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畫和簡易的“動畫片”,熊孩子只能迷戀一時,有時候一整天畫出來的東西,說不一定他眨眼就看完了,沈溪可沒那麼多時間繪製新內容。
不過說本這東西,只靠文字來表述,對沈溪來說就容易許多。
沈溪之所以一上來沒讓朱厚照知道有武俠小說這東西,是因為那時候熊孩子年紀太小,頭腦簡單,腦海中對於畫面的想象力不高,在一個信息封閉的時代,指望一個**歲的孩子看懂武俠小說過於艱難。
可如今朱厚照已經十二歲了,相當於後世六年級的學生,不但字基本都認得,連人情世故也懂得不少,已經有能力體會武俠故事的妙處,讓他娛樂消遣的同時,順帶樹立起一個正確的價值觀取向。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沈溪給朱厚照的第一部武俠小說,正是《射鵰英雄傳》,然後將會是《神鵰俠侶》。這兩部書基本算是武俠小說的啟蒙讀物,只要稍微涉及,便會沉溺其中。至於射鵰三部曲的《倚天屠龍記》,相當於大明的野史,再加上書裡的“屠龍刀”嚴重犯忌,故此沈溪是不準備拿出來的。
以朱厚照的閱讀速度,一部《射鵰》大約一百一十萬字左右,一冊書大約是五萬字左右,也就是說僅僅這一部書就有二十二冊之多,大概能看兩三個月,再加上反覆閱讀回味的時間,沈溪寫作速度勉強能跟上。
就在朱厚照潛心研究武俠小說時,沈溪正在為上戰場殺敵做準備。秋天農忙時節一結束,就到整軍出兵掃蕩匪寇的時候,他要把出征前的所有準備工作做好。
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樁喜事,那就是唐寅的婚事。
有明一代最著名的大才子唐寅終於如願以償,娶到夏小姐為妻,但他彷彿做了上門女婿,就算成婚也無法跟夏小姐立即圓房,這使得唐寅並未如想象中那般高興。
不過在這時代,一紙婚書的意義非常重大,只要夏小姐跟唐寅的婚事坐實,那基本意味著二人可以舉案齊眉,白頭到老。以夏家的良好家教,夏小姐過門後絕對是個溫順謙和的妻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會主動跟唐寅鬧糾紛,夫妻若是不和關鍵在於唐寅是否會休妻。
婚事熱熱鬧鬧,但沈溪卻並怎麼太上心。
本來這事兒就是利用夏家急於為老夫人沖喜,幫唐寅“騙”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因為在沈溪眼裡,怎麼看都覺得現在的唐寅配不上人家夏小姐。
但雙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沈溪只是做了順水人情,並未虧欠誰,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仍舊在給督撫衙門找麻煩,嚴禁商家與督撫衙門合作,違者重罰。但沈溪手裡有福州、泉州的對外貿易港口,隨著跟佛郎機人合作加深,沈溪控制下的商會有著源源不斷的貨物跟佛郎機人交換,而對佛郎機人來說幾乎不要錢的海鹽,在其中佔據了重要比率,東南三省的鹽價迅速回落到三十文左右。
雖然三十文的鹽價對普通百姓來說還是顯得高了些,但總算比往常年四五十文的價格要低許多,至於靠近鹽場那些地區,鹽價直接回落到二十文上下,廣州府的鹽價則更為誇張,由於之前許多人家合夥買了鹽引,導致鹽鋪的鹽根本賣不出去,現在也就十七八文左右一斤,就這還無人問津。
