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沈家一家人住在了京西玉淵潭附近的客棧。
第二天早晨,沈溪陪同沈明鈞夫婦回到城中,他藉口衙門有事,馬車行到西四牌樓附近就下了車,叮囑朱起把父母送回家,目睹馬車離開,才重新找了輛馬車前往東直門旁的北居賢坊,惠娘就住在柏林寺後面的民居。
見到惠娘,沈溪把昨天周氏上墳的事情告知她。
惠娘有些自責道:“姐姐當我已經死了,我……我對不起她……”
“她不是你姐姐,你們之間沒任何關係。”沈溪臉色陰冷,“你以後在我面前稱呼她,一律以老夫人相稱。”
“是,主子。”
惠娘這兩個月已經逐漸接受和適應自己的新身份……她是沈溪的奴婢,是沈溪花錢買回來做外室的,她的任務就是好好活著,等著伺候沈溪,讓沈溪愉悅身心消除疲勞。
她在小院的生活異常平靜,平日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就讓徐嬸幫她找一些刺繡的女紅活來做,每天就盼著沈溪到來,就好像妻子盼望遠歸的丈夫一般。
她勤懇本分,不計較得失,繡工又好又快,吃穿也很簡單,到現在已經完全能夠自己養活自己。
就算沈溪幾乎從不在小院過夜,她也從來沒提過什麼特別的要求,無怨無悔。
惠娘並非一般逆來順受的女人,可她在沈溪面前時卻是一種深深的卑微感,無論是聰明才智還是遠見卓識,又或者是社會地位,她都遠不及沈溪,就算沈溪佔有她帶有一點強迫的成分,她也並無怨言。
沈溪上午要去詹事府,能留在惠娘這裡的時間不到一個時辰,每次惠娘都要等沈溪走了後,才會起來穿衣。
沈溪道:“院子我已經找好,就在城南金魚池附近,毗鄰安國寺和天慶寺,環境優雅。你準備幾時搬過去,跟我說一聲。”
惠娘搖頭道:“妾身說過,就留在這裡,哪裡都不去。”
經過兩個月的相處,沈溪總算感覺惠娘接受了他,不再跟之前一樣總是被動地服從他,甚至偶爾還會用一些小花招來吸引他的注意,只是惠孃的心塵封太久,沈溪只能一點點去打開她的心理防線。
眼下二人的相處,沈溪仍舊佔據絕對的主動,而且必須要由他來主導一切。
“昨日孃親跟我提了一下,讓我早些納曦兒入門。”沈溪突然說了一句。
惠娘原本正在看窗欞,聞言呆了一下,隨即望向沈溪,神情中帶著一抹緊張。看了沈溪好一會兒,才啜泣道:“非要如此嗎?”
沈溪其實只是試試惠孃的反應,他搖了搖頭:“我沒答應,曦兒畢竟年齡還小,以後的路很長,你們母女始終會有機會見面。”
沈溪不想一輩子把惠娘藏起來,但從短期看來,惠娘沒機會露面,就連家裡人那邊也要儘量瞞著,這涉及到他跟惠娘關係的轉變。
沈家之所以允許謝韻兒入門,是因為謝韻兒本身就是黃花閨女,又有本事才學,跟沈溪的歲數相差不是很大。
惠娘卻不同。
惠娘是寡婦,而且揹負剋夫的名聲,還經常在外面拋頭露面。最關鍵的一點,是惠娘僅比周氏年輕三歲,比沈溪年長十五歲,跟沈溪之間歲數不相符合。
周氏是在十七歲時生下的沈溪,而惠娘是在十六歲生下的陸曦兒,今年陸曦兒十三,而沈溪也不過才十五。
從沈溪的角度來說,惠娘如今才二十九歲,正當年華,可站在這時代人的角度,惠娘已經風采不再。
大明的男人,很多都喜歡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娶回家可以玩“養成遊戲”,宛若目睹一朵牡丹,從含苞到徹底地怒放,絢爛而又奪目,沒有人會對惠娘這樣“半老珠黃”的女人感興趣。
可沈溪印象中始終是那個二十歲出頭,風華正茂的惠娘,那是他對惠孃的最初印象。
就算如今惠娘沒有當初那麼青春靚麗,可卻多了幾分歲月的沉澱,顯得越發含蓄內斂,以沈溪的心態,能陪伴自己喜歡的女人慢慢蒼老,同樣是一種幸福。更何況,惠娘距離真正的年老珠黃還遠著呢。
沈溪有意讓惠娘跟陸曦兒見面,惠娘卻抗拒地搖頭:“人死如燈滅,既然已經不存在了,又何必勉強?”
在惠娘心中,她更願意接受自己已經死了這個事實,她以前揹負太多的包袱,只有原來的她死去,她才能真正投入到新身份中,安心地做沈溪的女人,否則她過不去心理這道關。
“嗯。”
沈溪發覺,要改變惠娘任重而道遠,現在雖然已經完成第一步,讓惠娘不再有太多的牴觸和抗拒,可要讓惠娘付出全部的身心,依然遙不可及。
……
……
紫禁城中,獨自居住在擷芳殿的朱厚照又花了幾天時間研究男人和女人究竟有什麼區別。最後他發現,沈溪說的那套根本行不通。
“什麼長的短的,凹的凸的。這到底男人是陽,還是女人是陽?”
