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官兵攔路?”
蒯越聽了後,心中訝然,不明白王燦好端端的怎麼惹到官府勢力。不過,蒯越心中也鬆了口氣,只要是官府的人,他一句話便能擺平事情,若真是遇到劫匪帶人來襲擊王燦,即使是再有十個他也無濟於事,只能乾瞪眼。
蒯越說道:“王益州,您留在馬車中,越出去解決。”
王燦搖頭道:“蒯先生,一群官兵而已,還不足以讓燦躲在馬車中不敢出去。”
馬車門簾掀開,裴元紹和典韋立刻跳下馬車,嚴陣以待。
王燦和蒯越從馬車中走出來,站在車轅上。王燦看向遠處,目光一掃,果然看見了黃郅,在黃郅身旁還有一個縣府的官吏。看著黃郅身後的士兵,顯然是縣城的士兵,而能夠調動縣城大軍,除了縣令外,還有掌管兵事的縣丞。
眼前的官吏,是縣丞無疑。
不等蒯越說話,王燦喊道:“黃郅,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真的帶人來了。”
黃郅哼了聲,吼道:“狗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策馬站在黃郅身邊的縣城眉頭微微皺起,對黃郅插話很不滿意。他吸口氣,高聲喊道:“狗賊,你膽大包天,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死縣令大人,今日本官要為民除害,將你緝拿歸案。你若是立刻投降,還能免除皮肉之苦,若是負隅頑抗,死期不遠矣。”
蒯越聽說王燦殺了縣令,心中一沉,他低聲問道:“王益州,您果真殺了縣令?”
王燦點點頭,並沒有出言反駁。
見此,蒯越臉色大變。
蒯越轉念一想,覺得王燦堂堂益州牧,身份顯赫,不可能閒得無聊去欺負一個縣城的小縣令,又問道:“王益州擊殺縣令,是何原因?”
王燦簡潔的說道:“他要殺我,我自然不會束手就擒。”
這個回答很簡單,很乾脆。
蒯越聽後,也無從反駁。他心思細膩,知道發生的事情絕不是這麼簡單。
蒯越思慮片刻,終究還是嘆口氣,無法猜透王燦和縣令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他神嚴肅,正色道:“王益州,縣令官階雖低,卻也是一州基石,若是無緣無故死了一個縣令,主公知曉後肯定會追究責任,還請王益州釋疑。”
王燦伸手指向黃郅,說道:“蒯先生,可曾注意到十二歲左右的男孩?”
蒯越點點頭,說道:“勉強看得清楚!”
王燦說道:“眼前的小孩名叫黃郅,是黃家村人。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縣令的兒子,今日傍晚,我出城去拜訪黃漢升,在村子外遇見他帶著一群孩童毆打黃漢升的兒子,便上去前去阻止,喝退了黃郅。”
“然後,黃郅帶著十多個家丁來尋仇,被典韋和裴元紹打得落花流水。我見黃郅目無尊長,不遵禮法,便教訓了黃郅一番。”
“逃走的家丁回去報信,黃郅的老子便帶著二十多個士兵闖進黃忠院子,揚言要將我緝拿歸案,並且羅列出我的罪狀,說我毆打相鄰,欺凌弱小,讓我隨他去縣衙受審。我不肯答應,那縣令便讓士兵殺了我,說殺我之後,自有他負責。因此,我便殺了他。”
王燦說得雲淡風輕,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但是,蒯越聽完整件事情後,立刻想清楚其中的貓膩。
眼前十二歲左右的少年,是一個紈絝子弟,他的縣令老子也是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人。至於王燦說的話,蒯越根本沒有去懷疑,因為他認為王燦沒有必要說謊。以王燦的身份,說謊是丟了自己的面子,完全沒有必要。
王燦沒有看蒯越,又說道:“眼前的縣丞,恐怕不是好心幫助黃郅吧。”
話說了一點,王燦便停下來。
蒯越也是人精,哪會不明白王燦話裡面的意思。王燦話只說一半,是暗示縣丞收了黃郅的好處,才在天黑後還調集士兵,襲擊王燦。
遇到這種破事,蒯越心中很煩躁。
黃郅遠遠的盯著王燦,催促道:“大人,下令攻擊吧!”
縣丞搖搖頭,說道:“不急,不急。”他看著站在車轅上的兩個人,嘴角微微勾起,眼珠子一轉,瞥了黃郅一眼,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很顯然,他並沒有把王燦和蒯越放在眼中,而是待價而沽,等著黃郅添加籌碼。
黃郅見此,心中恨得牙癢癢。
他父親當縣令的時候,此人處處巴結他,現在卻是這副嘴臉,可恨!可恨!黃郅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低聲說道:“若是大人立刻發兵,並且殺死那狗賊,草民願意將家財拿出一半,奉獻給大人。”
縣丞聽見這番話,立刻滿意了。
此時,雙方的距離逐漸拉近,大戰一觸即發。
縣丞看見前方模糊地兩個人影,大喝道:“給我上,將所有人都抓起來。抵抗者,殺無赦。”縣令騎在馬上,意氣風發,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黃家一半的家產,都足夠他揮霍好幾年了。縣丞眼珠子不斷地轉動,考慮著能否挖空黃家的財產。
然而,一想到黃家也算是一個大族,關係網很複雜,若是逼急了反而不好,縣丞便把心中躁動的心壓了下去。
一支支火把閃耀,照亮了夜空。
雙方距離拉近,縣丞也能看清楚王燦和蒯越的容貌。
這時候,縣丞身旁的一個老兵站出來,伸手指著蒯越,露出驚愕的神情,支支吾吾的說道:“大,大人,那,那,那是……”話沒有說完,縣丞就打斷道:“你就不能乾脆點,一次說清楚麼?不要唧唧歪歪,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來。”
老兵停頓了片刻,急促的說道:“大人,那是蒯越,蒯大人。”
“蒯大人?”
