃,猛地衝上前去,曹瑞希屬下的一個刀客剛被華雲飛一刀劈出幾步。踉蹌站穩,手中就一空,刀被田彬霏一把奪去。
這田大公子倒真是全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謀略智慧、打理家族樣樣出類拔萃。會用毒、擅蠱術,武功居然也極高,一口刀落在他手中。比起華雲飛刀法的簡捷、實用、剛猛絲毫不遜。
要說區別,那就是華雲飛的每一刀都有一種有去無回的氣勢,而他刀勢流轉頗為圓潤,而且有種羚羊掛角般的空靈。恐怕此人最擅長的並不是刀法,而是劍法。
田大公子一出手,本就在文傲掌下左支右絀的展伯雄更是狼狽了,但文傲並沒有夾攻的意思,田大公子一出手,他就立即收手,退到了葉小天身邊。
這時就變成了田彬霏對展伯雄,華雲飛對曹瑞希和他手下的兩名刀客。曹瑞希武功還不錯,但他雖然從不在乎別人的命,卻很愛惜自己的命,他一直沒有出手,只是馬猴一般在兩個手下身後跳來跳去,吆喝他們殺敵。其中一個刀客的刀被奪去,曹瑞希馬上把自己的刀遞給了他,繼續跳來跳去……
田妙雯疾行幾步,快到葉小天席前時又放慢了腳步,很矜持很優雅地斂一斂裙袂,款款落坐。田雌鳳向她嫣然一笑:“數年不見,妙雯出落得愈發美麗了。”
田妙雯眸波流轉,笑靨如花:“鳳姐這可不是心裡話呢,人家哪裡比得了堂姐你的風情萬種。鳳姐姐的嫵媚妖嬈,女人見了都要心動,何況是男人呢。”
說到這裡,田妙雯輕輕瞟了葉小天一眼,一副很溫柔、很理解、很明白的模樣,葉小天暗暗汗了一把,“這什麼情況?怎麼有種幽會**,突然被夫人抓姦在床的感覺?”
田雌鳳掩口輕笑:“堂妹這是在笑話人家老了麼?其實啊,一個女人,就算是朵再美的花,也要嫁了人,有了男人的寵愛,雨露滋潤之後才能豔麗無雙。以你的姿色,一旦嫁作人婦,那種風情滋味,只怕人家就要望塵莫及了。”
田妙雯臉色一白,田雌鳳這是在諷刺她連許三門親,連死三個未婚夫,到現在都快成了老姑娘,還是嫁不出去麼?
葉小天繼續汗,什麼東東?什麼男人!什麼雨露灌溉!你們兩個女人,要是說私房話,怎麼說都成,在我面前這麼說,要不要這麼潑辣,當我是死人麼?
葉小天突然嗅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很明顯的危險味道。就算他是一隻傻狍子,也沒有好奇心繼續看下去了,他眼珠滴溜溜亂轉,很明智地打算開溜。
葉大老爺剛剛抬起屁股,一句“美麗姐姐、漂亮妹妹,你們聊,小弟走先”還沒出口,田妙雯微笑的雙眸就定在了他的身上,嬌滴滴地道:“葉長官~~~”
葉小天就像中了“定身法兒”,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啊!田……田姑娘……”
田妙雯嫣然一笑:“人家可不是甜甜姑娘,人家就是甜姑娘。”
田妙雯居然笑了,她以前不是沒有笑過,但是從來沒有一次笑是為了展示一個女人的風情,如今這一笑,恰如銀瓶乍裂、月透薄雲,那個驚豔。
要說是甜,那是真甜,絕對四個+號的甜,絕對是九尾天狐級別的魅惑之笑。比遇到一隻狐狸精更可怕的是什麼?那就是遇到兩隻狐狸精。
夾在兩隻道行深厚的九尾狐狸精中間的傻狍子葉大爺,只能陪著甜姑娘傻笑兩聲,道:“是……是的……田姑娘!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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