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要做的是杜絕盜版,充分保證印刷作坊的利潤,他可以作為發行商,把銷售終端定價的權力交給書店和商人,讓他們做代理。
中年行商聽到後臉上滿是遲疑,心裡暗自盤算,若是印刷和發行沒控制在手,他們僅作為經銷商,處處會被髮行商掣肘,最終的售價也不好確定,高了別人不想買,低了利潤少,真不如做盜版一本萬利來得實在。
“陸夫人是否同意小掌櫃的說法?”中年行商見沈溪很難纏,又想從惠娘身上著手。
原本大家都覺得這一家孤兒寡母,應該很好對付,誰知道上門就碰了硬釘子。
惠娘笑著點頭:“小掌櫃的話,就是我們的話,你若不願意,那就毋須再談了。”
中年行商回過頭跟人合計一番。
這些行商走南闖北,做的是低買高賣的營生,結交廣泛,在問明各家的意思後,中年行商作為代表再次問道:“卻不知這一本畫書,批量賣給我們,售價幾何?”
沈溪伸出手小巴掌晃了晃:“五十文。”
“那不跟城裡書鋪賣的價格一樣?”中年行商非常不滿。
沈溪侃侃而談:“如果這位掌櫃覺得書店便宜,可以去書店買,但書店也是從我們這裡拿的貨……我們以後所有連環畫出貨都按照五十文,不會提供零售業務,同時批發量少了,我們還會定五十五文甚至是六十文。至於你們運到別的地方賣多少,跟我們沒關係。”
中年行商冷笑:“你就不怕旁人不進貨,最後爛在手上?”
沈溪笑容更燦爛了:“這位掌櫃卻是說錯了,我們賣的是書,又不是茶葉米糧這些貨物過冬就會生黴,而且有陳舊之分。只要保管得當,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都不會**變質。再說了,要是沒人來進貨,我們可以開鋪子自己賣,或者找人把書賣到別的地方,到時候我們賺得更多。”
中年行商的臉色很不好看,他覺得嚴重低估了眼前這一家老小的經營能力,就沈溪這番話,沒有經過深思熟慮誰會相信?
“那我們把畫書進回去,銷售不出去是否能退貨?”
“當然不行,書已經賣給你們了,你們平日裡發售出去的貨,若是人家賠了,你們會把貨按照原價收回去嗎?”
沈溪針鋒相對,“但我們可以保證,只要你們交了定金,同一個地區內絕不會有第二家得到我們授權,以後你們經營的地區,就算是獨家經營,利潤不小。”
沈溪提出的是經銷商和壟斷經營的概念,雖然這時代沒有,但這些走南闖北的人一聽就明白了。
如果真能在一個地區壟斷畫冊營生,的確可以保證利潤,但問題就怕別人能盜版,或者模仿的太多。
“以後我們的畫冊會有防偽防盜標誌,就是印上一種特別圖案,別人想偽造非常困難,一旦我們把畫冊的名聲打出去,普通百姓只會認我們的畫冊是正版。再者我們的技術先進,就算別人模仿,也是邯鄲學步不得精髓。”
沈溪的一番話極為中肯,也為這些行商指點了一條生財之道,這些人一合計,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答應下來。
當晚便籤訂訂貨合同,雖然總共也就十多個行商,但一次就預定了兩萬多冊連環畫。
按照沈溪的要求,每本要交五成定金,作為印刷成本和防止反悔所用。
隨後這些行商便派人回去取銀子,為了防止意外,惠娘也把作坊的師傅請來幫忙。
銀子送到,既有現成的官銀銀錠,也有成箱送來的銅錢,合起來一共五百多兩銀子,連見慣世面的惠娘看了都不由心潮澎湃。
“諸位,因為你們預定的是不同冊的畫冊,我有必要提醒你們,可能你們預定的貨物要在一個多月後才能完成。不過我們既然接受了你們的訂貨,在完成你們的訂單之前,不會再另行售賣,這一點你們儘可放心。”
沈溪很有掌舵者的風範,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些個行商怒形於色,被迫先交定金,還要接受延遲交貨,似乎太窩囊了,但畢竟是賣方市場,天下能印連環畫的僅此一家,有好的故事作為藍本,不怕以後連環畫賣不出好價錢,在商人逐利的大前提下,只能忍氣吞聲。
等這些行商走了,兩家人以及被召喚過來的幾個印刷師傅看著那一堆銀錠感覺置身夢中。
惠娘讚歎:“這印刷作坊本來是小打小鬧,沒想到這一下就收了這麼多銀子。”
