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三年,五月。
袁術領兵從壽春出發,渡過穎水,抵達下蔡,然後直撲徐州彭城。
這一次,袁術是勢在必得。他糾集了五萬大軍,以李豐和橋蕤為先鋒大將,氣勢洶洶,意氣風發的直撲徐州。
對於陳宮,袁術既愛又恨。
因為袁術麾下人才稀缺,陳宮有大才華,袁術便想收為己用,這是袁術對陳宮喜愛的方面。然而,陳宮卻看不起袁術,認為袁術連呂布都比不上,這讓袁術恨得牙癢癢。他袁術好歹也是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家,那呂布只不過是三姓家奴,怎麼能和他相提並論?
袁術行軍的時候,仍在考慮如何處理陳宮?
以袁術的想法,呂布的去世讓徐州失去了領頭羊,已經沒有了戰鬥力。如此情況,徐州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大軍抵達後,徐州肯定不攻自破。
事實上,袁軍也是一路高歌,所過之處無人抵擋。
是以,袁術越是往徐州趕去,心中越興奮。
就在袁術領兵趕往徐州的時候,彭城的局勢已經緊張了起來。尤其是城中的大族,私下裡都開始行動起來,為家族的未來謀劃著。
陳府,大廳中。
陳宮坐在主位上,下方坐著陳圭和陳登。
陳圭,是彭城的大族領袖。
彭城的大家族都以陳圭為首,而陳登則是陳圭的兒子。兩人聯袂來到陳府,表面上是和陳宮商議事情,暗地裡卻是逼迫陳宮,想要達到兩人目的。陳圭笑吟吟的說道:“公臺兄,今袁術領兵殺來,而公臺卻不急,為何?莫不是公臺準備降袁不成?”
陳宮避而不答,反問道:“袁術領兵殺來,我當然是心急如焚,不知漢瑜兄有何妙策退敵,請漢瑜兄不吝賜教。”
漢瑜,是陳圭的字。
陳圭捋了捋頜下的長髯,心道:面對大軍,陳宮果然束手無策。但是陳圭轉念一想,覺得他自己能想到聯繫其他的諸侯,難道陳宮就想不到麼?
陳圭滿腹疑惑,心中慢慢的分析陳宮可能選中的諸侯。
首先,曹操肯定是不可能被陳宮選中的,因為陳宮一開始就是曹操的下屬,是從曹操麾下叛逃出來的。至於劉備,陳宮和劉備之間也有大仇,劉備丟掉徐州就是陳宮一手策劃的,所以陳宮也不可能歸順劉備。
除此之外,和徐州接壤的只剩下荊州劉表和揚州袁術。
劉表按兵不動,顯然不可能成為陳宮的臂膀。
唯一的可能,只有袁術。
陳圭覺得自己的猜測正確,卻不知道真正的人已經被他剔了出去。他滿臉笑容,緩緩說道:“公臺,袁術仗著出身四世三公,但此人虛有其表,若是公臺投靠袁術,難以施展一身的才華。故此,以老夫之見,請曹操領兵救援徐州,方有出路。”
陳宮眉頭一挑,立刻明白了陳圭的意圖。
老匹夫想和曹操搭上關係,想要成為曹操的人。
陳圭說完後,陳登朗聲說道:“**師,徐州軍沒有呂布坐鎮,士氣低落,軍隊也沒有戰鬥力,若是不邀請曹公救援,難以擋住袁術啊!”
頓了頓,陳登又說道:“登知道**師和曹公有舊怨,但呂布已經死去,只要**師肯獻上徐州,曹公得到徐州之地,肯定不會計較前仇舊怨。到時候,我父子二人再為**師美言幾句,說不定曹公還要重賞**師,不知**師意下如何?”
陳宮深吸口氣,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他臉上的表情好似被說動了,心中卻瀰漫著濃烈的殺機。
陳宮想讓劉備穩妥的接管徐州,眼前的陳圭父子無疑是巨大的攔路石。在陳圭和陳登的眼中,陳宮是使得劉備丟失徐州的人,故此陳宮不可能投靠劉備,卻不知陳宮和劉備早已經有了聯繫,只要劉備出兵,袁術的大軍不攻自破。
陳宮心如明鏡,卻說道:“曹操此人,心狠手辣,恐怕不是明主啊,若是投奔過去,曹操殺了我,再殺死主公的家眷,豈不是……”
話未說完,陳登便打斷了陳宮的話,插嘴說道:“**師放心,曹公已經保證了不殺軍師以及呂布家眷?”
陳圭聞言,立刻瞪了眼陳登。
陳宮眼眸睜大,露出驚駭之色,問道:“漢瑜兄,你和曹操已經聯繫好了?”
在陳宮面前,陳圭知道瞞不過去了,而且陳圭見陳宮開始動心了,便點頭回答道:“袁術起兵後,曹操就派人到彭城聯繫我,希望勸說公臺重新回到兗州。只要公臺能獻上徐州,曹操不僅不責罰,反而會重賞。”
陳宮嘆口氣,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他想了想,說道:“事關重大,我必須和兩位主母商議一番,再做決定。兩位在大廳中稍後,我立刻去拜見兩位主母,詢問一番。”
說完後,陳宮起身往大廳外走去。
陳登說道:“**師,你掌握徐州的軍政大權,難道還要看兩個婦人的臉色麼?”
陳宮驟然停了下來,目光死死的盯著陳登,神色冷厲,眸中閃爍著憤怒的神色。陳圭見陳宮發怒了,急忙打圓場,笑說道:“公臺兄,你去吧,快去快回,我父子在此等候你的好消息,希望公臺能帶來令人欣喜的消息。”
陳宮看了陳圭一眼,又看著陳登,大喝道:“看在你是晚輩,不與你計較。”
他大袖一拂,轉身離開大廳。
等陳宮的背影消失後,陳登看向陳圭,說道:“爹爹,陳宮太婦人之仁,他已經掌握了徐州的軍政大權,卻還要去請示兩個娘們兒,沒有出息。”說話的時候,陳登臉上滿是不屑的表情,非常看不起陳宮的做法。
陳圭笑說道:“呂布生前非常倚重陳宮,對陳宮有知遇之恩。如今呂布去世,陳宮尊重呂布的家眷也是正常的,我們就在此等候消息,不著急。”
說完後,陳圭閉目養神。
陳登撇撇嘴,心中仍然看不起陳宮。
若不是陳宮掌握了徐州的軍政大權,掌握了彭城的士兵,陳登早就攛掇陳圭拿下陳宮,然後將徐州獻給曹操了。
大廳中,只剩下陳圭和陳登。
兩父子相顧無言,心中卻都考慮著關於徐州的事情。
時間流逝,半個時辰後,陳宮還沒有回來。
陳登眉頭皺起,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覺。
陳宮的府邸和呂布的州牧府並不遠,若是騎馬趕路只需要半刻鐘的時間,即使是乘坐馬車也就稍微再多一點時間。半個時辰已經足夠陳宮完成所有的事情,陳登心中覺得不妙,說道:“爹爹,陳宮會不會欺騙我們啊?”
陳圭說道:“局勢不利於陳宮,他哪敢說謊,我看是呂布的家眷不同意,故此才拖延了時間,我們只需要等待就是。”頓了頓,陳圭又說道:“元龍啊,你養氣的功夫還是不行,要沉心靜氣,不要心浮氣躁。”
元龍,便是陳登的字。
陳登聽了陳圭的話,恭敬的點點頭說道:“父親教訓的是,兒子有些浮躁了。”話是這麼說,但陳登還是覺得不對勁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