縣丞伸手指著蒯越,偏頭問道:“你確定他是蒯大人?”
老兵肯定的點頭,說道:“大人,小人有幸見過蒯良大人和蒯越大人,兩人的音容笑貌至今都還沒有忘記,站在車轅上的人的確是蒯越大人。”
縣丞頓時懵了,他身體一晃,竟然直接從戰馬上摔下來。
“住手,住手!”
縣丞連滾帶爬,快速站起來大聲喊叫。
一聲聲大吼在夜空中迴盪,將努力往前衝的士兵喊住。縣丞提著官袍,快速跑向蒯越。這時候,他已經管不了身後的黃郅。他雖然沒見過世面,沒見過蒯越兄弟,但蒯越和蒯良的名字傳遍荊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若是得罪了蒯越,他這輩子都甭想升官發財。
縣丞跌跌撞撞的跑上前去,撲通跪在地上,拜道:“下官曾巖,拜見蒯越大人。”
蒯越擺擺手,說道:“不用多禮,起來吧!”頓了頓,蒯越又吩咐道:“你讓人把黃郅帶上來,本官有話要問。”
“諾”
曾巖竟然屁顛屁顛的跑回去,親自將黃郅拉下馬,快速朝蒯越跑去。突然地變故讓停下來的士兵滿臉疑惑,不明白剛剛還氣勢洶洶,要將負隅頑抗的人誅殺,怎麼現在就變成卑躬屈膝的情景,尤其是看見曾巖拜見蒯越,讓這些士兵們迷糊不已。
蒯越盯著黃郅,問道:“你叫黃郅?”
黃郅如是回答道:“是!”
蒯越問道:“曾巖收了你多少錢財,竟讓他半夜發兵,敢在夜晚的時候帶兵出來。”
黃郅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曾大人沒有收草民半分錢財,他是聽說家父被那狗賊殺死,義憤填膺,所以才主動率領縣城士兵緝拿殺人犯,將那狗賊捉拿歸案。”黃郅咬著牙,伸手指著和蒯越並排站立的王燦,眼中閃爍著怨毒的眼神。
曾巖聽得黃郅的話,小雞啄米般點頭,說道:“是,是,下官正是如此。”
蒯越冷笑道:“曾巖,你真有這麼好心。”
曾巖拍著胸脯,大聲說道:“回稟大人,卑職尚未收受半分錢的賄賂,請蒯大人明察。”曾巖說話的時候,饒了一個彎,他的確還沒有收到半點錢財,因為黃郅說要等事情辦成後,才會給錢,所以他還是清白的。
蒯越冷笑兩聲,說道:“你可知眼前這位是誰?”
曾巖搖頭道:“下官不知!”
蒯越大聲說道:“眼前的這位大人名叫王燦,是朝廷任命的益州牧,和主公官階相同。哼,你膽子可真大呀,竟敢帶兵襲擊王益州,我看你是活膩了,若王益州有絲毫損傷,縱然是誅你三族都難以消除你的罪孽。”
曾巖聽了後,如遭雷擊,身體僵直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竟然大罵益州牧為狗賊,還真是膽大呀。
“轟!”
黃郅年紀雖小,卻跟著他老子學了不少的官場知識。聽見蒯越介紹後,腦中轟然炸響,好像是憑空裡響起一聲炸雷,將他炸得渾身焦糊。黃郅驚愕的王燦,心若死灰,一雙通紅的眸子也暗淡無光,他聽見王燦的身份,就知道沒有報仇的機會了。
一個是益州牧,一個是平頭百姓。
雙方的差距太大,讓他興不起報仇的念頭。
“爹,兒子讓您失望了。”黃郅心中嘆息一聲,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一滴滴淚珠從眼眶中流淌出來,從面頰上滑落,最終濺落在地上。
蒯越看見黃郅流淚,心中沒有半點同情。
事情都是自己惹出來的,而且又遇到王燦,只能算他倒黴。
蒯越說道:“黃郅,事情的起因緣由我已經知曉,念在你年紀還小,不懂事,這一次就不追究你的責任。趕快回家去吧,好好做人,好好反思,不要再做為禍鄉里令人不齒的事情。”
“是!”
黃郅說了聲,轉身離去,背影蕭瑟落寞。
蒯越看向曾巖,冷笑兩聲,說道:“你的話,我希望是屬實無誤。你領兵回去後,不準打擾黃郅,不準欺負他,若被我發現你幹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直接裹起被子滾出荊州。”
“是,是,下官知道了。”
曾巖連連點頭,問道:“蒯大人,下官可以走了麼?”
蒯越哼了聲,見王燦回到馬車裡面,也直接鑽進馬車中去,沒有搭理曾巖。片刻之後,隨著一聲洪亮的吆喝聲響起,車輪轉動,馬車快速朝襄陽城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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