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厚照看來,欺負一下小妹妹,是件非常新奇有趣的事情,老孃剛回內帷去作出發準備,他又轉過身去捏妹妹柔嫩光滑的小臉蛋。
剛才小公主哭得“哇哇”叫,但這會兒小傢伙已經躲進奶孃懷中,有了奶孃作為憑靠,超級小蘿莉不再只是對這個讓她感到討厭的大哥一味忍讓,開始揮舞起“花拳繡腿”,試圖阻擋那雙伸向她面頰的魔爪。
“呀呀呀……”
小蘿莉口齒不清,張著小嘴直接朝朱厚照大喊大叫。
朱厚照朝著妹妹的胳膊和臉蛋捏了幾下,這才滿意地笑了笑:“你這個小傢伙,還想跟我鬥,你行嗎?等你長大一點,力氣變大了再說!”
“呀呀呀……”
小蘿莉還在揮舞拳頭,小小年歲的她,似乎已經學會錙銖必較那一套,誰得罪她,她就要跟誰死掐到底。
就在朱厚照準備繼續對妹妹施加一些“暴力”手段時,突然有太監匆匆忙忙跑過來,朱厚照側目看去,發現是乾清宮那邊的值守太監,他正要過去問話,但見那太監根本不理他,如同一陣風一般從他身邊跑過,就好像沒看到他一樣。
那太監神色驚慌地來到馬合安跟前,附耳小聲說了一句,馬合安的臉色頓時變了,神色帶著幾分驚恐不安,小快步往內帷去了,朱厚照站在那兒傻愣愣看著……怎麼都不把我放在眼裡,莫非宮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張皇后很快從寢殿裡側出來,原本端莊秀麗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朱厚照好奇地問道:“母后,發生什麼事?”
張皇后臉色悲切,道:“太皇太后薨!”
朱厚照一怔,整個人有些發懵……之前老孃還在說自己的曾祖母生病,結果還沒過多久,突然便告訴自己太皇太后薨了,這是他怎麼都想不到的。
朱厚照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張皇后行色匆匆:“你父皇已往慈慶宮去了,我們也趕緊過去,太皇太后病故我們不在身邊,是為不孝!”
朱厚照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什麼孝不孝的,他根本不在乎,論出身,他的確很高,但論修養,他就談不上了,主要是他生在皇家,小小年紀就成為太子,又沒有兄弟跟他競爭皇位,任性妄為慣了,一個連先生都敢毆打的熊孩子,想讓他遵從孝義禮法那一套,不太現實。
……
……
朱樘本來在乾清宮會見眾多日講官、東宮講官,問及太子學業,確定秋高氣爽天氣轉涼後開日講事宜。
會見尚未結束,朱佑樘便從驚慌失措進來報訊的蕭敬口中得知太皇太后薨的消息。
因為蕭敬沒敢當著眾朝臣的面說出來,只是在朱樘耳邊竊竊私語,旁人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睿智如李東陽,也猜不到其實是內苑出了事情,都以為是大明境內哪個地區出了緊急狀況。
朱樘二話不說,起身便直接往大殿後廡而去,等皇帝一走,殿內一片議論紛紛。
首輔劉健並未出席此次會見,剩下兩位輔政大臣,翰苑出身的李東陽和謝遷倒是在列,皇帝這一走,他二人自然成為被眾多大臣追問的對象。
梁儲走過來,問道:“李大學士,不知發生何事,陛下行止如此匆忙?竟不做任何交待,便先離去?”
