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真有那麼厲害?那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切磋一下?我的蠻力雖然比不過你,但是在技巧上就不好說了……”
李半月這瘋丫頭最喜歡的就是打架,偏偏她的三腳貓功夫又屢戰屢敗,明明是個惡魔果實能力者,類似於美杜莎魔法師那樣可以用石化魔法,但她偏要像個格鬥家一樣跟別人近身肉搏,誠然她的力量和敏捷都是常人的十幾倍,放在和平年代裡絕對是女恐龍,但是在強大的傳承者面前,她那拳腳功夫還是不夠看的。
老牌的氣功師路飛揚讓她一隻手,都能輕易打敗她,就算是沒什麼攻擊力的藍小月也能跟她打個平手……
但悲催的是,李半月卻老是覺得自己是個實力不俗的高手,之所以屢戰屢敗,不過是她不在狀態而已,如果來了狀態,她自認為能一拳打爆一頭巨龍……
“呃,海棠教官叮囑過……不準二傻跟人私鬥……”
銘加力撓了撓後腦勺,憨厚一笑。
“切磋又不是私鬥,就是過兩招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還是不行……二傻力氣太大了,你看起來很柔弱,會被二傻傷到的……”
李半月看了看銘加力那結實得嚇人的古銅色肌肉,眸子裡也閃過一絲忌憚,她可不是笨蛋,自然知道銘加力的肌肉裡隱藏著爆炸性的能量,如若全力一拳打出去,怕是有幾十噸的衝擊力,比起大型貨車的輾壓還要來得可怕。
“不怕,就是純粹過兩招,招式上的比拼而已,反正你別用太大力氣就好。”
李半月話才說完。驀然間神色一凌,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充滿了英氣,猛地就雷霆般打出一記右勾拳,速度極快,旁人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只是……
銘加力卻輕描淡寫地舉起手掌,輕輕鬆鬆地就用掌心接住了李半月的小拳頭,面對她那近千斤的衝擊力,竟然如泰山般巋然不動。兩隻腳就像生了根一樣穩穩當當地站在地面上。
“呵,好快的反應哦,連偷襲都打不到你……”
李半月微笑一下,但並沒有氣餒。而是臉色變得更加凝重,娥眉低垂,顯然是認真起來。
“呃,不要再打了……二傻子認輸行不?”銘加力苦著一張臉。他不是怕了李半月,而是本能地害怕與她接觸。
剛剛他的手掌碰到李半月拳頭的一瞬間。竟然生出了一股觸電般的酥麻感,撼動了他的靈魂,讓他腦子裡都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那是血脈至親之間才會有的感應!
但銘加力是個傻子,自然不會往好處去想,還是傻乎乎地臆斷李半月可能是他失憶前的戀人……
“廢話少說。你已經接招了,那就要陪我打個全套!”
李半月傲氣地揚了揚下巴。遽然間又是一個迴旋踢,馬靴帶起了地上的積雪灑在半空中,猶如一片片降落的璀璨白羽,不過她的這一個迴旋踢卻是勢大力沉,威力和殺傷力比之剛才的右勾拳要強悍一大截,足以踢斷一根人粗的老樹!
可惜。這麼有威力的一擊在銘加力面前還是一盤菜,他本能地抬起胳膊。“嘭”地一下就用手臂擋住了李半月的腿擊,暴烈的空氣震盪掀起了一陣狂風,吹拂得銘加力的頭髮都凌亂得飄了起來!
“切,能擋下我這一腿,你的招式和反射都很強嘛……現在我可以拿出全力來了。”
李半月狠狠地啐了一口,猶如猛虎出籠般拳腳並用,狂潮般的爆發力瞬間湧出,發動鋪天蓋地的攻擊,拳擊、掌推、手肘、膝頂、高抬腿、背山靠什麼的全都使出來,組合成一套套高殺傷的招式……
“啪啪啪”
工地上,雪地間,李半月猶如穿花蝴蝶般圍繞著銘加力發起猛攻,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氣勁往四面八方擴散而去,拳拳到肉的聲音更是擴散全場,時不時還傳出李半月嬌叱的悶哼聲。
方圓百米內的建築工人、軍官、雜務人員全都放下了手頭上的活,把目光全都聚焦在兩人身上,一個個全都瞪大了眼睛,感到相當的奇怪,那個逸散出好聞體香的少女怎麼就跟二傻子打起來了?
