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老傢伙壓根就不和我解釋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要住在奈奈子的家,而且也不容我拒絕。下了飛機,到了東京之後,就有車子直接接走了我們,而我還有傷在身,想要反抗也不成,只能乖乖地跟著上了車。
在我的印象裡,像奈奈子這種日本頂級靈異流派的繼承人,不說富可敵國,至少富甲一方應該是沒問題的。
可是奈奈子的家,卻讓我吃了一驚,很普通的一間平民公寓,就她一個人住,用中國的房型來看的話,也就是一室一廳一廚一衛。
我進了門,換了鞋,看著雖然很小,但是收拾的很乾淨的房子,不由得說了一句:“沒看出來,你倒是挺愛乾淨的。”
奈奈子壓根就不理睬我,從櫥櫃裡拿出一條榻榻米和一個枕頭認在了地上,說道:“今晚你就睡在這裡,如果敢進我房間的話,我會切碎你。”
我切了一聲,抱住榻榻米坐到了角落裡,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已經是下午5點多了,身上帶著傷也不能外出登記賓館,只能勉強先住一晚上,明天再出去找個旅館住下。我才不管那幾個老傢伙的意思呢,和這麼一個會把普通人的腦子劈開的女人住在一起,別說我進她的房間了,她不拿刀來殺我就不錯了。
晚飯時間,奈奈子做了一個小火鍋,然後給我乘了一碗飯,烤了一條秋刀魚在我面前,日料這玩意兒,永遠都是量很少,味道其實還不錯,喜歡的人喜歡,不喜歡的人就一點都吃不下。
我肩胛骨疼痛不堪,吃飯很費勁,吃一口飯都要費不少力氣,用筷子是著實不方便。
“那個,能給我那個勺子嗎?”
我嘟著嘴巴,低聲說道。
奈奈子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冰冷地說了一聲:“麻煩。”
我那個暴脾氣,正要拒絕她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走進廚房拿了一個勺子遞給我,然後還幫我衝了一杯味增湯,說道:“可能有一點燙,我沒有放醬油,應該對你的傷勢沒有影響。”
我都是一愣,這個之前看起來殺人不眨眼的小妞,怎麼還有關心人的一面,難不成是我聽錯了?
我接過勺子,用日語說了一聲“謝謝”,她也是一驚,我解釋道:“簡單的日語我還是會說的,明天我會想辦法住處去,不會給你添麻煩。那幾個老傢伙的命令,不一定要遵守。”
我說完後閉嘴安靜吃飯,而少女則點點頭,兩個人坐在飯桌兩邊,誰都沒有說話。可能是因為安靜的時間太長了,我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要殺人?”
奈奈子一怔,但是僅僅過了片刻,她就用盡量自然的語氣開口道:“我在印度殺的人,那個流浪漢是一個賣了自己的孩子,吸毒的混蛋。那兩個醫生是暗地裡偷偷拐賣新生兒的惡棍。我吃好了,你吃完後就放在桌子上,我會收拾的,你的傷勢不適合洗澡。對了,明天你也不用住處去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我一愣,疑惑地望著她。
“許佛大人要求你明天下午跟我一起去學校的劍道部。”
奈奈子的話,讓我壓根就沒反應過來,為什麼要去日本的學校?為什麼要去什麼劍道部?還是許佛要求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著奈奈子走上了去學校的路,說實話,日本學生的校服是真不錯,比起國內的校服來,這個確實是比較有差距。
奈奈子所就讀的東京第三高等中學,是東京大學所創辦的附屬高中,不僅佔地廣,學生眾多,而且學生的素質更是非常優秀。
而我之前不知道的是,該所學校的劍道部,是整個日本高等中學裡名列前茅的存在,歷年來都會獲得日本都大會,全國大會的冠軍,實力非常強勁。
而主要原因,則是因為,這個劍道部有一位年過75的女教練,她表面的身份是劍道部的教練,實際上,她就是神心流現任族長,也就是奈奈子的奶奶。
而許佛這麼安排的原因,其實是讓我在這個一週之內,儘可能地從這位現任的神心流族長身上學點什麼過來,尤其是,忍耐痛苦的方法。
