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葉凡的話,方嵐煙的目光失去了焦點,抱着自己的記事本,整個人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
彌補?如何彌補?
就算可以,她也無法想象兩人之間的巨大差距,她已是人老珠黃,而對方仍然年輕英俊,瀟灑倜儻,不光外形差距太大,兩人的世界也隔着無法逾越的鴻溝啊……
“不,不可能……你斷了這個念頭吧,我不要求任何東西,我只求……只求平凡過一生……”許久之後,方嵐煙流着淚説出這樣的話。
“你太小瞧我的能力了,如果我想,我可以完成任何人的願望。”葉凡雙手交叉握在一起,“就像我曾説過的話,中醫無不可治之症,世上也無不可為之事,敢想敢做才有可能實現,何必自欺欺人呢?”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離開就是半個世紀,為什麼你要等到現在才跟我説這些?為什麼?為什麼?”方嵐煙捂着臉,放聲大哭。
一見葉凡誤終身,她這幾十年來從不缺追求者,可她從沒有忘記那個身影,那張笑臉,也許那已經不是愛,那是痴,數十年如一夜的痴心妄想,深鎖在心門後,無人知曉。
她對愛情的執着和堅定,已近乎達到柏拉圖式的精神層面。
她是一個不肯表露自己的女人,她的高傲和自尊從沒有因為年華的逝去有所消減。
葉凡等她發泄完畢,方才緩緩説道:“隨我去虛界吧,在那裏,你會發現生命不僅限於此。”
“不行,學院怎麼辦?現在正是中醫大會的關口,誰來接手我的事?”方嵐煙説出這個話,心底已經有所動搖。
“這好辦,你看羅曉剛行不行?”葉凡笑道。
“羅曉剛……他是你的學生,在學術上確實可以勝任,可是他在國醫院任院長……”
葉凡擺了下手,“你等一下。”
不等方嵐煙明白這話何意,葉凡已從她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怎麼回事?方嵐煙瞪圓了一雙淚眼,甚至以為這是幻覺,可她看到桌邊那杯熱茶時,立即意識到這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
她趕緊擦了擦淚痕,稍微整理一下儀容,回到座位上,平復混亂的心情。
沒過一分鐘,葉凡拽着兩個人影,憑空又出現在方嵐煙的辦公室裏。
看清楚這兩人的面容,方嵐煙大驚失色,“你,你怎麼把二號首長也……”
葉凡很是輕鬆地笑了笑,拍醒了兩人,“喂,就在這裏任免吧!”
這兩位一個是穿着夾克衫的老者,正是當今華夏的總理,另一個就是年近七十的羅曉剛,如今也已頭髮花白!
兩人清醒過來之後,二號首長迅速進入狀態,微笑道:“方院長,葉仙長已經將事情原委告訴我了,那從今天開始,你就功成隱退,卸任院長之職吧。”
方嵐煙張了張口,本想再説什麼,最終還是點了下頭。
“羅院長,你來接手方院長的工作,沒有問題吧?”二號首長繼續安排工作。
羅曉剛重重點頭:“我聽從老師安排,方院長,現在就交接一下吧。”
葉凡擺了擺手,“不必交接了。方院長現在就跟我走,羅曉剛,你我師生一場,下次再見的時候,你也可以卸任工作了。”
“是,老師!”羅曉剛給他深深鞠了一躬,與半個世紀前那個紈絝子弟判若兩人。
“我們走吧……”葉凡看向方嵐煙:“還有什麼要帶的?”
方嵐煙愣了愣,拿起手邊的記事本,“就這個吧。”
她曾經幻想過很多次,如果遇到葉凡會有怎樣的場景出現,她的內心深處早已做足了準備。
“那好,走了!”葉凡拉起方嵐煙的手,瞬間便從兩人眼前消失。
與此同時,一陣傳音傳入了羅曉剛耳中:“你口袋裏的丹藥,一人只可服用一粒,可增壽百歲,餘下的自行處理吧……”
“老師……”羅曉剛深深彎腰,已是哽咽得説不出話……
師恩浩蕩,沒有葉凡,就沒有今日的他,羅曉剛摘下眼鏡,一雙老眼已溢滿淚水……
方嵐煙被葉凡接引到了虛界,在她眼前,一幅波瀾壯闊的修真畫面正徐徐展開,將要顛覆她一輩子的認知……
葉凡在星海並未停留太久,他始終惦記的人並不在這裏,早已隱於市井,居於南方一座陌生城市。
“今年第十六號超級颱風龍王已進入我國南部海域,預計明晨五時登陸廖陽城一帶,登陸時瞬時最大風力十七級,以每小時兩百九十公里速度西偏北方向移動……”
深夜的收音機裏傳出天氣播報,盤腿坐在屋檐下的女人微微皺眉,抬頭望向風雨瓢潑的天空,喃喃唸了一聲:“龍王……”
颱風眼尚未抵達,但這座南方沿海小城已籠罩在強風暴雨的洗禮中,狂風越來越強,因為斷電城市一片漆黑。
換上一件雨衣,女人冒雨衝出居所,在台風登陸前,她還想着盡一把力,去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風雨怒號,因為超級颱風的影響力,城市中的風力已達九到十級,到處都是一片汪洋,大樹被連根拔起,電線杆子倒地,沿途有數不清的私家車淹沒在雨水中。
但女人走的並不是尋常路,她如同黑夜中矯健的狸貓,在屋檐上、牆頂上飛快穿行。
前方一處地下通道附近閃爍着燈光,一輛消防救援車正停在淺水旁,幾名消防員站在齊腰深的水中吃力地拉着繩索,協助同伴進入涵洞,搜救淹沒在其中的司機一家。
女人停下了步伐,她正考慮要不要過去幫忙,轟隆!那處年久失修的涵洞扛不住風雨摧殘,整個垮塌了!
“不!”親眼目睹這一幕,她那一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整個人也哆嗦起來。
六名消防員被砸在了碎石之下,漆黑的積水中,生死繫於一線!
“救人啊——”外面的幾名消防員嘶吼着,朝災難點衝去,不顧一切想要挽救他們的戰友。
就在這時候,周圍的風雨忽然停住了,黑暗的天空中,一個巨大的光幕拉開,竟擋住了下落的雨水,擋住了恐怖的強風!
這個光幕之大,一眼都看不到邊界,好像將整個城市都籠罩起來了!
那處坍塌的涵洞中,無數的石塊和積水竟向天空倒飛,彷彿有一台超級抽水機在賣力工作。
可是這些被抽離的碎石與積水都到哪裏去了?居然沒有落到別處!全部憑空消失了!
短短幾秒之內,發生災難的涵洞裏,積水全被抽空,碎石全部飛離,消失得無影無蹤,幾道身影直起腰來,雖然臉上都是泥漿,卻因為有安全帽的防護,僅僅被埋了半分鐘,沒有一個消防員犧牲。
那台擱淺在涵洞中的轎車裏,一家三口也伸出了劫後餘生的腦袋,喜極而泣,大喊大叫。
災難胎死腹中!
“別揉眼了,是我,傾城。”女人的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她霍的一下轉過臉,黑夜中,那道身影讓她徹底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