沈溪這段時間,每天除了抽出兩三個時辰寫說本,交給惠娘,然後由惠娘和李衿經營的印刷作坊印製後賺錢外,其餘時間便是整理公文案牘,還有就是料理驛館後院栽種的玉米和番薯。
如今玉米已經齊腰高,而番薯除了茁壯成長外,開始有小根莖出現。
沈溪把番薯的小根莖、塊莖以及苗莖,分別進行栽種,大幅度擴大種植面積……他要趕在入冬前培植出來年進行更大規模種植的根芽和種子,來年分為兩茬,第一茬在城外小範圍內種植,第二茬基本就可以大肆推廣,種上成百上千畝地了。
在玉米和番薯推廣上,每一季收成,玉米和番薯都作為種子的話,規模擴大將會呈幾何倍數增加。
……
……
十月十六,沈溪從閩粵桂三省徵調的兵馬彙集到廣州府,同時抵達的還有從地方衛所徵調的部分將領。至此,沈溪的軍隊規模正式確定下來,相當於四個千戶所的兵馬,福建和廣西各一個,廣東兵馬則是從不同衛所徵調上來的,數量為兩千人。
至於將領則基本都是衛所的千戶和百戶,這些人多數世襲武將,在地方剿匪以及與少數民族交戰時經驗豐富,至於大規模的集團作戰則茫然無知。
沈溪把兵馬暫時安置在城東的校場,隨後將所有將校召集到督撫衙門開了一個動員會,大概說明這次行軍的動向。
從匪寇整體數量來看,廣東沿海要比福建多,但若論倭寇的數量,還有危害程度,則是閩浙地區更嚴重些,而沈溪採取先易後難的策略,先把廣州府周邊的匪寇徹底平息,等有了穩定的後方,再出擊把匪寇消滅。
沿海倭寇,其實大多數是大明海盜所扮。
十個倭寇,可能九個都是國人,甚至倭寇的頭目都可能是國人,而倭人不過是在其中打雜的。
這也是華夏民族一向信奉“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對番邦一向抱有很大的敬畏,聽說來的是兇殘的倭寇,嚇得腿都軟了,放棄抵抗任人宰割,但如果聽說是海盜,逃命和反抗的心思通常都會大盛。
這招對官府更加有效。
官府就算定下剿滅匪寇的任務,也不會去對倭寇下手,而只會對大明本土的盜匪展開圍剿。所以大明的海盜學精了,先找幾個真正的倭人回來奉為上賓,然後就一起出去燒殺擄掠,對外一律稱這是倭寇隊伍,往往隊伍很快壯大。
沈溪無法清點東南沿海的倭寇數量,閩粵浙等省都有,勢力分散,在海禁的情況下,想把其一一找出來極為困難。
有些海盜和倭寇殺人劫貨,幾乎從來不留活口,就算是活口也被他們綁架回去當奴隸和壯丁,海盜的擴張,基本都是從抓壯丁起步,跟著倭寇幹上兩年,就算不從也沒辦法回頭了,因為在官府眼裡,這些被倭寇俘虜去的人,一律定義為“倭寇”,又或者“通倭”。入了賊窩,跑出來被抓住了要被殺頭,既然左右是死,那不如跟著倭寇大幹一場。
至於招安的事情,在大明中期並不流行,一天當了賊,回頭再想做回良民,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明朝鼎盛的時候,很少對盜匪拋出橄欖枝,只有到了明末國勢頹廢,才會對盜匪採取妥協的政策,才會有招撫海盜頭子鄭芝龍的舉動,才會有李自成、張獻忠叛了又降,降了又叛的奇葩事。
……
……
沈溪開的這個會效果不好。
桂、閩兩省抽調來的兵馬,基本以老弱病殘為主,年輕力壯的留在家中種田看家,只有廣東這兩千兵馬相對精銳,其中有六百人正是之前李徹調撥給沈溪的親兵,算是知根知底。
沈溪派去調查倭寇和海盜情況的斥候,相繼傳信回來,得到的情報極為繁雜,主要是斥候沒經過訓練,又都貪生怕死,聽風就是雨,回來後說哪裡哪裡有倭寇,哪裡哪裡又出現殺人劫道的案子,可能都是陳年舊事,根本做不得準。
倭寇和海盜沒派人來放假消息,沈溪這裡就收到大量煙霧彈,綜合一下,基本上沿海各處都可能有海盜,各處又都好似太平無事。
