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是鐵冠城的寧遠……對了表目仙尊,不是說,借外域靈氣給我們重煉一具新身體麼?我的靈池怎麼沒恢復?”
寧遠有些意識到自己身體狀態不正常,結合祖輩傳下來的一些隱秘的記錄,心中發寒——自己現在算活的,還是死的?
“努力作戰,自有你恢復時,具體自己看。”表目道人丟給他一張紙,確定這一支道兵的戰力基本沒問題就可,他才沒興趣回答凡人多餘的問題。
而且,這話也沒有錯,別的兵俑基本上沒有自我意識了,但領兵作戰的人,不能是白痴,總得保留神智。
這寧遠如果真能打下這外域城池,繼續讓它擔任城主,甚至國主又如何?
按照本域習慣,國主是不允許存在,但凡事有個例外,攻打小世界,仙人不屑治理,又沒有建立完善的城邦制,作為過渡,是允許建立國家,確立國主,等完全打下,確定了城邦制,再賜死這個國主就是。
千萬年來,都是這樣過來。
寧遠識趣不說話了,看向紙面上,是本艦所屬部隊一份作戰任務說明,不由細看起來。
“這個地方叫應州?以奪取南廉山洞天為最高目標……最低要達到牽制應州軍力的效果……”
在寧遠身後樹林裡,更多果實熟透破開。
一個個赤著身體的男女跌落下來,眉心有著鐵冠形的法印,除少數有著神智,有些不知所措,別的都面無表情,等候命令。
這漫山遍野的人體和樹林,構成詭異的抽象畫卷。
拍手的聲音在園門口傳來,一瞬間所有人的眉心法印亮起晶瑩光輝,有一個威嚴不可抗拒的命令傳入腦海:“十夫長,百夫長,千夫長集中全軍。”
道人沒有空建立複雜的軍隊,因此道兵的制度非常簡單,十人有一個什長,十個什組成一個百人隊,有一個百夫長,十個百人隊族成千人隊,有一個千夫長,千夫長聽從城主的命令。
頓時,面無表情的兵俑,立刻找到了自己的十夫長。
十夫長基本上也是面無表情,立刻率隊尋找到自己的百夫長,而百夫長面目剛毅,除了指揮戰鬥的靈智,別的意識都刪除了,只是相對下面,略有些神色,立刻找到了千夫長。
千夫長才保持著部分意識,沉著臉發號施令,彙集到城主之前。
十個方陣,透出了鐵血的氣息。
表目道人有些滿意:“汝等全軍就緒,立刻領取裝備和道具,出艦展開陣型,按隊準備戰鬥!”
說完這句,讓城主指揮,就不理會,轉身看上一群人,臉色就稍好了些,這群人帶著靈池氣息,都是真人,但眼下都封印著。
“情況你們都知道,不同世界氣息衝突很危險,初步靈氣改造只能適應煉氣層,你們原本是真人,經這次改造,可以在外域光天化日下行走,獨立完成各自任務……可別想著獨立突破至真人。”
“氣息一旦失衡就會暴露出你們異種本質,被這方天道壓制,除非你們能有散仙的仙魂來克服,但你們只是垃圾一樣的散修!”
表目道人說著皺眉,這些實力比陰兵強多了,反正不指望這批能活下幾個,就冰冷說:“你們記住自己活下來的使命就是戰鬥,只有存活到母艦展開,你們才能回來以功勳修復新身體,消除體內兩種世界氣息衝突,而不是現在……活死人。”
“對外域的世界來說,你們還算活著,對本域來說,你們下來時就已死了,誰能掙一條命回來,就看你們自己。”
“努力戰鬥罷,你們還有前途,打下了城池,侵入轉化了,就能恢復到真人的位階,再立功,上面就會賞下,說不定能晉到散仙。”
這時整個所有人沉默,見著表目道人說完,揮了揮袖,看向城主寧遠:“這裡交給你們了。”
說著,一道血光,就此消失,作大有前途的仙人,不必理會具體的戰鬥,先修復自己傷勢要緊!