難道二傻子欺負人家了?
事實上……是李半月欺負銘加力才對,可憐的銘加力只能接招,卻不敢還手,他生怕自己一還手就會傷到她,畢竟他下手通常都控制不住力道,在戰士營裡就經常把二級高階、巔峰的同伴打得吐血,就連美女師傅也沒少被他打得哀嚎連連。
“夠了。”
渾厚凝實的嗓音忽然響起,卻是李東臨出現在李半月身後,他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好說歹說這裡也是施工重地,關係到城牆的建造,關係到邕城百姓的安危,自然容不得女兒在這裡撒野耍潑。
聽到父親的聲音,本來還打算繼續強攻的李半月愣了愣,隨即垂頭喪氣地吐了吐舌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銘加力淺淺一笑:
“好吧,你這傢伙也是銅牆鐵壁,我都用盡全力了也突不破你的防禦……本來還想往你臉上走一圈,把你那銀面具打飛呢……”
“呃,面具是海棠教官送的……她說,不準在外人面前取下來……”
銘加力訕訕一笑,略微帶有歉意地說道。
命運就是如此的充滿諷刺……造化總是這般戲耍人生。
如果銘加力摘下了那張面具,把他的臉完完整整地暴露在李半月父女面前……哪怕他臉上佈滿了疤痕,李半月父女也肯定能第一時間認出他的身份,進而與他相認,把他帶回到家裡面……
然而就因為這張面具,害得銘加力錯過了很多東西,有些遺憾再也沒辦法挽回……
他將會走上另一條道路,一條屬於他的道路。
“不好意思,小女給你添麻煩了……”
李東臨朝銘加力歉意一笑。
“不不不……是二傻子的錯。都怪二傻子長得醜惹人嫌……”銘加力怯怯地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李東臨嘴角抽搐了一下,暗忖二傻子的腦子果然有點問題,竟然謙卑到這種程度,但看著那長得跟侄子李佳民頗為相似相似的輪廓,他還是嘆了口氣,有些惆悵地問道:
“年輕人,你是哪個編隊的?瞧你這身蠻力和招式,都是上上之選。恐怕連三級中階的蟲子王都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李東臨也參加過守城之戰,自然見識過那些猶如泰山壓頂般恐怖的蟲子王,它們大多都有房屋般龐大,一個撲擊或者頭撞。絕對能摧毀一輛裝甲車!
“啊,二傻沒那麼厲害……他們都說二傻是屬狗的,狗中的瘋狗,打起架來不要命……”銘加力靦腆一笑。佈滿猙獰疤痕的下半臉牽扯著肌肉,隱隱中竟然有種異樣的青澀。但很快他又愣了愣,嘟囔道:
“大叔,你剛才在問二傻是哪個編隊嗎……”銘加力歪著腦袋翻起白眼,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過了半晌才垂頭喪氣地說道:“對不起。我腦子笨,海棠師傅明明跟我說過幾百遍的。可我還是記不住編隊……我只記得我是戰士營的,他們都叫我二傻子,瘋狗二傻子,飯桶二傻子,一頓飯就能吃十斤米飯,三十個肉包子。哈哈哈……”
“……”
李東臨和李半月面面相覷,臉上都浮現出一根根黑線。他們見識過各種性格怪異的高手,諸如恬不知恥的柳銀沙、厭惡女人的楚翔、嗜好吃內褲的黑暗章魚、孤僻乖張的果凍、甘願受虐的方芳,但像二傻子這種智力低得可怕的奇葩還是第一次見到,可就是這麼一個弱智卻擁有不遜色於少將的強悍戰鬥力……
“二傻子,真是個……霸氣的名字啊。”
李半月秋波中閃爍著奇怪的色彩,上下打量著銘加力,忽然問道:
“我叫李半月,這位是我的父親李東臨,以後有空了我會經常找你切磋……喂,你怎麼了,臉色變得這麼古怪?”
