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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七章 監軍到位

    皇帝在慈慶宮與謝遷單獨相處,二人私下裡到底說了什麼,沒人知曉。

    但之後李東陽自劉健府上返回慈慶宮,皇帝依然強硬地委任李東陽為首席治喪大臣,全權負責太皇太后周氏的喪事。

    至於內閣的事情,基本歸謝遷、王華和梁儲負責,就算劉健授意王華統籌內閣之事,但始終王華未正式入閣,他的地位遠不及正牌的內閣大學士謝遷,謝遷也知道這是自己奪回權力的最佳時機。

    不能總跟之前一樣,被兩個曾經的好友欺負,還得忍氣吞聲,甚至連自己的孫女婿都保不住。

    皇帝把治喪之事交待完畢,謝遷一身輕鬆出宮去了,而李東陽則繼續留在內帷,這讓李東陽很不習慣。

    之前李東陽處置金夫人喪禮時,從未留宿皇宮苑,因為金夫人不是宮人,亡故後,喪禮是在壽寧侯府舉行,之前一度準備以國公的禮數進行,後來皇帝直接給定了個國喪的高標準,等於把金夫人當成皇太后對待。

    現在太皇太后駕崩,若皇帝把喪事的規格大幅度縮減,對天下百姓根本無法交待。當皇帝不能厚此薄彼,自己的丈母孃死了大操大辦,而輪到自己的親祖母時,卻這裡摳錢那裡節省,也太不厚道了。

    皇帝為表示自己對祖母喪事的關心,第一條就是考慮讓太皇太后周氏跟英宗合葬,這讓李東陽很無語,這意味著封閉多年的英宗陵寢將要被重新打開,這樣不僅會耗費大量民脂民膏,徒耗國力,還會驚擾安葬於皇陵的諸多大明帝王。

    李東**本不想負責這樣的事情,因為這會讓他的清名受到傷害,但他又別無選擇,跟皇帝所說一樣,謝遷未參加過金夫人治喪之事,經驗方面有欠缺,除了他之外沒有誰能承擔起重任,只能苦著臉勉為其難。

    ……

    ……

    朱厚照回到東宮,當晚他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腦海裡全都是死去的祖母那張慘白的臉。

    之前朱厚照天不怕地不怕,但這會兒他曾祖母去世,他卻害怕得要死,甚至連上戰場殺敵都沒這麼恐怖,因為抵抗外辱他覺得是無比光榮的事情,而眼前的喪事卻讓他覺得陰風陣陣,無比詭異。

    “太皇太后平時那麼疼我,經常給我好吃好玩的東西,她過世了,不會經常來找我吧?哎呀,外面莫名颳起一陣風,好像有什麼動靜?”

    朱厚照整個人變得疑神疑鬼,縮頭縮腦地到處打望。

    突然門“吱嘎”一聲打開,將朱厚照嚇了一大跳,當即跳起來喝斥:“張公公,本宮沒讓你進來,你進來作何?”

    來的卻是一名普通太監,並非常侍張苑。

    這太監年歲已不小,只是模樣顯得很稚嫩,正是之前被朱厚照厭棄而無故毆打多回的小擰子,朱厚照知道小擰子通風報信,將他精心準備出宮之事稟報給張皇后,一怒之下差點兒把小擰子給殺了。

    朱厚照怒道:“張苑呢?”

    小擰子恭敬地回道:“回太子殿下,張公公被陛下御賜二十大板,目前正在休息……”

    朱厚照頓時皺眉:“什麼板子?哦,原來是被打了,那他真夠倒黴的,誰讓他做事那麼不小心呢?”

