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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脾氣,變了……

    該隱有時候會一個人坐在天空中的烏雲上,拿著一杯紅酒,看著天上那一輪明亮的月色發呆,然後發一晚上的呆。(.com)

    過了上萬年的時光,他從當年那個被世人認為殺死自己兄弟的惡魔,變成了人們心中神話裡的邪惡始祖,時光真的流逝的太快了。

    他看見過人類歷史上無數次大戰,見過太多的死人,喝過很多人的血,這些血液,有的辛辣,有的泛苦,有的甘甜,也曾經愛過,但是愛人最後卻一個接著一個地離他而去。

    唯一不變的,就是鏡子裡,那一張永遠都不會蒼老的臉。

    不怕日光,不怕大蒜,不怕聖經,他什麼都不怕,可是唯一害怕的卻是不死。

    悠長的生命,漫長到讓他感到厭煩了,可是誰又能夠殺死他呢?

    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一個身穿白袍的少年,少年用一隻手就將它擊飛了出去,然後默然地走到他的面前,望著他。

    他看見少年眼睛裡閃爍著彷彿永遠都不會熄滅的戰火,看著他肩膀上那一柄異常巨大的兩色大錘,一切都似乎變了,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夠打敗他,並且殺死他的人。

    他站起來,興奮地抓住了對方的手,央求對方還能夠給他來一擊,對著他的心口,狠狠地捶下去,結束他的生命。

    可是,對方卻冷冷地說道:“這麼想死嗎?那就幫我一個忙,幫忙之後你就可以安心地去死了。”

    於是他加入了許佛的逆天隊伍。

    如今想來,他還會情不自禁地笑起來,別人都想活,唯有他想去死。可是,這就是他的夢想,而今天,他看見金色的佛光落在他蒼白的皮膚上,然後他看見自己不會腐爛的皮膚被燒穿了一個洞,他心中那種怪異的,變態的悸動又開始冒了出來。

    如果不需要許佛,我眼前這個人也能殺我的話,那該多好,那該多好!

    行痴從未對上過這樣的外國妖怪,可是他還是能夠看出來,對方很奇怪,奇怪地笑,臉上的表情似乎很興奮,可是這種興奮之中卻不是對於殺戮和戰鬥的渴望,而是一種對於死亡地渴望,深深的渴望。

    我在路上狂奔,光芒的中心是大雄寶殿,到底在大雄寶殿中發生了什麼?行痴為什麼會看起來非常虛弱,空淨帶著鄧然到底在幹什麼?

    終於站在了大雄寶殿的門前,白光不斷地從殿中爆射而出,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伸出手藉著造天之力的保護,推開了大雄寶殿的大門,木門開啟,我看見在巨大的金色佛像前,鄧然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頭微微低下。

    而空淨大師一隻手輕輕地放在鄧然的頭頂上,嘴裡默默地誦唸著經文,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但是整個場面非常肅穆莊嚴。

    我抬起腳想要跨入大雄寶殿之中,卻聽見天空中有一聲破空聲,隨後一個人重重地落在了我的身後,一身聖力吞吐不定,一隻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抓住了我。

    “前輩。”

    我不轉身都知道,抓住我肩膀的人一定是許佛。

    卻聽見許佛低聲對我說道:“端木森,有一些犧牲是在所難免的,鄧然如果不死,九世佛魂無法釋放,我們就上不了靈山,所以你必須剋制住心中的殺意,空淨這麼做也是沒辦法。

    我正要踏出去的腳步,落在了大雄寶殿的門檻上。

    這在佛教的做法中是非常不禮貌的,踏在門檻上就相當於是踩在佛的肩膀上,這是很沒禮貌,很缺禮數的,可是此時的我還是這麼做了。

    沒有跨進去,也沒有將腳收回來,望著一身白色僧袍,面容安寧的鄧然,他沒有一絲痛苦。九世佛魂如果被抽離了,那麼,等待他的就是死亡,魂魄都沒了,身體如何存留?

    我抬起頭,看著眼前那座金色的大佛,忽然低聲問道:“為何要如此不公?為何神佛之間的戰鬥,要牽扯到這樣一個凡人?他沒做錯什麼,他生來就有九世佛魂,他從小就過著苦痛的生活,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害人,他以為來了白馬寺就會過上安寧的生活,可是到頭來,為何是這樣的結果?為何!”