反倒是商賈提供的情報相對要準確一些,但有見地的仍舊很少。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不宜出兵,但如今已是農閒時節,十月末到來年開春播種前,這段時間衛所兵馬可以隨意調動,又是倭寇相對平靜的時期,若不能趁機剿滅盜寇,到來年農忙時,匪寇的活動會再度猖獗。
所以,沈溪只能趁著年底前出兵掃蕩匪寇。
但糧食和物資調運不太及時,沒有布政使司衙門幫助,廣州地方糧價騰貴,佛山等地的鐵器作坊表面上不敢拒絕督撫衙門委派的差事,但卻敷衍怠工,打造的兵器遲遲無法到位,沈溪要調運物資全靠福州方面。
這次兵馬集合不能無功而返,所以沈溪打算,第一步先把廣州府附近的匪寇給清剿一遍。
四千兵馬,從廣州府一路往南,過肇慶、高州到雷州府,殺一個來回,等來年開春後,再由廣州府沿海岸北上,直接把廣東、福建沿海的海盜和倭寇清剿一遍,第一輪剿匪就算完成。
計劃不錯,但實施起來困難重重。
除了缺軍糧和軍械外,他還缺另外一樣重要東西,那就是戰船。
徵繳來的船隻,幾乎全是民用的鳥船和烏尾船,沈溪不想讓船主受損失,都給了租金,但這些船沒有經過特殊改造,基本只能作為運輸使用,真正行軍打仗,派不上太大用場,沈溪對佛郎機人跨洲過洋來的大船很感興趣。
如今佛郎機人裝備的是克拉克帆船和蓋倫帆船,噸位在四百噸到八百噸之間,不管是載人載貨還是打仗,都算是這個時代最好的船隻。當初沈溪把佛郎機人的船隻扣在泉州港,可惜之後朝廷與佛郎機人和談後,又把船隻悉數歸還。
佛郎機人現在跟大明做生意,對沈溪有幾分忌憚,不敢侵犯大明疆土,可海船是佛郎機人成為海上霸主的先決條件,借不能借,搶人家又有防備,這事特別讓沈溪糾結。
大明的造船術,由於朝廷的禁海政策,到正統年間已經全面落後於西方,僅僅以南京龍江船廠為例,洪武、永樂年間“居民四百多戶,來京造船,隸籍提舉司,編為四廂”,等到了弘治年間,已經只剩下一百多戶,而且已經基本不造船了。
至少沈溪,目前便找不到工匠,在短時間內打造可以承載佛郎機炮並且在海上暢通無阻的大船。
而佛郎機人的克拉克帆船和蓋倫帆船,不但船是現成的,佛郎機炮也是現成的,炮手和炮彈都是現成的。
佛郎機人狼子野心,稱霸海洋的同時滅掉非洲、西亞、南亞和東南亞許多國家,充其量是一群海盜,跟海盜講道理是行不通的,指不定還會被他們反咬一口,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坑蒙拐騙,先把船弄到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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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來這是私事,不想說的,但看到大家質疑天子的更新速度,於是解釋一下。
天子老家在成都龍泉驛的柏合鎮,雖然早在八十年代天子就進城了,但祖先的墳墓卻留在那兒。上上個月村裡就來電話通知,國家徵用土地建造汽車城,所有墳墓都要遷走,所以這兩個月天子一直在成都近郊找公墓,以便把祖先的骸骨擇地安葬。
到本月國家補的墳墓遷移費下來了,要求在九月底前搬走,所以天子不得不抓緊時間尋找合適的公墓,然後還有許多事情要著手進行安排……
天子在這裡向大家致歉,等一切安頓下來,天子就會恢復正常更新,用連續的爆發來報答大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