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卿還是選擇了撤退,至於是不是忌憚我的火紅色法陣還是忌憚師傅的封印,我並不清楚,只是當他退走之後,火紅色法陣飛回了我的眉心處。
我立刻渾身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黑蛋衝了過來,讓我的腦袋靠在了它的身上。
我虛弱地看著師傅:“師傅,阿水呢?救救他。”
師傅拉著我的手,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救不了了,他是被後卿咬的,迴天無力。我只能,殺了他……”
有時候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無奈,無奈的生存,無奈的工作,無奈的做出很多選擇。
無論是凡人,還是我們這些活在靈異圈子裡的人。
即便是我的師傅,道行高深的蔣天心,也有無奈。
我虛弱地靠在黑蛋的身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甚至連說話都張不開嘴,眉心處傳來劇烈的疼痛,皮膚火辣辣的疼,腦袋就像是要漲開了一般。
師傅手中握著我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走到了阿水的面前,此時的阿水還是人類的樣子,但是身上已經沒有了生氣,渾身散發出淡淡的屍氣,他低著頭,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長長的指甲,嘴裡露出來的長長獠牙,以及皮膚上發黑的經脈都告訴我,這位曾經幫助過我們,淳樸老實的降頭師阿水,已經變成了殭屍。
後卿和其他的行屍或者殭屍不同,他是殭屍的真祖,可以說,他是一種比人類還要高級的生物,他的血液即便是過去了無盡的歲月,也一樣擁有巨大的能量。
如果阿水是被別的行屍咬了,或許他還有救,就像我一樣,拼盡全力或許還能祛除身體內的屍毒。但是,他是被後卿咬的,屍毒的威力比一般的行屍強上百倍,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阿水將徹底變成後卿的僕從,如同怪物一般無知無覺地活在這片土地上,沒有理性,只有殭屍的本性,吞食生靈,殺戮人類。
所以,這樣的阿水,必須死。
師傅緊緊握著匕首,我不知道在過去師傅是不是殺過人,但是此時此刻,我能看見師傅的猶豫和緊張。
“師傅……”
我艱難地開口,想要說讓師傅想想辦法,像阿水這樣的好人,不應該這麼年輕就夭折。
然而,師傅卻抬起手,制止了我繼續說話。
“小森,別說了。沒辦法的,阿水在被後卿咬過之後就已經死亡了,現在的不過一個快要被後卿控制的殭屍而已,它已經不是阿水了!所以,所以,我必須殺了他,必須……”
師傅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一刻,他舉起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一刺,我聽見阿水的嘴裡含糊地發出了一聲嗚咽被悲鳴,我看見他一直低著的頭抬了起來,散碎的頭髮之下那雙泛起綠光的眼睛漸漸恢復了正常。
阿水的指甲縮短了,獠牙消失了,皮膚上的黑色經脈也不見了。
然而,他的生命也在快速地流失。
“謝謝你,蔣師傅,謝謝……”
阿水最後的話說的很輕,在他生命的盡頭,他終究還是恢復成了一個人類,以一個人類的身份死去了,死在了這黑暗的洞穴中,死在了這無人知道的密林深處。
而他倒在地上的時候,我卻依然能夠看見,這位年輕的降頭師,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如同得到了解脫一般。
師傅收起了匕首,轉身向我走來,將我背在了背上,一言不發地想著洞穴外面走去。
微弱的光芒中,我看不清師傅的臉,只是環繞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卻感覺有水滴落在了我的皮膚上,我不知道,是這洞穴頂上的落水,還是師傅的淚水……
“小森,我們不是超人,不是萬能的聖人,我們只是一個人類。我們也要吃飯,也要生活,也會有笑,有淚,有快了,有悲傷。有時候我們會遇到很多無法逃避的艱難選擇,而我們只能去選擇最正確的選項,即便做出了選擇之後,我們會流淚,但是這就是人生……”
這是幾年之前師傅對我說的話,我記憶猶新。
如今,也深深的明白了師傅話中的意思,畢竟,我們只是陰陽代理人,而不是天上的神仙。
走出了洞穴之後,師傅一直沒有說話,天已經放亮了,回到了諒山鎮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師傅帶我入駐了新的旅館後,下去幫我買飯。
我躺在床上,還是感覺身子很沉,不過手臂和肩膀都能動彈了,黑蛋趴在我的身邊,看似在睡覺休息,卻在師傅走了以後,開口問我:“小子,如果今天你是蔣天心,你下的去手嗎?”
