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漢軍營寨靜悄悄的。
灌嬰是領兵的老將,熟悉兵法謀略,熟悉戰場情況,所以營地的佈置,相當的嚴謹,沒有半點的紕漏,整個營地的佈防很是森嚴。
不僅如此,灌嬰還佈置了伏兵。
如果英布敢連夜下山進攻,他必定會斬殺英布。
灌嬰安頓了所有俘虜,一切交代妥善後,就早早的睡下。在睡夢中,灌嬰彷彿見到火光滔天,似乎整個營地都燃燒了起來,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蹭的一下就從床榻上坐起來。
“呼!呼!!”
灌嬰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眼見是在營帳中,營地周圍也靜悄悄的,灌嬰才長舒了一口氣。
剛才的情景,實在太逼真了。
“來人!”
灌嬰吩咐一聲。
“在!”
一名親衛聞言,立刻就進入營帳中,抱拳行禮道:“將軍,您有什麼吩咐?”
灌嬰問道:“什麼時辰了?”
親衛回答道:“才剛剛凌晨。”
“這麼早啊!”
灌嬰擺了擺手,讓親衛出去了,他自己擦拭了額頭上的冷汗,便又再度躺下休息。只是驟然被驚醒後,灌嬰卻是有些睡不著了。
“踏!踏!!”
一陣腳步聲,自營帳外傳來。
灌嬰聽著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登時支起了耳朵傾聽。他聽到來的人在門口向親衛嘀咕了一會兒,就見營帳門簾撩起,親衛快速的進入道:“將軍!”
“說!”
灌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親衛回答道:“剛才接到三水縣的縣令傳來信件,請將軍閱覽。”
說話時,親衛遞上了送來的書信。
灌嬰連忙就接過來,他快速的拆開書信閱覽了一遍。看完後,灌嬰的臉色,已經冷下來,臉上多了一抹凝重神情,吩咐道:“傳我命令,召藺平來見。”
藺平,乃是灌嬰身邊的謀士。
雖說灌嬰本身,也能行軍佈陣,也能有所決斷,但藺平的存在,能幫助灌嬰查漏補缺,能讓灌嬰少走許多彎路。
親衛去傳信,不一會兒,藺平便進入了。
藺平四十出頭,兩鬢已經斑白,多了滄桑之色,他進入營帳中,拱手道:“見過將軍!”
灌嬰道:“先生,請坐!”
藺平落座後,打了個哈欠,卻是振奮精神,問道:“將軍連夜召見,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灌嬰將手中的書信,扔到藺平的案桌上,冷冷道:“剛剛三水縣傳來了消息,說三水縣的武庫和糧倉,突然遭到了一支來歷不明的軍隊襲擊。這一支軍隊襲擊了武庫和糧倉,奪取了一些武器,以及少部分的糧食後,就連夜離開了三水縣城。如今,這一支軍隊不知所蹤了。”
藺平拆開書信,詳細看了看。
信上的內容,他也有些奇怪,因為從簡單的描述中,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灌嬰繼續道:“找你來,就是要分析此事。”
藺平思索一番後,說道:“將軍,這一支突然在城內出現的軍隊,目前來說,我們找不出任何的痕跡。但根據書信上的描述,對方也不過數百人,兵力不多,倒也不足為懼。”
“關鍵是,他們在城內出現,原本是有機會奪取三水縣的,卻放棄了攻佔三水縣,只帶走了武器和一部分糧食。”
“由此可見,對方沒有奪取三水縣的意圖。”
“或者說,我們和他們還不是敵人。”
“至少,暫時威脅不到我們。”
藺平沉聲道:“經此一事後,三水縣必須加強防守了。將軍如今的重心,依舊是在英布身上。尤其如今俘虜了英布的士兵,正可以利用這些俘虜,一鼓作氣拿下英布。”
“這時候撤回,便太便宜英布了。”
“所以在下的意見,是傳令三水縣的縣令,加強防守,增加武庫和糧倉的把手士兵,確保三水縣的安全。”
“其餘,便不用管了。”
藺平權衡決斷,給出了建議。
灌嬰聽了後,也在快速的思考,在和英布的交戰中,他已經佔據了上風,如果這時候撤回去,他的確是不甘心。
他必須要先拿下英布。
灌嬰深吸口氣,道:“先生的建議,本將也認可。既如此,本將就連夜安排人送信回去,讓三水縣令加強戒備。”
藺平說道:“將軍英明!”
頓了頓,藺平繼續道:“關於這突然出現的一對人,卑職倒是有一個猜測。”
灌嬰道:“什麼猜測?”
藺平回答道:“如今天地異變,有無數的英雄崛起,有無數草莽起事。或許,這是三水縣城中,某一個大家族的人武藝突破,然後生出了野心。亦或是,哪個部族的人突破,所以在城內奪取了武庫和糧食,然後離開了縣城,到外面落草為寇去了。他們不願意歸順大漢,不願意接受管束,所以出城去了。”
灌嬰說道:“你的分析,有一定的可能,但是這個可能性很低。這件事,我認為沒有這麼簡單,先觀望吧。”
“是!”
