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科帶我參加了在刑偵處開設的案情研討會。參加會議的人不少,整個會議室裡坐滿了人。
張科將我安排在了最後一排,等我入坐之後,我聽見身邊很多人在小聲的議論我。
那個孩子就是張處長從上海請回來的?看起來好像就10歲左右吧。
這麼小的孩子,懂什麼呀?我們家那個和他差不多大,天天就知道在家打遊戲機。
聽說張處長本人對這種玄學一類的很是相信,沒想到竟然還真的找了一個回來辦案,這要是被反應到上面去,他肯定要被處理的。
議論聲很輕,但是還是鑽入了我的耳朵裡。
此時的我,坐在這人滿為患的會議室裡,卻是如坐針氈,臉上發燙,緊張的不行。這種感覺和上一次參加招魂大會時候很像,我非常討厭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我把椅子往邊上移了移,就在這時候,張科開始說話了。
就在昨天,本市發現了第十一例中學生自殺事件,被及時發現和制止,算上這一起,一共發生了11起自殺事件,我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張科開了一個頭,四周的人開始暢所欲言起來。
我之前還沒來得及看案情報告,此時聽著眾人的發言,這一宗中學生自殺事件的始末漸漸在我的腦海中被構建了起來。
三天之前,下午2點,一個杭州市新成高級中學的體育老師在操場上上課的時候,看見了2號教學樓的樓頂上站著一個長頭髮的女中學生。當時,整個房頂上只有這個女中學生一人,隨後,這個體育老師看見這個女中學生猛地跳了下來,一頭栽倒在了2號教學樓的樓底下,腦部受到重創,當場死亡。隨即,這個體育老師反應給了校方領導,並立即撥打110報警電話。
同一時間,在整個杭州十所不同的高級中學,全部都發生了女中學生跳樓事件,而且都有目擊者證明跳樓的女中學生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不是被人推下來的。
法醫檢查屍體後發現,十名死亡的女中學生身上沒有受到過任何外部造成的創傷,可以說並沒有受到暴力毆打,同時,在走訪和調查中發現,這十名女中學生並沒有任何聯繫,也並沒有認識相同的人,可以推斷為是完全陌生的十個人。而且案發之前一個小時,這十人都還和自己的同學有說有笑,看不出任何自殺的跡象。
十個人,唯一的共同點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十個人的背部都莫名其妙地被紋上了一個黑色的圓形紋身,圖案非常怪異。而且問過十人的家長之後,都證明這十個女中學生並沒有心理問題,也沒有紋身的癖好和意願。
可以說,這個紋身就是本次案件最大的疑點。
我坐在角落裡,漸漸地將整個事件串聯了起來,最後,當投影儀放出了這個黑色的紋身之後,我整個人頓時一驚!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這個紋身是一個黑色的圓圈,而在黑色圓圈裡面則包著一箇中文字十。
我幾乎可以猜到,這次的集體死亡事件,有80%的可能和十常侍這個恐怖的靈異組織有關係!再聯繫到姓林的小女孩額頭上那一絲淡淡的猛獸氣息,我心裡猜測,可能會和夢如晴有關聯。
不過,沒有十成的把握,我還是打算將這個信息埋藏在心裡,並沒有公諸於眾。
案情研討會開了近3個小時的時間,開到最後,討論的重心已經偏移到了過往幾年的自殺案例上,顯然,這裡除了張科長以外,沒有人會將這件案子和靈異事件聯繫起來。
好了,案情研討會先開到這裡,各部門還是通力配合,加快破案的時間,畢竟現在這件集體自殺案已經引起了市裡面領導的重視,群眾間也是人心惶惶的。那先散會吧。
張科宣佈了散會,可是,卻還沒有一個人起立,張科奇怪的看著眾人,此時王金慢條斯理地開口了。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這位資深的老刑警,竟然從開會到現在一直沒有發過言。
我們怎麼不來聽聽張處長請來的小顧問的意見呢?我覺得應該會有建設性地突破。
王金此話一出,張科的臉上表情頓時一僵,接著角落裡的我一下子就成了眾人視線的焦點。
我想端木顧問剛剛瞭解案情,應該還不會有什麼建議,這次,他就不要發言了。
張科想要幫我打圓場,其實也是在幫他自己解圍,畢竟如果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就代表了他的無能。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他很難下的了臺。
還是說說吧。畢竟是顧問嘛。
王金說到顧問兩個字的時候,語氣明顯加重了一點。張科看著王金,我能感覺的出整個會場裡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我慢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話,我心臟砰砰直跳,臉上發燙,手心裡冒汗。
這個,諸位叔叔阿姨
我剛開口說了第一句,立刻引來了眾人的鬨笑,王金的臉上笑的和開了花似的,所有人裡只有張科一個人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看來,我們的顧問沒什麼建議了,那就散會吧。
王金哈哈大笑著站了起來,接著我看見眾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裡開會的人大部分都是重案組的,都是唯王金馬首是瞻,警察機關內部的勾心鬥角還真是越演越烈啊。
王金帶頭往門外走去,然而,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我叫住了。
諸位叔叔阿姨,請等一下。
我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跳的更厲害了,好像自己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般。
哦?
王金奇怪地看著我,眾人都投來了驚訝的目光,連張科都奇怪地看著我。
我想問一下,是否昨天我見到的那個姓林的第十一名跳樓女孩子身上也有類似的黑色紋身?
我這麼一問,王金嘴角一裂,笑了起來。
剛剛不是說過了嗎?近期還會和她母親接洽的,肯定會派女警看一下這個女孩子身上是否有類似的紋身,你剛剛開會沒有仔細聽嗎?
王金這麼一反問,眾人也都微微偷笑了起來,笑聲裡帶著嘲諷之意。
在嘲笑聲中,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緊張強行壓了下去。
那麼如果這個女孩子身上沒有這個黑色的紋身,你們就會將這個女孩子認定成不是集體自殺事件中的一員呢?
我開口問道,王金正要說話,卻被我直接打斷了。
如果有這個紋身的話,你們怎麼來圍繞這個紋身來調查?全杭州市地排查紋身店嗎?可以說,你們三天的調查結果,根本沒有任何線索,如果這十一起跳樓事件都是背後有人慫恿的,那不一定是這些女孩子去紋身店裡紋身,而是罪犯親手紋上的呢?可是,我剛剛聽到,這些女孩子沒有一個在出事之前有過和陌生人接觸的經歷,那這紋身哪裡來的呢?
我接連的問題,將王金等一眾警官給問傻了。
這個我們會和林女士溝通後,對她女兒再次詢問的,線索肯定會有的。
王金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被一個孩子這麼質問,讓他臉上頓時沒了面子。
哦?你怎麼問?你昨天沒看到嗎?你們問了這女孩子好幾個小時,對方一句話都沒說,你們能問出什麼?
我再次問道。
王金一下子將手裡的筆記本往桌子上一砸,看起來是生氣了,不過也難怪,被一個小孩子這麼逼問,他卻給不出好的回答,這讓他的處境很尷尬。
那我們的小顧問,你有什麼方法能從這個女孩子嘴裡取得情報嗎?
王金盯著我,語氣變的很不客氣。
明天,請讓一個警察跟著我,我會去林家問一問,既然你們問不出東西,那就讓我來試試吧。我有我自己的方法,和你們不同。
我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會議室的門口,看了王金和眾人一眼後,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此時的會議室裡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看著我離開,笑聲,議論聲,都消失了。
此時的我,剛走出會議室,整個人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臉上火辣辣地發燙,緊張的手心都發疼。
下次再也不再這麼多人面前說話了,太緊張了。
我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出了刑偵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