我望著白色的天頂,沒有回答,因為不知道怎麼回答。
誰都沒想到,幾年後,我也會面對同樣的問題,我也會遇到一個必殺之人,而且是一個我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的人。
吃過午飯之後,我繼續留在賓館裡休息,自主地發動無名法陣和我無意識的發動是兩回事,消耗的體力是成倍增加的,而且,我在滅了老幹屍之後其實已經力竭,但是為了震懾後卿,靠著自己的意志又強撐了好一會兒,造成我的體力嚴重透支。
師傅離開了賓館,我則一個人躺在床上,頭疼的睡不著,可是身體又乏的不行。
過了1個小時候之後,師傅回到了房間裡,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估計只有1.65左右的身高,和15歲的我差不多,不過臉上帶著堅毅和沉著,身上穿的很樸素的外衣,短髮,典型的越南人臉部特徵。
不過我注意到,他一走進來,師傅佈置在房間裡的一些靈符就有了微微的反應,顯然我面前這個男人不簡單。
如今為了避免在賓館裡總是被偷襲,或者是像上次後卿突然出現一樣的情況,師傅會在賓館的牆壁上放一些靈符,這些靈符會感應那些特殊的人或者亡魂。
這個男人走進來後,坐了下來,對我微微一笑,顯得很有禮貌。
師傅此時開口介紹道:“小森,這位是越南降頭師協會常務理事長,範文雄先生。這位是,我的徒弟,端木森。”
師傅這麼一介紹,我心裡倒是吃了一驚,面前這個人竟然是越南降頭師協會的高層!
要知道,在越南,降頭師的身份一直是很高的,也非常受到越南當局的關注,簡單的來說,降頭師就像是越南的一把利劍,用的好,控制的好就可以維護越南本土的文化,甚至做到很多連特工,間諜都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如果出現了一些不受控制的降頭師,也就是邪派降頭師,為非作歹,那甚至會連累到政府的公信力。
降頭師協會的出現,從很大程度上起到了將降頭師這個職業導入正途的作用,也幫助政府管理這些手段高明,神奇的人群。
在越南,降頭師協會的高層地位非常高。
“你好,蔣天心師傅的徒弟,果然一表人才。”
範文雄的中文說的很好,不像之前我們遇到的越南人,他的中文可以用字正腔圓來形容。
“你好,範理事長。”
我同樣報以微笑。
“範理事長,原本這次我來越南是不想驚動你們協會的,因為這次我追擊的目標是一個變異的殭屍。不過,原本簡單的任務,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甚至,還犧牲了你們的一位降頭師,這裡,我蔣天心,先說一聲抱歉。”
我很少看見師傅對同樣是靈異圈中的人這麼尊敬的,即便是遇到李巖老頭,他都是滿嘴油腔滑調。
“沒事,您言重了,過去我們也依靠過您的力量,現在只不過是互相幫助。而且剛剛你和我說的這個殭屍教,也是我們最近重點關注的目標,當局也給我下了指令,要求我們儘快剷除這夥兒勢力。所以,即便您不來找我們,我肯定也要來找您了。”
範文雄的話讓我明白了過來,師傅這一次出去是為了找幫手。
“您帶了多少人來諒山?”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師傅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問道。
“15個訓練有素,專職戰鬥的降頭師。由我帶隊,已經全部在諒山的降頭師分會住下了。對了,你說你和後卿交上手了,它現在融合了多少力量了?是不是真的已經覺醒成了你們中國的殭屍真祖?”
範文雄問師傅問題的時候,表情也開始凝重起來。
師傅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還沒有徹底覺醒,昨天交手,我心裡估算,他應該已經有了5成後卿的**力量,3成左右的屍氣程度,我們這點人勉強能對付,但是如果放任下去,很快就會變成真的怪物了。”
師傅這麼一說,範文雄微微點頭,表情非常嚴肅。
“這樣,我先回去,交代一下部下,讓他們先查出這個殭屍教隱藏在哪裡,出了結果後,我們直搗黃龍!”
範文雄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向房間外面走去。
師傅將他送到了門口,最後我聽見師傅說道:“阿水的屍體,還請您派人找回來,希望能夠厚葬,費用我會出的。”
範文雄走了,師傅回到了房間內,然而,我卻看見四周牆壁上的靈符卻還是有反應。
“這靈符是壞了嗎?”
我奇怪地問道。
就在此時,黑蛋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警惕地看著四周,過了一會兒,打開的房門內走進來一個女人,非常漂亮的女人,豔麗如妖,身邊盤踞這一條黑色的大蛇。
黑蛋看見這黑色的大蛇,一下子就做出了攻擊架勢,露出了尖牙!
“黑蛋,不要攻擊。”
師傅厲聲喝止了黑蛋。
而我則驚訝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十常侍的妖姬,也就是之前坑過我和師傅的夢如晴!
“你來幹什麼?不怕我殺了你嗎?”
師傅眼中露出敵意。
“哎呀,真是無情的人啊,人家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一見面就說要殺我,真是怕怕哦。”
妖姬一開口就是妖媚之詞,聲音甜膩無比。
“哼,別對我用你的媚功,沒用的!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說,你來這裡幹什麼!監督我們完成委託的進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