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分艦隊才炮轟了過去,周瑜立刻命令:“炮臺和雷弩炮,全力傾瀉!”
既產生衝突,那就消滅朝廷的分艦隊為上——通常來說任何艦隊都要避免和岸上炮臺交火,因同樣火力下艦船易損壞,而炮臺不易。
也許朝廷和湘州只想產生衝突,但是對應州來說,既朝廷不肯履行協議,那儘量在有口實的情況下,消滅朝廷有生力量,才是正經。
只見這一瞬間,數百條紅光轟出,雨一樣傾瀉而下,下一刻,雷雲和蘑菇雲遮蔽了港口。
“轟轟轟!”
在和議環境下,除等著將事情鬧大賀天明,兩個副都督完全沒料到周瑜的反應這樣強烈,並沒有完全進入戰爭狀態,切切實實讓炮臺洗禮了一回。
頓時船上炸開一團團火焰,士兵慘叫著跌到水中去。
“……漢侯水師動真了,快全力升起法陣!”
“欽差,怎麼辦,是打,還是撤?”
田度臉色鐵青,從牙縫裡透出二個字:“賊子!”
也不知道是說賀天明還是漢侯,又吐出一個字:“撤!”
頓時命令傳下去,兩支艦隊灰頭土臉衝出交戰區,查看了下,損失不少,又望著那片水面戰場目瞪口呆,兩個副都督幾乎站不穩,嘴唇更顫抖:“這怎麼搞成這樣……”
“都督,炮轟的厲害!”不少艦長冒著雷弩炮心神悸動,請示賀天明:“我們也撤吧,再鬧大下去就不好了。”
“誰敢撤?”賀天明回首一看,見著後面兩支艦隊,法陣的電光已經亮起,死亡的壓力直直壓過來,當下拔劍斬了一個逃竄的術師,環顧周圍,咬牙:“打下去,現在還能退?”
“轟轟轟!”下一刻,雷光炸開,照的水面一片血紅。
………………
經過特使調查、沿路短程傳訊站臨時建立,湘中和湘北的信息鏈變得暢通,賀天明和周瑜兩支艦隊在湘北相互炮轟,這驚聞經過專用信息鏈飛速傳遞,第一時間傳到了湘中旗艦。
得知上升到艦隊級衝突,應州損失六條戰船,而朝廷一支分艦隊幾乎全滅,眾人譁然,這時再遲鈍的人也意識到事情不對了。
但古怪的是,三家沒有了動靜。
值得一提的是清郡王這面今天沒有與會,而湘南在這局沒有大利益,紅綃抱定少說多看的主意,繼續打醬油到結束。
葉青在按慣例等清郡王的解釋,至少他表面是這樣。
而清郡王……
在自己房間得到消息時,清郡王臉色鐵青:“朝廷只想造些衝突,有著口實,怎分艦隊幾乎全滅?”
“孫心博,你不是自言萬無一失麼?”
“臣……有罪。”孫心博跪在地上,暗罵了祖宗十八代,更讓他忐忑的是,摸不清這主公現在什麼心思。
“夫君,要不還是過去漢侯那面說一聲吧?”王妃寧娟給了自己夫君臉面,在人前恢復賢惠體貼的姿態,似昨天的嫌疑和難堪、爭吵、決裂都沒有發生過,這也是湘女的傳統。
清郡王瞥了她一眼,無動於衷,繼續低頭查看皇家水師第一艦隊的航線圖。
見此,群臣和伺候的宮人都小心不敢看王妃,但人心是非常八卦,越是這樣場面上氣氛越是怪異,唯清郡王自己沒覺察到這點。
寧娟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十分難堪。
似乎整個場面是精緻華麗的一張湘竹紙,正有條不紊譜寫皇家禮樂,自己卻是白紙上的汙點……是禮樂中的瑕疵。
而想到昨晚回去後發生的事,更是讓她心中充滿慍憤。
“派使者去詢問周瑜,天使既已來了,就把這賀天明的事,全權交給此人。”清郡王命令下去。
已發了訊文去帝都,現在完全就是等拖時間,自不會輕易給葉青答覆:“請漢侯顧全議和大局,耐心等待結果,我們一定會把這事查的水露石出。”
“還有不管怎麼樣,朝廷水師損失這樣大,漢侯也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才是。”說這話時,清郡王冷笑一聲,年輕的臉上帶著決絕。
………………
廳室·氣氛沉默
諸大臣坐著,看不清神色,葉青搖湘妃竹扇徐徐踱步。
紀才竹遞上來函文書:“主公,清郡王解釋說……這事和朝廷無關,這樣優惠條件都給我們,兩家合議已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不能讓些動作干擾大局。”
“他們那面已命令拘押了賀天明進行審訊,請我們這面顧全談判大局配合調查,這樣才顯的公正。”
葉青掃一眼紙面內容,看見第一眼就皺眉:“要我交出周瑜?”
