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嚴顏拔寨,往褒城方向趕去。
大軍一路急速奔馳,並沒有半點停歇。
一路上,嚴顏派出無數的斥侯,迅速探聽王燦的消息。
現在的局面,對於嚴顏已經非常不利了,他必須要掌握最新的消息,才能把握住王燦的情況。幾乎是每隔半個時辰,就有一個斥候將王燦最新的動向傳回,嚴顏根據王燦的動靜,開始制定針對王燦的策略。
……
王燦營地,中軍大帳。
郭嘉和王燦兩人相對而坐,中間擺放著一張四四方方的案桌。
案桌上,放著顏色不相同的軍棋,兩人閒得無聊,又開始對弈。自從王燦無法戰勝郭嘉後,就開始以主公的身份命令郭嘉下棋,只要是不涉及彩頭,郭嘉都是以失敗告終,然而一旦涉及彩頭,郭嘉便露出鋒利的獠牙,殺人於無形當中。有時候,王燦也找裴元紹下棋,在裴元紹身上找回一點自信,然後繼續屢敗屢戰。
兩人在下棋,其實也是在等嚴顏的消息。
王燦嘴角微微上揚,笑問道:“奉孝,你說嚴顏看見我留下的‘王燦到此一遊’,會是什麼樣的一副表情呢?會不會氣得跳腳。嗯,這一句話堪稱妙言,嚴顏能夠看到,簡直是三生有幸。”
郭嘉白了王燦一眼,暗道:還說我用計毒辣詭譎,你自己都是蔫壞得很。
不過,郭嘉卻不會說出來,笑著拍馬屁道:“主公英明神武,說的話自然堪稱經典。”
王燦淡淡一笑,卻沒有反駁。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繼續下棋,時間倒也過得飛快。
正當兩人說得起勁兒的時候,周倉從外面走了進來,神色急切,說道:“主公,斥侯已經探聽到確切消息,嚴顏正率領六千大軍朝褒城方向趕去,其氣勢洶洶,想必是想要奪回褒城。同時,褒城內的大家族也都得到嚴顏領兵返回的消息,紛紛派出士兵前來求援,請主公去支援。”
王燦拿起一顆棋子,朝郭嘉的棋子撞去,笑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郭嘉也是笑說道:“嚴顏故技重施,又玩這種聲東擊西的詭計,根本沒有用。”正如嚴顏離開褒城的時候,只要王燦攻擊嚴顏,嚴顏就會領兵去攻擊王燦大營。
然而,王燦拔營離開,反而去攻打褒城,嚴顏就只能幹看著,繼續往南鄭方向去。所謂的聲東擊西,連攻擊的目標都不配合,哪裡還有聲東擊西的機會。其實,嚴顏的意圖是虛中有實,實中有虛,不管王燦是否領兵去攻擊嚴顏,嚴顏都會選擇一個攻擊對象。
若是王燦領兵攻擊,嚴顏就聲東擊西,選擇去攻擊王燦營地。
若是王燦不出兵,嚴顏就直奔褒城,拿下褒城,補給糧草、弓箭、士兵,準備和王燦決一死戰。
總之,嚴顏無論如是都有目標可以攻打。
只是嚴顏在郭嘉面前耍計謀,就顯得班門弄斧,有關公門前耍大刀的嫌疑。對於一個老謀深算的謀士而言,聲東擊西這種三十六計中的基本計謀可以說是最基本的謀略,信手拈來,熟絡的很。
嚴顏首先是一個武將,其次才是一個擁有謀略的智者。
兩者疊加在一起,雖然嚴顏更厲害,也更難對付,可嚴顏的武藝並不代表全部,在絕對的智謀面前,有萬夫不當之勇的武將也只能陷入泥沼,難以自保。
王燦心中有數,卻問道:“奉孝,這次又該如何應對嚴顏?”
郭嘉說道:“照舊,依舊不去攻擊嚴顏,任由嚴顏攻打褒城,等嚴顏和褒城大族苦戰的時候,我們就能從容擊敗嚴顏。順便嘛,也可以看看褒城大族的品行如何?”
王燦想了想,然後朝郭嘉豎起大拇指。
這廝計謀大多是劍走偏鋒,不喜歡堂堂正正的對敵。
嚴顏,就是敗在郭嘉一系列的小計謀上。這些小計謀一環扣一環,卻顯示出無比厲害的力量,令人心悸。
……
嚴顏領兵一路疾馳,一直沒有遇到王燦的大軍。
王燦的不配合,嚴顏心中便沒有底。
若是王燦率領大軍突然來襲,嚴顏還覺得心中有底。可王燦穩住不動,讓嚴顏無法看穿王燦的意圖。這樣處在迷濛當中,讓嚴顏心中忐忑不安。不過,不管如何,嚴顏都要去做出攻打褒城的模樣,然後才好轉移王燦的視線,成功的迷惑住王燦。
褒城外,大軍列陣。
嚴顏領兵站在最前方,臉上露出嚴肅的神情。
他身後,戰鼓聲和號角聲不斷響起,雄渾的戰鼓聲和高亢的號角聲響徹褒城,讓站在城樓上的李禮都感覺心中一突。但李禮活了大半輩子,經過了黨錮之禍,又經過了靈帝之亂,如今天下局勢變化,李禮卻領著褒城李家興盛不衰,自然有一定的道理。他望著城外嚴顏,眼中露出擔憂的神色。
嚴顏的武勇,難以抵擋。
當初就是太過於輕視嚴顏,才使得褒城被攻下。
今日,可不能這麼輕視嚴顏了。
曾易站在嚴顏身旁,說道:“李公,我們已經派人通知王太守,為什麼許久卻不見其蹤影?莫非是故意不出現的。若是如此,其人太狠辣了,竟然想讓我們褒城大族的私兵去削弱嚴顏的力量。”
李禮淡淡的說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卻不是主要原因。”
曾易急忙問道:“李公,王燦不來救援褒城,主要是什麼緣故?”