李東陽下意識看了謝遷一眼,好像覺得自己不知,謝遷可能會知曉,但在確定謝遷也是一臉茫然後,他才對梁儲道:“多半是突發事件,現如今尚且不知究竟,梁學士先讓眾同僚安心等待,我且先往內閣那邊問一聲……”
說完,李東陽匆忙離開乾清宮,往文淵閣而去。
謝遷打量自己老友的背影,心裡多少有些無奈,在這種問題上,他被當成透明人,李東陽離開時,竟然不跟他打招呼。
在場這麼多人中,除了李東陽外,也就是他謝遷可以自由進出乾清宮,二人的身份擺在那兒。
而那些翰苑出身的學士或者東宮講官,這會兒沒人敢擅自離開,畢竟皇帝都沒說讓人走,至少也要等蕭敬回來傳個話,或者是等到日落黃昏後由比較有威信的大臣出來張羅一下,而謝遷就是有資格吩咐讓眾翰林院講官回去的那個人。
謝遷沒急著離開,他也沒打算讓在場的人走,心想:“難道是沈溪小兒在西南出了事,以至於陛下匆忙離開?”
“賓之這麼著急到內閣,多半也是想到這一層,不想跟我有過多商議,免得我插手。現在縱觀整個大明,有戰事發生之地,就只有西南。”
“陛下如此行色匆匆,要麼是桂林府失守,要麼是西北邊境韃靼人捲土重來,除此之外,還真是讓人難以猜測。
這邊謝遷正在胡思亂想,另一邊眾翰林出身的經筵官、東宮講官、日講官也在議論紛紛,謝遷不想過去湊熱鬧,梁儲看了謝遷一眼,也加入了說話的圈子。
謝遷本想躲個清靜,不想在白費腦筋,之前躲獨自沉思的靳貴面帶憂色過來,對謝遷道:“閣老,可是內帷有事發生?”
謝遷打量靳貴。
在沈溪託靳貴送武俠說本給朱厚照,被其捅了出來後,靳貴便不好意思著臉見謝遷,因為他覺得自己出賣了沈溪,有失信義。
如今的靳貴除了是東宮講官外,也是日講官,同時兼任翰林院侍講學士,這幾年靳貴可說是晉升得很快,這與他能跟朱厚照融洽相處有關。
朱厚照對於跟沈溪關係不錯的東宮講官,大致能保持個和睦狀態,其中最突出的就是靳貴,畢竟以前靳貴替沈溪轉呈過武俠小說給他。
謝遷問道:“老夫都不知何事,你居然說是內帷有事,你可是有所耳聞?”他並沒有馬上否認靳貴的話,他自己不知,並不意味著靳貴也不知曉。
以如今皇帝對翰林院出身官員的寵信,尤其是一些翰苑之官掛著講官的名頭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偶爾還會到乾清宮去跟皇帝討論政務,其實這些清閒的講官平時在皇宮中自由活動的空間更大。
反而謝遷作為閣臣,即便被劉健和李東陽疏遠,公務依然繁忙,沒時間和精力到處走動,甚至調查皇宮中情況。
靳貴道:“以學生所知,年前太皇太后便身患重疾,年初時陛下曾下詔著太醫院全力救治,又得高立國敬獻的千年人參相助,方才未有變故,但近日舊患復發,或許……”
謝遷眉頭皺了起來,對靳貴平添了幾分重視。
之前謝遷的確是不喜歡膽小怕事的靳貴,尤其是靳貴把自己的孫女婿擺在不仁不義的位置上,謝遷是個喜歡記仇的人……雖然當初靳貴把武俠說本的事情捅出來,是先見過他這邊,得到他的授意這個前提,讓他選擇性遺忘了。
謝遷神色謹慎:“經你這麼一說,老夫倒是想起來了,年初時確實有這麼回事,當時陛下還召京城道士和僧侶為太皇太后祈福。但後來隨著太醫院醫治,太皇太后病情逐漸好轉,此事便沒人再提過。”
“但咱們私底下說這種事,有些大逆不道,臣子豈能在背後議論皇帝家事?充遂,這件事你可別對旁人說及!”
靳貴做出一臉受教的表情,拱手道:“學生謹記!”
謝遷再看靳貴一眼,覺得這個後輩越發順眼了,完全不像以前那般,看到他那張臉就令人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