“主公,不能交人。”賈詡忍不住上前一步,出言:“這看起來公平處理,但調查的人都是朝廷的人,怎麼樣說話都是由他們一言而決。”
“沒有我們的人,還只是自說自話,要是有我們的人,就造成鐵案了,到時主公就被動了……”
“孤明白了。”葉青擺了擺手,示意不必說了。
清郡王就算是真的秉公處置又怎麼樣,殺個副都督罷了,周瑜自是不同,這秉誰的公?
這一步上退讓,就人心大失,漢臣還有多少跟隨自己?
“還有一件傳聞,臣下不知當不當講……”紀才竹看了看周圍,低聲對葉青說:“路上來時聽到整個豐良郡都議論,說主公那幾夜把王妃娘娘給……睡了,咳,但古怪的是,湘州沒有任何封禁……這不合理。”
恨雲聽得惱怒,嘀咕著:“這人不要臉起來,還真是無敵了……”
葉青沒有應聲,繼續看函文的後續,冷笑起來:“好一個優惠條件……欺上頭來還要我顧全議和大局,這話聽著怎麼耳熟呢?”
大臣都是下土亂世殺出來,對這就有些感慨,話說大把的大臣,都有著事情,而賈詡貴在計謀,經常隨身,這時就笑著:“或覺得主公勢弱吧……勢弱必須顧全大局,這是正理。”
“蔡朝此想很正常,特別是現在正是壯年,和真正崩解亂世還是不一樣。”
葉青一灑又一笑:“按朝廷的思路……我是不是為這條件而感激涕零,接下來交出周瑜,壞了我的君臣體制和情分,順便通過審刑周瑜,而獲得我們的內情,以及遷移計劃——雷霆雨露具俱是君恩?”
王妃事件和炮轟事件本身不算大事,卻導火索有了很大的藉口。
但葉青無法強行阻止——朝廷決心已下,那任何挽回都是徒勞,這種情況,別說是周瑜,就算是別人交出去也不可。
周瑜真交出,回來肯定是屍體了,這會引起多大的內部縫隙?
“根據我們自己安插在湘州水師的一些暗線報告,據說主力艦隊就快要抵達下游,朝廷方面和議風向變了,清郡王不想讓出湘北三郡,朝廷水師艦隊不願無功,在聖旨下來的最後幾天,各方面都想壓一壓……才有這次炮轟事件。”
“當我們是魚腩麼?”有人嚷嚷著。
賈詡很是冷靜:“我看此際我們無論表態什麼,是示好還是示弱,清郡王和朝廷都不會罷休了,除非我們實際退讓一步,但他要的東西我們給不了……湘北萬不可失。”
“當然……這是我們跨出應州的標誌,是否侷限於地方,就在於這個上。”
葉青沉吟著,在房間裡踱步起來。
他發現自己忽視了些,成就仙人是好事,但力量在手而不使用的話,實際這力量就等於沒有了。
但是,仙人不直接干涉凡間是鐵律,仙侯仙王是特殊,但也只能通過軟實力干涉,而不能直接用真仙轟殺。
這樣的話,真仙的威脅能有多少就難說了,因皇帝,或現在的譽太子,都能分析到這點。
不僅僅這樣,整個國家朝廷都有規矩,下面許多並不以自己意志為轉移。
個體是智慧,總體其實就是一種簡單思維的猛獸,有生物的狩獵本能,就和老虎和野貓捕食時都會玩弄一番獵物一樣,最直接一點,反正你弱,我探爪子碾你一下試試又何妨?
甚至蔡朝知道被算計也不會緊張,不成就交出棄子,對高層而言損失九牛一毛,諒你勢弱也只能跪受天恩,皆大歡喜。
葉青心中升起怒氣,轉身看著窗,這外面是濃重黑雲,這時一個閃電,照得艙內雪亮,幾乎同時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震得船隻搖擺。
再下面,外面又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大雨直瀉而下,打在窗口上,發出噼啪的連綿聲……
“朝廷既是這樣,那孤也決心已下。”葉青突鬆弛下來,返身命令:“啟用決裂的應對方案,主力迴歸湘中三郡,對佔領區實施實際佔領政策。”
“有反彈呢?畢竟現在的輿情紛湧……”關羽目光閃著一絲寒光,問著。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對這些蠻夷並無絲毫認同。
“朝廷建灰衣衛,我就正式將暗衛改成黑衣衛,派出拘捕造謠者,立行誅殺。”
“有群體造反,大軍立刻進行鎮壓。”
“反一鄉殺一鄉,反一縣殺一縣,讓天下人都看看孤的決心!”
“是!”群臣應諾。
“陛下,那您不宜在這裡。”賈詡又稱呼下土的稱號,躬身說著:“您必須立刻撤退到安全地點。”
“好,立刻出艦回岸!”葉青爽快命令:“叫最近的親軍,向孤靠攏!”
說著就換穿侯袍,剎間,葉青換了一個人一樣,懶散和漫不經心一掃而空,出了大廳。
而許褚和典韋候在門口,見他出來,立刻貼身跟上。
才出甲板,就見左右三十個官員肅立左右,漢兵林立,躬身行禮。
“漢侯起行了。”一個禮官長鞭一抽,肅穆說著。
“漢侯起行了。”僅僅百餘人,一聲吶喊,頓時生殺予奪威嚴直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