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一觸即發!
韃靼人已經開始往土木堡城外明軍前沿陣地進發,沈溪在塹壕外圍工事區域佈置了兩千兵馬,其中半數為昨日剛到土木堡的援軍。
雲柳和熙兒上了城頭,此時就站在沈溪身後,準備隨時準備聽從號令帶兵出城,與韃靼人拼殺。
熙兒武功高強,雲柳相對文弱許多,但也稍諳拳腳,對於上陣殺敵並不畏懼。
“沈大人,今晚北寇兵馬就會發起進攻?”受視野所限,熙兒只能看到遠處的火光,不明白韃靼軍隊的動向,上來就問了一句。
雲柳向熙兒使個眼色,讓她別亂說話,但熙兒仍舊執迷不悟,好奇地打量沈溪。
沈溪隨口問道:“怎麼,怕了?”
“不怕!”熙兒果斷地回答。
“韃靼人兵馬齊聚,他們的最終目的,是拿下居庸關,威逼京師,一定不願意在這小小的土木堡耽擱太長時間,所以對於今日之戰,韃靼人講究速戰速決。”
“在韃靼人看來,今夜取勝自然最好不過,即便不能,明日也必須得攻下土木堡。一旦我們能堅持兩到三日,韃靼人攻擊重點必然轉變,改而攻打居庸關,保持之前對土木堡只圍不攻,圍城打援的狀況……”
沈溪這番分析有理有據,但以熙兒的頭腦,根本就聽不懂,比如為什麼韃靼人在進攻碰壁後只能選擇放棄,但云柳卻明白過來。
雲柳代為解釋:“沈大人之意,如今天氣越來越冷,用兵越來越困難,同時現在張家口和宣府失守的消息,想必已經傳到京城,朝廷必然抽調兵馬,增援居庸關和紫荊關,耽誤的時間越久,韃靼人用兵越不利。因此,今明兩天乃至後天,是土木堡最危險的時候,若能堅守下來,就可以把戰事拖下去!”
“這話對,也不對。對韃靼人來說,時間確實是他們最大的敵人,必須要在朝廷反應過來之前,拿下內長城關卡,如此進可攻退可守,可置於不敗之地。但對我們來說,土木堡之戰也無法久拖。”
沈溪繼續解說,“由於之前的連續繳獲,還有大量倒閉的牲口和馬匹提供的肉食,使得城內糧草還算較為寬裕,但缺水卻是個大問題……咱們儲備的水原本就不足,援軍進城後供水問題更是凸顯出來。”
“如今城中的飲水將會在三日內出現問題,這也就意味著城塞最多能堅守五日,除非老天爺開眼,下一場大雨或者大雪,否則城中兵馬就必須選擇突圍,方有一線生機!”
熙兒嘴巴張了張,她本想問,你不是能掐會算嗎,難道不知道未來幾天是否有雨雪天氣?
但這會兒她學聰明瞭點兒,知道不該問的最好不問,但她神經還是顯得大條,根本就沒想水源斷絕的後果,但云柳卻有很強的危機意識,滿臉憂慮之色。
“嗚、嗚”
城外的號角聲再次響了起來,眼看韃靼人進攻在即。
這是一場矛與盾的交鋒。
韃靼人驍勇善戰,進攻無比犀利。
明朝人擅長防守,尤其主帥還是沈溪,沈溪具備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短短時間便將土木堡修築成可以阻擋韃靼鐵騎的鋼鐵堡壘。
鹿死誰手,且看今朝!