見著表目道人遠去,下面才“嗡”的一聲議論,軍中還好,大部分士兵穿上盔甲拿著武器,就和麵無表情等候命令——不愧是兵俑。
只有千夫長才以眼神和城主交流。
而大部分散修,卻嗡的一聲,變成了散沙,剋制心中羞怒和恐懼,老老實實領取法衣套上,又找到城主領取任務。
“該死的老傢伙,你這樣能行別找我們這些散修,自己去打啊……”有人在私下裡傳音交流中抱怨著。
寧遠聽得暗自搖頭,不語。
現在形勢比人強,只有殺出一條血路才有活路。
“怎麼打?”一個女修靠過來問,眼睛亮亮,模樣有點眼熟。
寧遠看了她一眼,認出是過去的一個妾室,點頭翻閱著自己一份專有說明,目光微斂:“佔據城池作新基地,奪取清單上的靈藥資源,才可以讓我們安全突破至真人。”
能獲得資源的人肯定不多……女修暗想,對著寧遠的笑容更真切起來。
現在許多真人的實力都降到練氣四層道兵,寧遠也一樣,但有著軍隊,有著城主的實力和威望,他周圍很快聚集起上百散修,都是認識的散修,甚至還有著女人。
“諸位……”寧遠輕咳一聲,苦笑掃看四周:“我們怕是要同舟共濟了。”
…………
艦體外這段河道,河水擁堵橫流,遠處官道上都是積水,噼啪馬蹄濺水聲裡,又過來一隊騎兵,卻不敢靠近。
幾個斥候探頭探腦在林子裡面張望,眼見這艦看上去完好,明顯之前同僚都已經陣亡。
吱——
舷門一下敞開,湧出大量甲兵,數量成百上千,還源源不絕看不到盡頭,而最前面已有人列陣,對這面彎弓搭箭了。
“快去稟告!發現敵人的軍隊!”
幾個斥候頓時拍馬就跑,這時就有著命令:“射!”
頓有上百支箭穿過了虛空,落了下來,馬隊後半截都頓時慘叫,變成了刺蝟跌了下來,撲倒在血泊中。
前面幾騎僥倖繞過林子,仗著馬力跑出去。
“轟”的法術火光在後面拐角爆發,將一棵大樹燒成焦炭。
斥候隊長鬆一口氣,以他在下土征戰過的經驗,隱隱意識到法術威力差距——這些當中,似沒有真人?
“這就是外域土著的實力?”
遠遠河灘上,一個術師停下了法訣,不屑去追:“這種蟲豸,撞見多少就滅多少!”
“還是小心點為好,外域土著也有強者。”有人謹慎說。
但這不是主流,兩域氣息衝突代價,大多數散修都心性不夠,這時眸裡血紅之色瀰漫,漸漸被殺戮發洩的**控制,某種意義上它們都是活死人,見到這情況,幾個散修隱秘的相互看了一眼,都暗暗有了些同鳴。
在這世界,要活下去,還得聯手才行。
此時仙園到艦外的一段路上,都是暢通,隊伍潮湧而出,漸漸聚集起三萬人,攻防裝備是有,馬匹全無——有修煉基礎的道兵可用兩域靈氣改造,馬承受不住。
就算這樣步卒,都是煉氣四層,也是一等一的強軍,一股殺氣沖天而出。
“分成三軍,主力攻擊金沙郡,左右偏師進攻三水郡和平河郡!”
“偏師不求攻陷,但務必得攔截救援,甚至野戰尋機殲滅!”寧遠城主立刻發號施令,對人來說,他其實是英武之將。
只是對仙道來說,就算是天大的豪傑,又怎麼樣?
隨著命令,中軍集中一萬五,而左右各五千,術師也差不多這樣分配,一半集中在中軍,一半分給左右。
鐵甲聲中,鐵流一樣貫穿而出,向著三處而去。
葉青當夜隨軍乘火車而下,不過過了餘泥鄉就不能走了,鐵路修的還不全,有些地方水流湍急,還沒有架鐵路橋。
呂尚靜得了最近的情報,又叫了人來問,曉得這裡到金沙郡只有五十里了,就見主公去。
“尚靜,今天情報來了?”葉青坐在桌前,一手拿著筆批示,頭也不抬的說著:“不要行禮了,坐!”
呂尚靜默然一躬,坐了,直到葉青住筆,才說著:“主公,這是最近的情報,敵艦敞開,湧出了三萬道兵!”
“根據測試,都是煉氣四層,還有不少術師。”
“幸沒有發覺真人。”
葉青沉思,聽見這話,看了一眼呂尚靜,一笑說:“這很正常,這是地上,先前小規模滲透,還沒有天發殺機。”
“現在大規模滲透,哪不天地翻覆,誅之後快?”
呂尚靜一欠身說:“主公說的極是,但才一艦,就有三萬道兵,還請主公思量,這州里要是落個五六艘,七八艘,只怕局面頓時就壞了。”
葉青沒有說話,出來,站在石站前,眼前就是寬闊河面,環顧回周,遙遙望著太陽,放眼而望,春陽下,漫漫綠水連綿,舊堤左右,到處是管草蘆荻……此時遠處還有著炊煙中,一時還沒有破壞這平靜,望著,緩緩踱著步子,半晌,笑著:“這就是看運氣,不過一州內五六艘就差不多極限了,七八艘不可能,那會直接有仙人清理。”
“但眼下一艘,三萬道兵,我們還吃得下。”
“殺光它們,迅速平息事態,雖有第二批第三批,但是我們只要抓住寶貴時機擴張,一切都可不懼!”
葉青說到這裡,殺氣一閃,前世就是差不多走到這步,大量外域之軍橫掃數年,導致自己隕落。
這世,豈能不回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