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武道山,蒼莽墨綠,悠悠鐘聲迴盪在羣山之巔,顯出這古老巨派的厚重底藴,紫色霞光穿透白雲,灑在一座座山巔,投射在那一道道飛流直下的瀑布上,如同掛起了千百座彩虹橋,一橋連着一橋,一直通向七十座山峯拱衞的核心大山——武帝峯上!
真武府以武入道,在這光武大陸享有極高聲望,武帝便是真武府掌門的最高稱號。
尚未踏入武帝峯,還在武道山邊緣遙望時,陳芷妧已難以遏制心頭的激動。
千年之後的武道山,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道統猶存,鐘聲依舊,這意味着真武府沒有遭遇太大的變故,這是陳芷妧一直擔心害怕的事,好在,宗門沒有意外發生。
一行十多人御劍御空而來,飛至一座山峯時,引起了真武府門人的注意,霎那間四道身影從半山腰沖天而起,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四人皆是真武府弟子,腳下踏的法寶各不相同,分別是錘、槍、刀、盾四類。
“你們屬哪個宗派門下?為何要擅闖我真武府山門?”領頭的一人實力在金丹八層左右,腳踩在銀槍槍桿處,一身銀白武袍,胸襟左側佩戴着一枚銀色拳頭徽章。
另外三人的裝束也相差無幾,都是金丹期修士,看到他們,陳芷妧心中不由地升起陣陣親切感,這是真武府四代弟子的裝扮,曾幾何時,她也是其中的一員。
“我們是散修閣修士,特來拜會武帝。”葉凡笑着拱了拱手,“還請幾位幫忙通傳一下。”
四人相視交換眼色,散修閣?好像沒聽説過,光武大陸門派眾多,多如牛毛一般,師門長輩們常教誨他們,就算沒聽説也不能怠慢,真武府修的武道,不是用來與人爭強鬥狠的。
“幾位請報上名來!能不能見到掌門師祖,要看你們的運氣!”領頭的銀槍修士也抱了下拳。
“好。在下散修閣閣主葉凡,協同宗門上下,前來拜望武帝,有一事相問。”葉凡報上了名號。
“你們就在這裏等候,如果師祖願意見你們,自會相請!”青年指了指半山一處空地,向身邊的兩門同門叮囑了一聲:“張師弟,易師弟,你們在此陪客人稍歇片刻,羅師弟,你隨我來!”
“各位道友請!”那兩名弟子向葉凡一行人發起邀請,將他們接引到山下,銀槍修士和另一名弟子匆匆去向師父彙報情況。
十多人降落在這處山腰,欣賞着武道山獨一無二的虹橋瀑布美景,談笑風生,心情都極為舒暢。
陳芷妧有幾分近鄉情更怯的情懷,看着那兩名真武府弟子,想問問他們這些年師門的情況,又不知該如何啓齒,只得一直忐忑着等候消息。
別人看的是風景,葉凡卻想的是自身,光武大陸修真世界已有數千年曆史,秩序井井有條,不知道虛界再過千年之後,是否也會有這般成就,是否也能在無數個修真小世界中博取一絲名氣……
咚——咚——咚——
遠處的武帝峯上,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撞擊聲,似乎不是剛剛那種悠揚的鐘聲,反而有些蒼涼的悲意。
兩名真武府弟子臉色大變,陳芷妧也為之一驚,這是——有人在擊悲磬!召集宗派核心成員!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般來説,只有特別重要的大事發生,才會召集全體宗派核心人物,而擊悲磬這種事,在真武府中百年難遇,必定是有德高望重的人物仙逝了才會這麼做,究竟是誰駕鶴西去?
那兩名弟子也無法淡定了,這樣看來,宗門必定發生了變故!武帝肯定不可能再抽身接待客人了。
從那七十座山峯上,不斷有身影飛起,他們聽到了悲磬聲,放下手頭上的一切事務,向武帝峯衝去。
這幾百道身影中修為最低的也是元嬰,斬屍境的修為多達數十人,釋放出的恐怖氣勢,着實讓葉凡等人震驚!
真武府的底藴太強大了,一個門派偶然間表現出來的實力就穩穩壓過了虛界所有宗門的總和!
這些元嬰、斬屍境高手,也只是真武府一部分高端力量,葉凡相信在武帝峯上,還有更多的修真高手,他們是直接瞬移過去的!
“對不起各位,恐怕師祖無瑕見你們了!還請擇日再來吧!”那名銀槍修士此時也返回來了,神色匆匆,有點慌張。
“請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誰仙逝了嗎?”陳芷妧實在是忍不住,這是她的師門,她能視而不見,不問清楚嗎?