    “小擰子,你知道父皇為什麼要打張公公嗎?”熊孩子這是明知故問,想主動撇清自己與這件事的關係。

    小擰子年歲日長後,人變得聰明許多,謹慎回答道:“奴婢所知不多,但似乎張公公被打跟太子殿下您單獨前往坤寧宮有關,陛下不希望您出事。”

    朱厚照撇撇嘴,道:“哦,知道了……打就打了吧,只要沒打著你就行,今日你留在寢殿陪本宮,本宮睡不著,你給我說幾段話本,就從我從江南帶回……哦不,就照著我桌案上那幾個書本說,先說《說岳全傳》……”

    熊孩子不肯承認自己膽小,便讓小擰子說書。小擰子自然不敢違背熊孩子的意思,拿起說本來照本宣科,到子夜時才把朱厚照哄睡過去。

    ……

    ……

    八月二十一,沈溪領兵前往懷遠縣的路上,張永和劉瑾這兩位朝廷派來的監軍,終於追上沈溪的隊伍。

    此時,沈溪剛過湖廣和廣西的交界地,距離懷遠縣城還有二百里路程。

    在這時代,如果是平原行軍,每天行五十里左右,四天內抵達懷遠縣很正常,但可惜這裡是桂北山區,崇山峻嶺,山道崎嶇,就算是驛路也很不好走,再加上沈溪要送火炮到前線,更加重了行軍的難度。

    之前沈溪隊伍中有幾門大口徑的洪武大銃炮,但因後面的道路實在不好走,乾脆把從地方上得來的洪武大銃炮留在了通道縣城,沈溪只讓人把相對輕便的佛郎機炮、火銃和炮彈帶上。

    再就是士兵所用兵刃,基本以腰刀和長槍為主,配備的弓弩相對較少,主要是軍中合格的弓箭手實在太少,加之羽箭數量嚴重不足,乾脆少帶一些,沈溪準備依靠改良後的佛郎機火銃來進行遠距離打擊。

    張永和劉瑾長途跋涉而來,為了表示對皇帝旨意的尊重,沈溪親自出營寨迎接。

    此時大軍駐紮在古泥關以北一個不知名的山谷內,周圍地勢極為險要,沈溪不敢託大,把營地建在高處,張永和劉瑾爬得氣喘吁吁,以至於一見到沈溪就開始抱怨,簡直把沈溪當成出氣筒,就好像是沈溪主動提出讓他二人到西南來擔任監軍一般。

    尤其是張永,說話態度非常不好,一如當初在土木堡給沈溪找麻煩時的嘴臉:

    “……沈大人,您說您到這窮山僻壤的地方也就罷了,作何還要把咱家也帶來一併吃苦?咱家只是到江西公幹,犯著您什麼事了?您何至於連曾經的交情都不顧,讓咱家來跟你到這山旮旯裡受罪?”

    劉瑾打量張永一眼,眼裡閃過一絲輕蔑的神色。

    此時的劉瑾雖然穿著整齊,但一身紅色蟒服已經洗得褪色,腳上的靴子有著明顯的補丁,顯得極為落魄。

    沈溪搖搖頭,看來劉瑾在定海衛日子過得並不好,好不容易花銀子出京,但沒撈回本,加上半途被人徵召到西南來平匪,他的行容看上去有些頹廢。

    這時張永恰好轉過頭來,劉瑾立即換上一副討好的神色,隨即看向沈溪,目光好似在說,我想說的張公公已經替我說完了,我沒什麼好補充的。

    兩個太監在沈溪面前胡攪蠻纏,周圍圍觀的將校很多,都感到十分詫異。

    尤其是江西都指揮使王禾和湖廣都指揮使蘇敬楊,驚訝地打量著兩位飛揚跋扈的內使。

    二人接到聖旨後,一直好奇朝廷派給沈溪的監軍太監是何等模樣,他們原本以為既然是皇帝親自委派,必然跟歷史上的三寶太監鄭和一般,知人善用,驍勇善戰,而且既然這二位以前都跟著沈溪打過仗,必然對沈溪很欽佩,不會主動找麻煩,也不會為難他們這些當兵的!

    可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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