藺平拱手應下。
灌嬰擺了擺手,說道:“先生,去休息吧。”
“喏!”
藺平站起身就告退。
灌嬰立刻就寫了一封書信,然後喊來了親衛,讓親衛安排哨探立刻送回。他安排完一切後,又走出營帳,在營地內巡邏了一圈,才回到營帳中繼續睡覺。
這一覺便睡到天亮。
翌日,清晨。
灌嬰早早的起床洗漱後,便調集了軍隊,然後押解著一千多俘虜,徑直來到了五指峰的山下。他已經準備和英布攤牌了,這一遭,定要讓英布屈服。
“擂鼓!”
灌嬰直接下了命令。
“咚!咚!!”
戰鼓聲,陡然在五指峰下響起。
戰鼓聲響徹天地,不斷的響起,迴盪在山間。
灌嬰抬頭往山上看去,希望能通過戰鼓聲,讓英布出來,但戰鼓一連敲響許久,都不見山上有動靜。尤其是,山下也是靜悄悄的,似乎所有埋伏都隱藏了起來。
“英布匹夫,本將在此,你可敢一戰?”
灌嬰策馬衝出,高聲吶喊。
只是灌嬰喊話後,山上依舊是靜悄悄的,依舊沒有動靜。灌嬰想著可能英布是受了重傷,難以出面,而且也不敢迎戰了,所以才避而不出。
灌嬰改變策略,大吼道:“英布小兒,昨天一戰,老子俘虜了你一千多士兵。現在,這些人都在老子的手中。你立刻下山投降,否則,老子一個個殺掉你的士兵。”
話喊出了,在山間迴盪著。
只是,卻沒有半點動靜。
灌嬰皺起了眉頭,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利用俘虜來威脅英布,意圖讓英布就範。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都已經拋出了殺手鐧,山上依舊沒有動靜。
這也太古怪了。
“來人,拉十個俘虜出來砍了。”
灌嬰大怒了,直接下了命令。
麾下的士兵上前,直接就拖拽出十個俘虜到一旁,手起刀落,砍殺了十個俘虜。
灌嬰抬頭往山上看去,再度道:“英布,你再不出現,老子下一波,就殺掉一百個俘虜。這些人,可都是你的兄弟,都是你的士兵。沒有他們,你早就死了。難道,你現在要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你不管他們死活了嗎?”
雄渾吼聲,傳入山上。
可是,山上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
“噠!噠!”
在灌嬰的後方,卻是部將岑非走了出來,他來到灌嬰的面前,抱拳道:“將軍,情況有些不對勁兒,這山中也*靜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尤其您下令殺死俘虜,山上也沒有任何聲響。難不成,英布已經逃走了?”
灌嬰聽到後,頓時覺得這有可能,他立刻吩咐道:“岑非,你調集一百士兵,立刻去看看。”
“喏!”
岑非抱拳就應下。
他策馬跑回,調集了一百精銳士兵,便小心翼翼的往前。當來到五指峰下的入口,岑非依舊沒有看到灌嬰的士兵,心中的猜測愈發得到證實。
“上,立刻上山!”
岑非繼續下令。
一行人往山上去,所過之處,沒有遭到任何阻攔。
灌嬰在山下等消息,他雖然不知道山上的情況,可沒有聽到喊殺聲傳出,一顆心就沉到谷底,猜測英布可能離開了。
否則,山上不可能沒有動靜。
不久後,岑非下山了。
岑非策馬來到灌嬰的面前,抱拳道:“將軍,山上空了。半山腰上的大寨,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英布麾下的所有人,都走了。”
灌嬰聞言,心頭咯噔一下。
早知道是這樣,他昨天晚上,就該直接斜坡英布的,不應該拖到現在。如今英布都跑了,他找不到威脅的人,就無從脅迫英布了。
灌嬰眼珠子轉動,道:“山上有糧食和牲畜嗎?”
“有!”
岑非點頭道:“在山寨中,還有糧食和牲畜,這些應該是帶不走的。所以,英布直接留下來了。將軍,英布連夜下山,然後悄然離開了,我們怎麼辦呢?”
灌嬰嘴角抽搐,表情猙獰。
在他眼中,英布已經是無法抵抗了,可一夜過去,到手的鴨子竟然飛了。
“報!”
忽然,急促的馬蹄聲自後方傳來。
有哨探高聲吶喊,自後方飛奔而來。哨探快速的來到灌嬰身前,稟報道:“將軍,大事不好了。我們的後方,有一支軍隊出現,快速往三水縣的方向去了。”
灌嬰眼中一亮,道:“肯定是英布的人,他繞開我們,往三水縣方向去。打算越過三水縣,然後南下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