……
……
土木堡大戰,終於拉開序幕。
甚至大明朝廷壓根兒就不會想到,一座小小的城塞,所駐不過八千疲弱之兵,能在這種大規模的戰事中發揮什麼作用。
雖然張家口和宣府鎮城失守的消息已經傳回京師,大明朝廷也知道韃靼人的主攻方向是宣府鎮,但從一開始,土木堡就被朝廷定為可以放棄的城池,就連謝遷百般努力,都未能給沈溪爭取來一兵一卒。
戰事剛剛開打,監軍張永就爬上城頭,他原本躲在指揮所自己的房間內,瑟瑟發抖,但他卻不想閉目待死,所以乾脆到城頭上看看沈溪如何指揮作戰,順帶可以對沈溪的臨戰安排做出一些“指點”。
說白了,張永不想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如果遇到沈溪使用太過冒險激進的戰術,他會堅決反對。
雖然與一線戰場相隔很遠,但韃靼騎兵的馬蹄疾馳時發出的巨大轟鳴,還是傳到了城塞內,讓每個官兵都聽得清清楚楚。
張永見到遠處明滅的火光,知道那是韃靼人手持的火把,不由緊張地說道:“沈大人,您還等什麼?韃子殺來了!快派兵迎戰……”
沈溪瞥了張永一眼,冷冷地道:“本官麾下兵馬,早就調度到位,不用張公公提醒。”
張永有些生氣:“沈大人,我可是好心,土木堡城破,必定雞犬不留,沈大人自己不也要喪命於此?”
張永的話,惹來沈溪的親衛以及城頭駐守官兵怒目相向。
在調兵遣將問題上,三軍將士只會將沈溪的命令當作金科玉律,有人對沈溪指指點點,哪怕是監軍,他們也不會給好臉色看。若非張永有監軍身份撐著,這些士兵早就上去將這老太監按在地上飽揍一頓。
韃靼騎兵衝鋒到距離城塞五里的地方,就不能再繼續前行了,此時曠野上已出現明軍這些天佈置的絆馬索、拒馬、鐵蒺藜以及陷阱,需要有普通的牲口或者步兵上前探路。
韃靼人之前抓獲大批明軍俘虜,此時便讓俘虜在前面負責排除障礙,而韃靼騎兵仍舊沒下馬,而是駕馭馬匹跟在身後,步步跟隨,隨時將那些想逃走的俘虜射殺。
城外戰壕區邊緣一道掩體中,胡嵩躍探明韃靼人的動向,趕緊派人回城稟報,大約一刻鐘後消息傳到沈溪手裡:“韃子下馬了,即將進入防禦工事外圍。”
張永聽到這消息,連忙拍了拍沈溪的肩膀:“沈大人,您聽到沒有?韃子上鉤了,快開炮,是發射紅色的煙火,還是藍色的?那個誰,快放……通傳城外!”
戰爭中只能有一個主帥,張永的話等於是廢話,侍立在沈溪周圍的官兵根本就沒有搭理他,張永安排半天,最後只能悻悻然回來跟沈溪請示。
沈溪卻沒有馬上下令開炮的打算,張永在旁邊嘀嘀咕咕讓人聽了心煩意亂,當下蹙眉道:“如果張公公對本官作戰意圖不解,還非要在這裡提供參謀的話,不如回去好生休息一番……來人啊,送張公公回去!”
張永怒不可遏:“沈大人,你分明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我是朝廷委派的監軍,有權利監督你用兵……放開咱家!”
張永即便發火也沒用,被人拖拽著下了城樓。
此時沈溪仍舊在觀察城外韃靼人的狀況,即便是黑夜,但因為韃靼人大多持有火把,距離也不算遠,讓沈溪對韃靼人進攻的方向和大概的舉動,有一定的瞭解,可以判斷在什麼時候反擊最有利。
城外的防禦工事雖然修築到五里左右,但其實塹壕區外圍只有幾條零散的坑道,以及少量陷阱和藏兵洞。
真正的防禦工事,主要是土木堡城塞外兩裡的八條戰壕,形成了一個嚴密的防禦圈,明軍的反擊也主要是從這個區域展開。
之所以要在城塞外五里開始便修築防禦,除了能跟原本韃靼人修築的封鎖線相連,節省大量人力物力外,其目的不是要殺傷多少人,而是打亂韃靼兵馬的進攻節奏,為防守和最終的反擊贏得寶貴的時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