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幽冥界,葉凡和破軍來到了重冥域的魂海,親眼見到幽冥中的昏暗、幽深,看到那沒有盡頭的魂海,破軍的內心為之深深震動。
以活人的狀態進入幽冥,任何人都不會無動於衷,何況她只是一個真仙,修為境界低得不能再低。
葉凡一路上沒有再說什麼,帶著破軍行走在魂海上方,注視著這片漫無邊際的世界,心中的感受難以名狀。
走到這一步,他可以說是黔驢技窮了,沒有任何辦法能讓破軍回心轉意,跳出執念。
可輪迴之後,意味著再無瓜葛,也將再沒有機會見到她,不知她身在哪一世界,是什麼樣子了。
這樣的決定,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殘酷的!但破軍卻要執意如此!
一座巨大的漆黑長橋出現在魂海深處,那是輪迴橋!
葉凡心神一緊,正想告訴破軍那便是輪迴之處,一艘巡舟姍姍從遠處駛來!
巡舟上的人影正是魂海巡官,因為上一次重冥的冥帝白羽湘被葉凡擊殺,如今這魂海的巡官也已變更,這兩名巡官並不認得葉凡,只感覺他氣息強大,絕對無法抵抗。
“原來是巡官,如今重冥由誰掌控?”葉凡揚聲問道。
“這個……前輩……重冥暫時由古藏冥帝代為管轄。”巡官只得如實稟告,不敢隱瞞。
“古藏冥帝?”葉凡暗暗琢磨了一下,問道:“莫非是生冥的帝尊?”
“正是!”巡官答道。
葉凡點點頭,揮了下手,不再多問。
看到兩人要前往輪迴橋的方向,巡官忍不住問:“前輩要去往何處?”
“輪迴往生。”葉凡拋下答案。
“這……幽冥從無生者輪迴之事,前輩此舉,可是……可是少見……”巡官詫異,斷斷續續說出這話,急忙又閉嘴,因為一旁另一名巡官正在朝他使眼色。
“是啊,生者輪迴,真是天方夜譚,宇宙笑話!”葉凡自嘲而笑,笑聲裡充滿著苦澀和無奈。
兩人在巡官們的傻愣愣注視下遠去,最終來到了輪迴橋上。
“這就是輪迴橋,踏入那盡頭,便可輪迴……”葉凡內心深處還在寄望於破軍能夠在最後一刻反悔。
一個人的內心如何想,靠外人扳不回來的情況下,也許只能寄望於她自己。
“嗯……知道了……”破軍淡淡回應著,踏上了輪迴橋。
周圍等待輪迴的靈魂被葉凡刻意驅散,現在這座存在了億萬年的橋只有破軍她一個人獨享。
一種空幽、滄桑、愁緒斷腸的感覺包圍了破軍,輪迴橋上走,神仙也難受,這裡匯聚了億萬年來無數靈魂走向終點的餘念、思潮,對仙人也深具影響力!
輪迴橋很長很長,走在上頭彷彿沒有終點,但它的另一端確實存在著終點,那看不穿的彼岸,一片幽黑,難測未來。
葉凡沒有踏上輪迴橋,他站在一旁的虛空中,也能夠感應到輪迴橋上的氣息,此時此刻他的心情低落而傷感,極少有這般的無奈無助。
破軍緩緩行走在輪迴橋上,這座幽冥界宇宙初開之日便已誕生的特殊橋樑,帶給她無盡的感染,她彷彿悟到了什麼,卻又捕捉不到那絲玄妙。
她的境界太低,限制了她的感悟,也使得她無法拓寬視野和思維。
“來者是客,此地此橋當禁行……”一個滄桑的聲音在幽深的魂海上方迴盪,使得兩人同時舉目搜尋。
葉凡心頭一動,揚聲說道:“可是冥帝?”
一聲嘆息,幽黑的魂海上空,虛空亮起一束柔和的光輝。
從那束光輝中,走出一頭兩三米高的青色怪獸,怪獸背上,倒坐著一個披散著頭髮的身影。
這道身影穿著青衣,背對二人,淡淡開口:“可是仙界葉宗主?”
“正是,冥帝此來,可有什麼指教?”葉凡儘量表現地謙和一些,他指望著這古藏冥帝能把破軍阻止在輪迴橋上。
“不敢,有史以來,從未有生者踏入輪迴橋,這位仙子,為何要這般行事?”古藏冥帝背對著二人問道。
葉凡苦笑,“箇中原因,實在是難以明述,她執意要去輪迴,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將她帶來這裡。”
古藏冥帝微微點頭,已聽出了葉凡話中的深意,事主沒有辦法,他這個冥帝可是有辦法的,只要將這女仙阻止,便是迎合了這位仙界大拿的意思!
“輪迴之事,需靈魂親赴,而肉身則不能進入輪迴空間,一旦肉身進入,後果難以預測。”古藏冥帝說道:“這位仙子,螻蟻尚且偷生,你何必要執意求死?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則是萬丈深淵啊!”
破軍揚起頭,看著那冥獸背上的冥帝背影,輕聲問道:“若前進後退皆是深淵,前輩如何抉擇?”
“……若能活,何必死?這一世解決不了的問題,下一世當真就能迎刃而解麼?須知,宿慧往往存在於執念深重的識海中,哪怕輪迴也難洗盡,到那時,你會更加痛苦……”冥帝語重心長地說道:“仙子修為尚淺,尚未看穿這世間輪迴往復,本帝在幽冥執掌一方數百萬年,看過的悽慘之事太多太多,這每一道靈魂,都有無數的故事,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比你境遇難堪,那種絕望,那種苦惱,遠超於你啊,將己比人,你又何必執著呢?”
破軍沉默了,如果輪迴也不能洗去記憶,那輪迴又有何用?
原來這條路也是死衚衕,難道這世上,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嗎?
她想到了死,也許只有徹底地死去,才能夠解脫!
“仙子你看,你站在這輪迴橋上,已經阻礙了無數靈魂往生,你本不該屬於這裡,待他日你境界圓滿,你會發現,今日的種種念頭,委實太過草率!太過偏激。”古藏冥帝繼續苦口婆心勸說,試圖說服她放棄輕生的念頭,這位冥帝口才果真過人,說話更是有條有理,句句戳中破軍的心神。
“那我該歸屬何處?”破軍心亂如麻,已找不到方向。
“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再或者,仙子可留在幽冥,他日也能證得大道。”古藏冥帝此時動起了私心,他看得出葉凡對破軍十分看重,假如能將這個女仙留在幽冥,對他來說將有益無害,甚至可以藉機得到不少好處。
葉凡聞言眯了眯眼,但還是沒有插嘴,只要古藏冥帝能說服破軍,留在幽冥就留在幽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