奈奈子上學之後的感覺,簡直和殺人的時候判若兩人,走在學生之中的她,帶著開朗的笑容,還不時地和身邊的女同學一起做出各種可愛的表情,雖然她們說的話我聽不懂,不過也能看出來,這群學生在議論我。
畢竟,雖然我才22歲,但是在這一群只有16,17歲的小女孩面前,已經是大叔了。
到了學校門口,奈奈子拉著我走到一位看起來像是老師的男子面前,說了一些什麼話,對方頓時緊張起來,看了看我後用挺蹩腳的英文說道:“您就是端木森先生,真是幸會,我這就領你去景山前輩所在的劍道部。”
我昨天晚上也是查了一些神心流的資料,現任族長,景山美子,77歲,是一個留著白色長髮的用劍神人,膝下有兩個孩子,一個孩子在十歲那年被仇家殺死,另一個孩子卻是普通人,身上不具備靈覺,也就是奈奈子的父親,如今在大阪工作。景山美子根據神心流的傳統,收了兩個弟子,其中一個是已經55歲的山田啟人,雖然天賦不錯不過卻在年輕的時候一次和人比武中失利,被人砍中了靈覺,原本的劍術天才,落魄成了一個靈覺低下的大叔。而景山美子的另一個弟子就是奈奈子,也就是說,毫無懸念的,奈奈子就是下一任神心流的族長。
對於當年景山美子和刀中鬼的決戰,知道內情的人雖然不多,可是這一次景山美子和刀中鬼再次決戰的消息卻在整個世界範圍內的靈異圈引起較大的轟動。
所以,雖然我們才來了東京一天,可是這消息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我跟著眼前的男子走到了學校的後方,看見了一幢頗為古風的日式住宅,日本住宅其實是仿造中國唐代的設計,特別是在屋簷,和抬高地基這兩點上,尤為突出。
我換了鞋子,一路走進了劍道部,地方果然很大而且裝修的也非常豪華,木質的地板,掛滿了畫像的牆壁,還有一具具精美的武士鎧甲和一把把放在架子上的武士刀。
地板很乾淨,陽光透過拉門和窗戶照進來,有一個老人穿著黑色的劍道練功服跪在地上,雙手叉腰閉著眼睛,有一頭銀色的長髮和一張飽經風霜的臉。
她就是景山美子,現任神心流的族長,此時的我和她之間也有幾十米的距離,可是她給我的感覺,卻和刀中鬼老頭很相似,就好像此刻,她明明跪坐在我的眼前,可是彷彿只要我眨一眨眼睛,她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我點了點頭,用生硬的日文說了一聲“您好”,景山美子睜開眼睛,看向了我,眼睛將我整個人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後說道:“請進來坐下。”
我點點頭,走進了道場,盤膝坐在了景山美子的對面,她望著我,這個女人的氣息深沉似海,不說話卻就這麼看著我,好像能夠看透我的心靈。
“許佛大人的囑託,我會完成。我也很感謝他安排了這一次決戰,所以,在這一週內,我會盡量想辦法教會你如何控制自己的疼痛。”
景山美子至少不像刀中鬼那樣,一上來就砍我,我笑著點點頭,景山美子忽然伸出手,一指點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反應也不慢,向後平躺,條件反射般地躲開了她這一指。
“你幹什麼?我肩膀上受傷了!”
我喊道露出了不客氣的表情。
景山美子卻收回了手指後平靜地說道:“普通人,面對危險的時候都會選擇逃避。面對疼痛的時候都會選擇保護自己,這是正常人的反應,然而,如果你想成為強者,就必須要習慣你身上的疼痛。而在習慣疼痛之前,你要先直視疼痛,如果選擇保護自己,躲避自己的傷口受傷,你就依然是個普通人,依然戰勝不了疼痛。所以,請你不要躲避。”
聽到這樣的話,我第一反應是這老太婆瘋了吧,傷口不躲,難道被你再次打碎不成?可是再轉念仔細一想,她的話裡多少也有一些道理。
無法直視疼痛,就無法戰勝它,就像我面對刀中鬼,如果我能夠被他砍中卻不會因為疼痛而躲避,而放棄,我也許有機會戰勝刀中鬼!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景山美子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我不會躲開了。”
景山美子沒有任何表示,直接抬起手,一指點在了我的肩膀上,指尖刺入了我的傷口,劇烈的疼痛,再一次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