李禮輕咳兩聲,說道:“王燦不來,老夫認為是試探,他想要借嚴顏來試探一下褒城大族是否真的願意支持他。若是支持王燦,定然會和嚴顏決一死戰,寸土必爭。若是不忠於王燦,肯定會打開城門,迎接嚴顏入城。只是,我們都已經殺了嚴顏留守褒城的守將,怎麼可能再投降嚴顏,大家準備死戰吧!”
李禮的聲音很低,卻也令所有人都聽見了。
這時,這些人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因,都準備著和嚴顏交戰。
一時間,城樓上的防守全都調動起來,迅速的準備和嚴顏交戰。
嚴顏站在城樓外,策動馬韁來回走動著。他突然抬起頭,想要學王燦一樣,喊話動搖一下城樓上負責防守的大家族的軍心。然而,他剛剛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咻咻的弓箭聲破空傳來,黑壓壓的弓箭如同箭雨一般,不停地飛射下來,射向站在城樓外的益州軍。
“撤!後撤!”
嚴顏暗恨李禮,卻也只能急忙揮舞著手中的大環刀,一口大環刀揮舞起來,劃出一道道弧光,擋住射來弓箭。
可是,饒是他命令下達很快,卻也還是有士兵被弓箭射中。
一個個士兵被射中後,有的是一擊致命,直接被射中要害;有的是被射中關節,留下了一道道傷痕。好在嚴顏反應相當快,才沒有讓士兵受到更多的損失,僅僅是死了幾十個士兵,還有幾十個士兵被弓箭射傷。
他看著城樓上垂垂老矣的李禮,眼中迸發出一抹厲色。
“拿弓來!”
嚴顏大喝一聲,攤開手,等候士兵將弓箭拿來。
不多時,一個士兵拿著一柄弓箭,以及一壺弓箭走到嚴顏身旁,將弓箭遞到嚴顏手中。嚴顏拿過大弓,又捻起一支弓箭,瞄準城樓上李禮站立的地方,大喝一聲,拉滿弓弦。旋即,大手一鬆,弓箭脫弦而出,箭頭刺破空氣,掛著一股刺耳的銳嘯聲,直奔李禮。
李禮年近七旬,眼力不好,可城樓上也有眼力極好的人。
不等李禮反應過來,已有人一把將李禮攙扶開,躲過了嚴**來的弓箭。
嚴顏卻沒有停下,繼續捻起弓箭朝城樓上射去,他都是瞄準城樓上負責防守的褒城大族,一個個大家族的族長被嚴顏逼迫得四處亂竄,躲避嚴顏的弓箭。然而,一壺弓箭,卻只有一支弓箭射中了一名大家族的族長,卻沒有命中要害,只是射中肩膀。
嚴顏甩了甩髮酸的臂膀,嘆口氣。
如此一來,只能強攻,再圖謀他法了。
只是,當嚴顏下定決心的時候,一名斥候策馬從軍陣後方快速奔馳而來。斥侯跑到嚴顏身旁,翻身下馬,急促的說道:“將軍,後方有無數的漢中大軍趕來。此次王燦是拔營而走,將所有的士兵都帶來了,準備和將軍決戰。”
嚴顏聽後,臉色微變。
他的本意是想要聲東擊西,在褒城虛晃一槍,然後等夜色黑下來,領兵突襲玩王燦的營地。然而,王燦率領大軍來戰,嚴顏根本沒有退路。
前面是褒城,後面是王燦。
成了夾心餅乾,只能迎戰了。
至於逃竄,嚴顏不屑為之。嚴顏聽了斥候的話,立刻吩咐道:“大軍列陣,隨時準備迎戰王燦。”
說到這裡的時候,嚴顏頓了頓,又吩咐道:“嚴直,我大軍被褒城內的大族和王燦大軍夾住,沒有逃跑的地方,只能迎戰。你率領大軍駐紮在褒城外,防止城內的大家族領兵衝殺出來,我率領大軍去迎戰王燦。”
其實,嚴顏也挺鬱悶的。
為什麼又是恰到好處?
他領兵在褒城外,王燦就立刻領兵來襲,此刻他的大軍被夾在中央,將要面臨兩撥軍隊的攻擊,非常的危險。
希望嚴直能擋住褒城大軍,給他留下足夠的時間。
這一戰,本應是在王燦的營地,可戰場卻選在了堡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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