沈溪道:“孫姨,這筆銀子主要是用來擴大經營,再者是多給印書師傅獎勵,好讓大傢伙有動力做事。”
惠娘見幾個印刷師傅見到銀子後眼睛閃閃發光,有的甚至嘴角都流口水了,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點頭道:“小郎說得對,咱不能虧待師傅和工人。呂師傅,你這就拿錢回去給大傢伙分了,明天開始,咱加班加點開工,工錢也會跟著上漲。”
幾個印書師傅都是千恩萬謝,領了銀子回去分錢。
沈溪心中憂慮,畢竟他年紀太小,有些技術不能親自實踐,只能教給這些印書師傅。要是他們見利忘義投靠那些行商,那之前的所作所為就白費了,所以拉攏這些技術人員是當務之急。
等沈溪把他的擔心說給惠娘聽之後,惠娘臉上也掛滿憂色。但眼下只能給那些師傅多加工錢,籠絡住他們,除此之外別無辦法。
“小郎,你不用太過擔心,那些印書師傅是有被人拉攏的風險,但你可別忘了,畫是你畫的,咱印連環畫,不還是要你來畫原畫?只要你這個小掌櫃不反水,這些人走了咱鋪子照樣紅火。”
惠娘笑著用食指點了點沈溪的額頭,帶著幾分寵溺說道。
沈溪拍了拍胸口:“哎呀,孫姨說得我都有些心動了,要不他們以後再來,我跟他們好好商量一下,乾脆把我收買過去得了。”
周氏笑罵:“臭小子,三天不管就要上房揭瓦,有膽子你儘可試試!”
買賣說完,剩下的就是坐下來核算成本以及如何完成訂單。有了這個訂單,接下來肯定得增加印刷作坊的規模。
沈溪分析道:“按每冊一千本起印計算,以現在紙張和油墨價錢,刨去雕版和印刷的人工和每月作坊院子的租金,差不多是六到七文錢的成本。如果印數多了的話,我們的成本還會降低。我們賣五十文,盈利頗豐,只是增加人手這個有點兒困難。”
能盈利一倍,就已經算是賺得盆滿缽滿,而沈溪提議建立的印刷作坊,居然有七八倍的盈利,惠娘和周氏聽了後臉上都是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和欣喜。
激動歸激動,惠娘還是保持足夠的冷靜,她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明日裡城西大行藥鋪的李掌櫃要去府城,讓他順帶幫咱看看?”
沈溪搖了搖頭:“不好,要是宣揚出去,別人就知道我們缺工人,就會趁機派臥底混進來。”
周氏不解地問道:“什麼是臥底?”
“就是來偷學我們技術的人,他們在我們這兒做幾天活,學會技術後,就會給那些無良的商人做事,咱就沒得賺了。”
周氏大急:“咱才剛賺了這點兒銀子,要真有這樣的人,該怎麼預防才好?”
惠娘嚴肅地道:“姐姐還是聽聽小郎的主意。”
沈溪笑道:“還是孫姨信我……我想的是,咱不用非要找那些行家裡手來做,完全可以自己培養技術工人,而且就從咱縣城周邊老實巴交的百姓中找,都是本鄉本土的,只要咱不虧待他們,他們就跟咱一條心。誰若是出賣了咱,那他還不被街坊四鄰的戳脊梁骨?”
惠娘一拍膝蓋:“小郎說得對,姐姐覺得呢?”
周氏苦笑道:“妹妹還說我來當這大掌櫃,可我什麼都不懂……唉,算了算了,你們決定就好。”
有了沈溪的智謀和惠孃的大力支持,印刷作坊第二天就開始擴張,先是找木匠做印刷工具,再就是惠娘出馬請人。
惠娘對於印刷作坊甚為看重,連藥鋪那邊都交給小玉她們打理。
等人請回來,又是大批量購買油墨和紙張。
在所有購買的物資當中,油墨是最重要的,畢竟紙張和木板賣的人多,不會被人刻意哄抬物價。
油墨則不同,需要懂行的人來調配,而現下的油墨質量參次不齊,沈溪的意思,回頭既然要做這行當,就不能在原材料環節掣肘於人,短時間內無法自行調配油墨的情況下,先趁著低價購入一批,回頭具體的油墨配置則由自家建立的油墨作坊來供應。
隨著寧化以及周邊府縣印書熱,油墨價格跟著上漲,紙張也比以往貴了兩成。
好在紙張的供貨商本來就多,這邊的紙張一漲價很快就有外地客商帶著大批貨過來,迅速平抑了物價。
但在漲價之前,沈溪已經提前判斷出價格趨勢,早就把該買的東西買了回來,並沒有影響作坊的日常運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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