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鴻元不滅世,只是單純想求一敗。
如果鴻元不滅世,只是在等待自己繼續前進的機會。
如果鴻元不滅世,我的戰鬥又有什麼意義呢?
今天這一頓酒,是我有史以來喝過最驚駭的一頓酒,因為,如果羅焱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不僅我的戰鬥沒有了意義,甚至連我的存在,都變的沒有任何意義。
我是造化玉蝶的一頁所化,身不由己,沒有父母。
我的血脈是羅焱所賜,是繼承他的血脈之後凝聚而成,說白了,我身上流著的是他的血。
從我離開孤兒院,知道自己的使命的那一天起,所有人就都告訴我,我要逆天,逆天是我的任務,是我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每個人都告訴我,如果我不逆天,天就會殺我,為了活下去,我一定要不停地戰鬥,戰鬥,戰鬥!因為要活下去,因為要守護我身後的朋友,親人,守護這個世界。
我不想當救世主,可是所有人都逼著我當救世主。
可是,當我接受了這一切,當我接受了我的使命,接受了我逆天者的身份,接受了我必須當個救世主的原因,可是忽然之間,這一切都變的沒有意義了。
如果鴻元真的不是滅世,只是想求一敗,那我的使命不存在了,我逆天者的身份也是虛的,更沒有人會將我當做救世主。我將會變成什麼都不是的人。
我的存在,毫無意義……
酒桌的氣氛一下子變的非常凝重,貔貅沒有說話,羅焱也沒有再開口,只有面前的鍋子裡,被煮沸的燙在“噗噗”的跳。
“小森,這只是一種我的推論,不一定是真的。”
師祖想要向我解釋,而我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樣一句無力的解釋,其實在我耳朵裡,毫無作用,貔貅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也沒了詞。
“哈哈,沒事的,要是他不滅世不是很好嗎?少了很多的負擔,我們都能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我也不用這麼辛苦了,不是嗎?”
我勉強的笑,可是坐在酒桌上的這兩個人,都太瞭解我了,師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不用偽裝,我懂你。”
揚起的嘴角在這樣一句話後,默默地垂了下來,終於還是笑不出來了,呢喃著問道:“師祖,如果鴻元不滅世了,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又是一陣沉默,片刻後,羅焱抬起手對著我的後腦勺,狠狠地拍了一下,出手不重因為現在的羅焱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我卻愣住了,傻傻地看著羅焱。
他仰頭灌下一杯酒,隨後喝道:“你小子心裡苦,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小子自打被造出來就是為了逆天的,為了保護那個世界的。可是,就算鴻元你不滅世了,你還是有理由要戰鬥,你存在的意義,我現在就告訴你!”
說話間,羅焱一把攥住了我的手,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我,喊道:“因為老子我沒打贏鴻元,所以,你存在的意義就是一定要替老子打敗鴻元!聽明白了嗎?”
這一聲吼落在了我的耳朵裡,我全身一震,傻傻地看了過去,見到了羅焱激動的臉,以及那張臉上滿含的戰意。
雖然靈覺已經移植給了我,但是他身上的戰意卻沒有消除,這是常年積累下來的戰鬥之心。
“師祖……”
我輕聲說道,羅焱捏著我的肩膀,笑著說道:“因為我打輸了,所以我的場子你要替我找回來,鴻元很強,我知道,但是你也不弱。如果你一定要給自己找一個戰鬥的意義,那麼就為了我們這一脈的榮耀而戰吧。打敗鴻元,我們這一脈就是天底下最強的一脈,這個重任,你來替我完成!”
有時候,不一定要多感人的話語,不需要多麼感動的場面,只需要一句話,一個眼神,或許就能夠讓人涕淚云云。
我是一個無父無母的人,我的血脈來自於羅焱,我的身體是法寶所化,我的皮膚是盤古之力,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並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
但是,大叔給了我記憶,讓我明白了我是一個人,是他的孩子。羅焱給了我力量,如今又重新告訴了我戰鬥的意義。
我猛地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仰起頭猛地灌了下去,米酒入口並不辣,可是到了肚子裡就開始微微散出熱量,我放下酒杯,哈哈一笑說道:“我聽師祖的,就算鴻元真的不滅世,我也一定要打敗他,為了讓我們這一脈成為天下最厲害的一脈,您打輸了,我找回來。我一定會贏他!”
酒,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它會給膽小的人勇氣,給壓抑的人自由,給高興的人悲傷,給難過的人解脫。
今天,我沒有醉,卻是因為這一頓酒,讓我有了新的戰鬥意義,一場酒,卻洗涮了我這一生存在的意義,這一場酒,喝的值得!
天明,日出,羅焱已經是普通人了,他沉沉地睡著了,我和貔貅一大早就準備離開,貔貅抱起了羅焱,將其輕輕地放在了床上,蓋上被子之後,悄無聲息退走。
我站在門口,看著日光沐浴下的羅焱,那是一張和我一樣年輕的臉,說起來嚴格來算他和我應該是同歲,只是他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他是我的師祖,而我是他的繼承者。
我和貔貅衝他輕輕地道別,關上門的時候,我聽見諾諾開口說道:“多來玩玩,他很喜歡朋友在他身邊的感覺。”
我點了點頭,跟著貔貅一起飛上了天空,向著時空交接處飛去,到達時空交接處後,本來以為老子不在,這茅屋應該也是空著的,卻很意外地發現,有一個人站在茅屋前,正在等待著我們。
飛到近前一看,這才發現,眼前之人居然是斷情人!
黑白兩色的長髮,黑白兩色的道袍,遮住半邊臉的面具,斷情人站在地面上,揹著手,抬起頭來看向了我,雙眼中閃爍著深沉的光芒。
“斷情人!”
貔貅和我落下之後,都露出了警惕的表情,但是斷情人卻很平靜,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動手的意思。聽見貔貅叫他後,他發出一聲輕笑,低聲說道:“小紅,我們也有很久沒見了,只不過你先成了聖獸。”
貔貅卻只是冷哼一聲,隨後說:“斷情人,別擋我們的路,我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你都不是對手,還是乖乖讓開,免得弄傷了自己。”
斷情人卻搖搖頭說道:“我知道你們為何而來,你們要去混沌海邊上的青銅宮,因為刑天鎮守在那裡,厲雷雲有了黑化人格而不自知,如今黑化人格爆發將他自己折磨的狼狽不堪,你們想為他換一身刑天鎧甲,我說的沒錯吧?”
我和貔貅都沒有說話,不過片刻後,斷情人卻冷冷一笑道:“看來我沒說錯。你們不用回另一個世界了,我就能帶你們去青銅宮。”
他居然願意為我們帶路,嚴格意義上來說,此時的斷情人應該算是元始天尊的手下,可是他居然選擇站在我們這邊,當真是讓我吃了一驚。
“你要背叛元始天尊?”
我不解地問道,斷情人卻哈哈大笑道:“背叛?我為什麼要背叛?我本來就不是元始天尊手下的人,三清道痕衍化了我,但是我卻最討厭三清,我和元始天尊不過只是聯手罷了。因為,我不希望羅焱為了你而犧牲自己。但是最終我失敗了,不過如今的他做一個普通人,其實也挺好。元始天尊如今恣意妄為,我沒有能力阻止他,而且他蠱惑慕容飛鳥,我無法勸說慕容飛鳥回頭。但是,我有能力讓他失敗的話,我一定會全力以赴。所以,青銅宮,我帶你們去。目前,我暫時站在你們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