    我遙問金色大佛,雖然明知道它無法回答我,雖然我知道當許佛拉住我的一刻,我即便想要進入大雄寶殿,也沒有機會了。

    可是心中還是不甘,還是不願,上天的錯誤就應該由上天自己來解決,凡人如此弱小,如此無辜為何要承受這樣的苦痛。

    我輕輕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哈哈,佛,道,還不是天道所演變的產物,哈哈,凡人就只能認命嗎?哈哈……”

    我放聲大笑,許佛在我背後輕聲說道:“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我們要逆天,就是要打破這樣的天道,重塑一個完美的世界……”

    許佛的話還沒說完,我卻緩緩轉頭,看著背後的許佛,冷漠地說:“前輩,永遠都沒有完美的世界,這個天道被打破了,下一個天道遲早還是要變的。你難道還沒看破嗎?我們逆天,只是自保罷了……”

    說話間,我抬起了腳,許佛雙眼一睜,低聲喝道:“混小子,你幹什麼?”

    我卻毫不猶豫地將腳踩入了大雄寶殿之中,大喊道:“過去的端木森,或許這一刻就已經將腳收回去了。可是現在的我,揹負的不是我一個人的使命,還有我師祖的使命,從他將靈覺交給我的一刻,從他變成普通人的時候起,就註定了,我要揹負他的使命,一路前行!所以,我的脾氣,變了!如果我們事事都妥協,我們還怎麼逆天?前輩,你難道不是這麼想的嗎?”

    當我的腳落下的一刻,許佛輕輕地將手放開了。

    他看著我一步步頂著白色佛光向前進,忽然不自覺地後退,老流氓年輕的臉上卻帶著一絲絲的疲憊,這種疲憊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靈上的,他真的累了。

    上一世,鴻元曾經兩次對他拋出橄欖枝,告訴他,只要你願意放棄對抗,他就可以成聖,甚至可以成為和鴻元一樣強大的人。

    但是他拒絕了兩次,他還記得很多很多年前,他坐在部落篝火的邊上,看著好不容易升起來的火堆,大家都很高興地歡呼,唯有他冷笑,因為他知道作為一個人類,永遠都是弱小的,一堆火給不了他們任何安全。

    許佛一邊往後退,一邊坐在了石凳子上,低聲說道:“因為我失敗過,所以才明白,這個世界沒有真情,只有假意。無論誰對你說,他們多麼愛你,無論誰對你說,他們多麼在乎你,那都是騙人的。因為你沒有觸及他們的利益,一旦你觸及了他們的利益,人類就是瘋狗。所以,這數萬年來,世人看我真誠,看我強悍,看我霸道。其實不過都是虛偽的外表,誰又明白,我這張永遠年輕的臉下,隱藏著怎樣的痛苦。”

    我往前走,忽然有感而發地轉頭,看向了坐在石凳子上的許佛,聽見他輕聲說道:“過去我總對人說,別相信我的話,都是騙你們的。如今,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要的是什麼?逆天嗎?還是在逆天的過程中,我也慢慢地變了呢?哈哈……”

    許佛怪異的笑了起來,我卻沒有工夫搭理他,往前走去,終於穿過層層佛光站在了空淨和鄧然的面前。

    在白馬寺的另一邊,該隱已經和行痴和尚戰在了一起,狂暴的力量在空中流動,血光和金光不斷攪動在一起,最後被我一掌拍在了肩膀上。

    “哼,你這妖怪倒是也很有趣,竟然連續被我打中,身子卻不腐不敗,堪稱聖體。”

    行痴和尚哈哈一笑道,該隱卻沒有說話,落在了地上後,身體上血光慢慢凝聚,最後將受傷的地方重新凝聚了起來。

    “哼,你也不錯,身子和光一樣,根本抓不住。不過,你的本事應該不止這一點吧?”

    該隱一邊笑著一邊說道,一揮手,身上的黑色風衣狂舞起來,黑色的頭髮也在此刻開始變成血紅色,吸血牙變的越來越長,身上的氣息也開始變強。

    背後,一雙黑色的翅膀漸漸舒展開來,但是唯獨他的額頭上,卻有一個紅色的十字架印子閃爍,最後,將他的周身籠罩。

    “原來你也沒出全力啊,看來這一架,我們還有的打了。”

    行痴說話間從懷中拿出了一枚佛印,這佛印被他一拋,飛上天后卻在天空中來回旋轉,金光緩緩落下,映照在他的臉上。

    行痴的臉,卻也漸漸變的清晰起來,就和之前空淨將他的金光撕開後所見時一模一樣,可見他也開始出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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