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中,越來越多的人落入。
最後,竟是幾乎填滿。
有一部分漢軍士兵,踩踏著先前跌落在大坑中的同袍屍體,邁過大坑,躲過了大火。只是他們沒有了再戰的勇氣,一邁過大坑,就直接跪地求饒。
“我投降,別殺我!”
“我願意投降!”
“我不想死,求求你了,別殺我。”
……
此起彼伏的投降聲音,不斷的響起。一個又一個邁過大坑的漢軍士兵,紛紛選擇了投降。在他們大喊投降後,韓信倒是沒有下令剿殺,只是任由跪在地上。
火勢形成規模,已經不需要放箭。
局勢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受人力控制,就算是韓信也無法阻止。韓信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士兵,靜靜的在遠處觀看。
南城的火光,越來越大。
濃煙,越來越強。
那燃燒的場面,蔚為壯觀,空氣中都透著滾滾熱氣。
事實上,韓信為了伏擊灌嬰,搬空了幾乎大半個南城,把三水縣南城的百姓,全部都遷走,又士兵在沿途街道兩側的房屋上塗抹了火油和烈酒,以便於能快速引燃。
這是浩大的工程。
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灌嬰。
如今,灌嬰戰死,在韓信看來,雖說南城陷入火海,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火,一直在持續。
死傷的漢軍士兵,越來越多,但沒有人上前滅火。
火勢足足燃燒了兩個時辰,才平息了。只是南城範圍內,街道兩側的房屋,已經徹底變得漆黑,被大火燒得不成樣子。
一具具燒焦的屍體,橫陳地上。
許多人,早已化為灰燼。
韓信看到這樣的一幕,眼中掠過了一抹不忍,但最終又化為了堅定。從他的本心出發,他也不願意多造殺戮,不願意殺這麼多的人。
可他不殺人,別人就要殺他,這是沒有選擇的。
韓信收繳了投降的漢軍士兵。
事實上,投降的這一部分士兵人數不多,也就四百餘人。其餘的漢軍士兵,盡數死在大火中。
包括灌嬰,也是如此。
韓信讓士兵清掃戰場,處理完戰場後,就帶著投降的俘虜,徑直回到軍營。他進入軍中,在中軍大帳見到了王燦,稟報道:“陛下,一切順利,已經殲滅了灌嬰所部。這一戰,灌嬰麾下的八千餘士兵,近乎於全軍覆沒。灌嬰本人,也死在了戰場上。”
“辦得好!”
王燦聽到消息,點頭頷首。
換做是他來執行命令,未必能達到韓信的效果。
王燦話鋒一轉,就繼續道:“為了伏擊灌嬰,我們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尤其是這一戰,有無數的民房被焚燒,導致許多人的住宅受損。接下來,官府不僅要穩定民心,還要解決房屋倒塌的問題。”
“臣明白!”
韓信躬身應下。
王燦繼續道:“我們擊敗了灌嬰,摧毀了他的兵力。短時間內,劉邦的大軍不會抵達。但時間一長,劉邦的大軍必定北上三水縣。接下來,你是怎麼打算的?”
韓信神色鎮定,說道:“灌嬰戰死,且灌嬰帶來的士兵近乎於全軍覆沒,這就意味著,劉邦的實力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接下來,臣建議在三水縣豎起旗幟,公然反抗劉邦。反正,這一次殺死灌嬰,已經和劉邦決裂,不可能再隱藏身份了。”
王燦道:“暴露身份,是暴露你的身份,還是暴露朕的身份?”
韓信不假思索的道:“這一次的廝殺征戰,是以臣為主,沒有走漏陛下在三水縣的消息。所以接下來,只宣傳卑職的身份,不涉及到陛下。”
王燦頷首道:“不論是劉邦,亦或是呂雉,都恨不得殺了你。你說這消息傳到成都後,劉邦會是什麼樣的神情?”
韓信道:“自然是震驚。”
他嘴角上揚,勾起一抹自信笑容。
這時候就算是韓信自己,也覺得這一戰的結果,勢必會讓劉邦震驚的。
他期待這樣的結果。
王燦和韓信討論了接下來的大局走向,才讓韓信退下,便開始處理三水縣的內政,爭取在短時間內,將三水縣的一切梳理清楚。
……
灌嬰戰死的消息,很快傳出。
當劉邦的哨探得了消息,便飛快的往成都去。
灌嬰戰死,是大消息。
成都,皇宮中。
劉邦年齡在五十出頭,他身上有一股痞氣,但又有極強的霸道氣勢。他身著一襲長袍,隨意坐在殿內,正在處理政務。
如今的劉邦,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昔年,劉邦和項羽爭奪天下,雖說劉邦處在不利的位置,但項羽為人剛愎自用,自以為是,又自尊心強,放不下面子,加之項羽不信任麾下的臣子,所以劉邦最終取勝。
如今,卻大為不同。
不論是北方的蜀國,亦或是荊州的大唐,還是其餘的各國,任何一國的君主,都是雄才大略之輩,沒有一個是有明顯缺陷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劉邦想走出益州,想要一統天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正如此前,他曾經謀劃奪取涼州,還是以失敗告終。
即使劉邦麾下,有張良、蕭何、樊噲、周勃等人,他依舊覺得局勢不容樂觀。
更何況,他一直沒有找到韓信。
上一世,劉邦藉助韓信的力量,剿滅了項羽,平定了天下。可這一世的局勢下,他無法藉助韓信的力量,甚至韓信還會成為掣肘他的存在,更讓劉邦大為惱火。
“踏!踏!!”
急促的腳步聲,在殿外傳來。
忽然,一個身材頎長,四十出頭的中年人,邁步走了進來。
來人相貌儒雅,有君子之風。
此人,赫然是蕭何。
這是劉邦的丞相,只是此刻蕭何的臉上,盡是擔憂的神情,更有著一抹驚慌。他急匆匆的進入大殿中,向劉邦行了一禮後,急忙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發生了什麼事?”劉邦問道。
劉邦內心,生出不妙預感。
蕭何是大漢的丞相,主持大漢的政務,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他的城府極深,一般的事情,不可能讓蕭何出現驚慌的情況。
眼下的蕭何,卻露出驚慌神情。
必定發生了大事。
蕭何深吸口氣,緩緩道:“北方廣漢郡傳來消息,灌嬰剿滅英布未果,卻死在了韓信手中。英布和韓信勾結在一起,佔據了廣漢郡北面的三水縣。韓信一直沒有出現,如今一出現,就給了我們當頭重擊。”
劉邦的臉色,登時大變。
沒想到,韓信出現了。
這一刻,劉邦的內心揪起,一顆心懸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