朱厚照仔細研究之後,發覺女人身上“長的”和“凸的”比他身上的多得多,比如說宮女個子比他高,比如說宮女的頭髮比他長,比如說宮女的****是凸起的而他卻是平胸。就差一個地方他還沒研究,但宮女怎麼都不讓他碰。
就算是擷芳殿的宮女也明白一個道理,在皇宮裡千萬別去跟“帶把”的男人有關係,不然會死得很慘,因為皇宮裡有個妒婦,那就是張皇后。
皇帝那邊自不用說,跟皇后搶男人,皇后分分鐘能讓你從人間蒸發;至於太子這邊,本來倒還可以,只是太子年歲小,都還沒開竅僅僅是在迷茫的階段,要是被皇后知道宮女去勾引太子,那基本也就離死不遠了。
所以就算屈從於朱厚照的權威,要做出一些有傷風化的事情,宮女們還是能堅守最後一道底線。
這讓朱厚照很掃興,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跑去問老孃。
趁著到坤寧宮給張皇后請安,朱厚照一屁股坐在他老孃的懷裡,恁大個人,膩歪起來跟小時候一個樣。
張皇后也不生氣,誰叫這是她唯一的兒子,大明朝的儲君呢?
“母后,孩兒是怎麼來的?”朱厚照問道。
張皇后笑著說道:“你是母后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朱厚照嘀咕道:“怎麼都是這句。”
“你說什麼?”
張皇后看著兒子,面色帶著幾分不解。
朱厚照笑道:“可是……母后,有人說,孩兒不是您生的……”
一句話,瞬間讓張皇后臉色大變,她厲聲喝道:“誰敢這麼放肆和無禮?”
這一句呼喝倒是把朱厚照嚇了一大跳,他不明白為什麼母親這麼在意這句話。他支支吾吾地說道:“是……是先生說的。”
“哪個先生?既為東宮講官,當知恪守本分,居然跟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跟母后說,母后這就讓你父皇把他撤換了!”張皇后怒道。
朱厚照皺著鼻子道:“他……他沒說什麼……”
“敢非議皇嗣正統,這還叫沒說什麼?快說,是哪個先生說的!”張皇后氣得已經把朱厚照推開,似乎在生兒子的氣。
朱厚照委屈地說道:“他只是說……他說是我陰陽調和得來的,母后,您別怪他好不好?”
張皇后心裡本來憋著一股氣,等聽到只是說什麼“陰陽調和”,蹙眉道:“你且將他的話說來一聽。”
“他說了那麼多,孩兒哪裡記得啊,他只是說,什麼男的是陽,女的是陰,什麼陰陽調和……把孩兒都繞糊塗了,孩兒就問他,男人和女人有什麼區別,他就說什麼長短、凹凸的……”
朱厚照無法總結沈溪當時的說辭,只能依稀說出個大概。
張皇后啞然失笑:“這些說辭,倒好似那沈先生的口吻,對吧?”
“對,就是他。”
朱厚照一口咬定,“我怎麼問他他都不願意說,我只好……嗯,我想搞清楚,所以就來問母后。”
本來讓兒子明白男女區別,引導兒子正確的男女觀念,這是身為一個母親應該做的,可張皇后畢竟是大家閨秀出身,如今又身為國母,她的文采沒有沈溪那麼好,連陰陽調和那套理論她都總結不出來,更別說是婉轉地對兒子解釋這件事。
“這樣,皇兒,你有何不懂的……去問沈先生,母后……有些事不方便對你解釋。”張皇后臉色非常尷尬。
“可是母后,你們總說我以後自然會明白,連沈先生也不肯對我解釋。”朱厚照又開始嚷嚷,“您就說嘛,孩兒就是想知道……”
張皇后徹底無語了,兒子這是吃錯了什麼藥,非要問這種尷尬的問題,難道等一兩年後自己去明白不是更好?
“皇兒,等下次你去問沈先生,就說是母后讓你去問他的,他非告訴你不可。若他不告訴你,你就治他一個……欺君之罪。哼,敢說什麼陰陽調和,記得,你是母后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可別信他的那些鬼話!”張皇后有些生氣道。
朱厚照又迷茫了,剛才母親還讓他去問沈溪,轉眼又說別信沈溪那些鬼話。
以前他有什麼不懂的,就算從別人那裡得不到答案,可從沈溪那裡總能得到,現在倒好,不但沈溪跟他兜圈子,連母親也盡說些顛三倒四的話。
“不就是男人和女人嗎?你們都不說,我去問二舅。”
朱厚照從坤寧宮出來,小拳頭握得緊緊的,“要是二舅不說,我就威脅他,哼,讓你們都欺負我年歲小,誰說小孩子就不能知道?我還想找宮女給我生一個呢……嘿嘿,是生個弟弟好呢,還是生個妹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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