此時的銘加力張大了嘴巴,心底裡狂潮翻湧,耳邊仿似有千萬只炸了窩的馬蜂在嗡嗡作響,他噠噠噠地踉蹌後退了一步,臉色都在發青,就像心臟病發作了一樣!
李半月!
李半月……
這個名字太熟悉了……我一定曾經聽到過這個名字,而且我跟這個名字的主人還關係匪淺,屬於刻骨銘心的那種……
銘加力腦海裡翻湧起更多有關於李半月的片段,逢年過節一起吃年夜飯、開著拉風的轎車送她到學校、暑假帶她外出旅遊、偶爾送她精緻的禮品……太多太多破碎不完整的記憶片段讓銘加力難以釋懷!
難道……難道這個名叫李半月的女孩,當真是我以前的戀人嗎……
“二、二傻子想起來還有點事要做,對不起,失、失陪了……”
銘加力目光躲閃地看了一眼李半月,隨即慌慌張張地轉過身,作勢欲走,惹得李氏父女一陣錯愕,但李東臨還是在銘加力臨走前問出一句話:
“小夥子,你認不認識一個名叫李佳民的人?”
銘加力渾身一顫,就像被雷電劈中一樣,虎軀都在簌簌地戰慄著,可他還是搖搖頭,悶聲悶氣地說道:
“不認識……二傻子以前的事都想不起了。”
“哦,那你先去忙你的事吧……”李東臨緩緩鬆了口氣,心底裡的巨石終於放了下來,他還真有些擔心這個醜男人就是他的堂侄。
銘加力如蒙大赦,連忙低著頭如一陣風般狂奔離去,但李半月卻迎風吶喊了一聲:
“喂,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才不信咧,你至少也有個本名吧?二傻子二傻子地叫,很難聽的耶!”
銘加力一愣,隨即一邊跑路一邊呼喝道:
“二傻子的本名很彆扭……叫做銘加力……”
話音剛落,銘加力就已經消失在了李氏父女的視線中,只在白茫茫的蓬鬆雪地上留下一連串深深的腳印,顯然他剛才忘記用踏雪無痕的輕功了,這足以說明他剛才整個人都慌張得找不著北。
“銘加力?呵,果然是個好彆扭的名字咧,又俗又土,還很拗口……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麼給他取名字的……”
李半月美眸微轉,輕聲地嘀咕著,她倒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自然不會想到將“銘加力”這三個字倒過來唸。
反倒是她的父親李東臨臉上浮現出更加濃郁的複雜神色,久久地看著銘加力消失的方向,瞳孔裡閃過驚駭之色,嘴唇蠕動,輕輕地吐出一句微不可聞的話:
“銘加力?難道是李…佳…民?”
“爸,你在嘀咕些什麼?”
“沒、沒什麼……”李東臨板起臉,強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是時候該回去了……”
“嗯,該回去吃午飯了,聽說昨天嫂子和婉茹阿姨在外面獵殺到幾頭紅頂甲蟲,這種蟲子的肉很好吃的,油炸起來特別香,口感超一流,不知道今天的午餐會不會有油炸甲蟲肉……”
李半月還是那般天真,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更沒有留意到父親臉上那複雜至極的神色……
李東臨跟以前的工友又客氣了幾句,同時也交代軍官對他們多多關照,這才帶著女兒離開施工重地……
但在回家的路上,李東臨的心都沒有平靜下來,他一個勁地告訴著自己,那個滿身刀疤的面具男絕對不可能會是侄子李佳民,不,那絕對不可能……
佳民他文質彬彬,斯斯文文,談吐得體,放到古代絕對是個風流倜儻的才華公子,又怎麼可能會是那個笨頭笨腦壯碩如牛的傻大個?
這形象差異也未免太大了吧?
可是……我的兒子李佳玉,不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樣嗎?從一個唯唯諾諾的軟弱男孩,轉變成一個沙發果凍冷酷無情的絕世大美人,而且道德還相當敗壞,連堂兄李佳民的老婆都搶了過去……
哎,罷了罷了,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佳玉都已經證實佳民葬身狼腹了,那麼佳民肯定就死得不能再死,又怎麼可能跟那個二傻子扯上關係?
我真是庸人自擾!
這麼想著,李東臨悄悄地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