“是一位祖師……”銀槍修士嘆了口氣。
“他是男是女?叫什麼名字?”陳芷妧急急追問,滿是急切之色。
“這個……”銀槍修士有點為難,“這位道友,這是我真武府的事,與你無關,還是請回吧!”
“不!我必須知道!你告訴我,他是誰?”陳芷妧越發地感覺到心神不寧,那種不安情緒縈繞在心頭,讓她不顧一切想知道答案。
銀槍修士很奇怪這女人為什麼一定要知道是誰仙逝,皺了皺眉,和身邊三人交換眼色,最終還是説出了那人的名字:“是樂煦祖師。”
轟!
陳芷妧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前傾,險些暈倒!
葉凡急忙攙扶住她,意識到了什麼。這個樂煦,一定是陳芷妧相識的人了!
“妧姐?你怎麼了?”周圍的幾個女人慌忙過來噓寒問暖。
“不要緊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陳芷妧嘴唇哆嗦,抓住了葉凡的手臂,顫聲説道:“帶我去見他!我要見他!”
“好!我帶你去!”葉凡不多問,斬釘截鐵答應下來。
“爾等不可擅闖武帝峯!”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緊跟着一名灰袍老者出現在大家面前。
此人已是元嬰修為!
“師父!”那四名真武府弟子連忙回頭。
“哼,我必須要闖!”葉凡不給這老者阻攔的機會,拉上陳芷妧,朝武帝峯瞬移而去!
臨去前,他給沈佳瑤等人只留下一道傳音,在這裏等候!
因為樂煦祖師仙逝,武帝峯高手雲集,葉凡二人夾雜在其中,立即就被不少真武府高手察覺到,他們氣息不對,且沒有身份牌,不是真武府門人弟子!
“大膽!何人敢闖武帝峯!”伴隨着這聲怒喝,一整面牆般的金色掌影撲面砸來,未等葉凡二人站穩腳跟,已拍擊而至!
葉凡立即意識到這是斬屍境高手的一擊,陳芷妧根本不可能抗的住!
嗡!荊鼎隔空祭出,迎上這片金色掌印,滾滾的真元從葉凡掌心中湧出,擎住了荊鼎!
那一面牆的掌影打在荊鼎上,鼎身發出古老悠長的震動,響聲驚動了武帝峯上數百雙耳朵,山巔平台上席地而坐的一地高手齊齊回頭!
無數的神識在葉凡兩人身上停留,掃過,數百名元嬰、斬屍境高手的目光匯聚在一處,幾乎等同將他們二人扒光了衣物,置身於冰天雪地中!
陳芷妧渾身哆嗦,拼力抵擋這種威壓,她只是元嬰初期,如果沒有葉凡在身旁守護,單單這些神識就夠把她擊垮。
化解了這一擊之後,葉凡高聲大喝:“散修閣閣主葉某攜真武府故人拜訪,莫要動手傷了友人!”
有陳芷妧這層關係在,葉凡不想和真武府大動干戈,並不是怕了他們。
“擅闖武帝峯,居心叵測,豈容你信口誆騙!”還是那名老者的聲音,此人脾氣暴躁,似乎在真武府佔有不俗的地位,除了他,數百人都沒有一個插手管這事!
一聲呼嘯,在葉凡二人前方十多米遠處,一名白袍老者現身了,這老頭鶴髮童顏,紅潤的臉圓乎乎,個頭不高,脾氣卻不小,瞪圓了一對眼珠子,狠狠盯着葉凡。
陳芷妧看了他幾眼,忽然帶着幾分激動顫聲説道:“你是……你是青山師侄?”
老者聞言一愣,目光上下審視着陳芷妧,漸漸顯出惱怒之色,他一大把年紀,活了上千歲,居然有人敢存心冒犯,年紀輕輕卻稱他師侄?豈有此理!
“混賬!你是何人?敢直呼老夫名諱!”遂青山甩袖冷哼,屈指指着陳芷妧質問。
陳芷妧微微搖頭,顫聲説道:“青山……我,我是你的師叔……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和武滿師侄被師兄責罰,每人頂着三千斤巨石,繞着大威山跑了七天七夜?”
“你説什麼!?你怎麼會知道!”遂青山大驚失色,這件事活着的人已經無人知曉了,這個女子怎麼會知道一千六百年前的事?她一口一個師侄,莫非她真是某個師叔,只不過是駐顏有術?不對,如果是的話,她的面孔為何如此陌生?
一連串的疑惑讓遂青山難以理清真相,也吸引了無數的目光向這裏張望。
“因為她的名字是陳芷妧!”葉凡説出了答案。
這兩人一個頭腦混亂,一個情緒激動,像打啞謎一樣,實在是叫他着急。
“陳……陳芷妧!”遂青山念出這個名字時,看到陳芷妧兩眼已流下了兩行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