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痴自己承認了敗北,讓劍驚魂和劍無涯兩人心頭很不是滋味,可一言既出,又怎能收回?只能眼睜睜瞧著他兌現剛剛誇下的海口。
但他的膝蓋只一彎,卻怎麼都跪不下去,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他的動作。
劍痴抬頭,帶著疑惑望去,看到一種玩味的笑容浮現在葉凡臉上。
“算了算了,不過是一劍而已,你現在該明白,聞道不分先後的道理吧?”葉凡擺手笑道:“其實這一劍,我是取巧罷了。真正觸摸天道的劍法,以你我這個境界,根本不可能實現。”
“取巧……即便取巧,老夫也做不到你這樣的水準,慚愧啊。”劍痴以為他是故意謙虛,心頭更加佩服。
“哈哈,以劍會友,當是如此,依我看,這劍法鑽研無邊無際,大家以後多多探討就是。”範東流在旁打起圓場。
“說的對,驚魂師弟,日後你我輪流安守藏劍壁,應當多出去走走,不能再坐井觀天,否則終會淪為井底之蛙。”
“師兄說的是。”劍驚魂也深感慚愧,剛剛說了那麼多譏諷之語,倒頭來最可笑的卻是自己。
劍無涯趁熱打鐵道:“師伯,師叔,還請打開藏劍壁吧。”
“好!”劍痴不再多言,輸了就要認,哪怕是宗門流傳下來的規矩,也不得不靠邊站了。
兩位宗師屈指如劍,同時揮出一道劍氣,打在山壁上,解除了藏劍壁上的法陣,一道光幕閃過,山壁轟隆隆洞開,顯出一條悠深的地底通道!
“請吧!”劍痴揮了下手。
劍無涯帶頭進入,三人魚貫踏進藏劍淵階梯。
永不熄滅的火光照亮了蜿蜒迴旋的通道階梯,這些階梯一直延伸到地底深處,整座山峰都被從中心掏空!
“藏劍峰下藏劍淵,此地峭壁上收藏我萬劍宗各類典籍劍訣,深淵之下,存有一處劍冢,各位恐怕是數千年來第一批進入此地的外宗道友。”劍無涯邊走邊做解說。
“劍皇前輩,那劍冢是萬劍宗前輩高手們遺留下來的法寶飛劍嗎……”席青璇對這個有些興趣。
“這是其中一部分,劍等同於生命,我劍宗先輩,秉承劍在人在,人亡劍滅的傳統,劍冢中埋葬的,不光有劍,也有先輩英靈和遺物。”劍無涯的聲音悠悠迴盪在這處空間。
葉凡發現,腳下的石階純是以劍氣開鑿出來的,有些凸凹不平,但這處空間並不顯得幽閉狹小,因為一側是山壁,另一側就是空蕩蕩的懸崖,在那懸崖對岸的山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劍宗先輩的劍訣、劍譜留在上頭,字跡龍飛鳳舞,金鉤鐵畫,矯若遊龍,翩若驚鴻。
“諸位請看,這是老夫師尊劍霜老人遺留下來的霜華劍訣……”劍無涯不時指點著對岸山壁上的字跡,“那是劍痴師伯的霹靂劍譜,劍驚魂師叔的摧魂劍法……”
每一塊山壁,都留有歷代高手引以為傲的劍訣劍法,先天圓滿之下的劍修,是沒有資格在這裡留字的。似乎為了節省空間,後輩劍宗高手留下的劍訣字體都小如蠅頭,需要仔細分辨,才能看清楚上頭寫了什麼。
“無涯道兄,你有沒有數過,這劍壁上,大概有多少種劍法劍訣?”範東流問道。
“總計一千兩百四十六部!”劍無涯果然數過,能夠有機會進入劍淵觀摩歷代前輩高手的劍訣,相信每一位弟子都會從頭看到尾,恨不能將所有劍譜都背下來。
“那這九轉傲世劍訣,可是排在第一位的劍訣?”
“不錯,不光劍訣威力排位第一,同時也是第一代劍祖前輩遺留下來的,因而這劍訣烙刻在此淵盡頭。”
九轉傲世劍訣在劍宗上千部劍譜中蟬聯多個第一,歷經數千年,依然沒有一部劍訣能夠超越它的存在,可見那位劍祖當之無愧可稱為劍宗鼻祖。
長長的石階綿延數千米,走到一半的時候,有道身影讓客人們為之一驚。
這裡居然有人?
“那人是誰?”席青璇忍不住問。
“是劍瘋前輩,不要打擾他。”劍無涯低聲回答,加快了腳步。
這名枯坐在石階上的老頭,衣衫破爛不堪,彷彿隨時都會風化,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一行人與這個邋遢老頭擦肩而過,葉凡目光瞥過,這劍瘋身上竟然毫無靈氣波動,可是給他的感覺,卻如同萬丈深淵,無法揣測,探不到底!
這已經是他在虛界遇到的第四個看不透實力的高人,冰宮兩位祖師,童不言,還有這個劍瘋,他們的境界真是古怪!
難不成,在這虛界,除了先天后天,還有其他渠道的修真方法?葉凡琢磨著,過些日子去絕情冰宮,探探那兩個老女人的口風,或許能得到答案。
跟隨劍無涯深入藏劍淵,眾人一路觀摩,上千部劍訣刻於這一整面山壁上,委實壯觀,只要是嗜劍之人,進入這裡,估計都走不動路,沒個一年半載,不看遍所有劍訣,絕對捨不得出去。
終於,走過上千道石階,來到了藏劍淵最深處,又瞧見了一個人,是西門牧舟!
西門牧舟此刻正在研習九轉傲世劍訣,察覺到劍無涯等人出現,急忙轉身施禮。
“師尊。”
“牧舟,這是丹宗青鸞仙子,葉閣主和範東流道兄。”劍無涯低聲向他道明三人的身份。
除了範東流,西門牧舟都認得,遲疑了一下,他抱拳說道:“西門牧舟見過三位前輩。”
“前輩就免了,西門兄,你我曾相識一場,還是平輩相交吧!”葉凡擺擺手,笑著走來,不等別人說什麼,便舉目朝那面崖壁望去。
九轉傲世劍訣!
入眼便是恢弘的六個大字,字體巨大,絲毫沒有顧及到這片崖壁對於後來者會不會不夠用,當年的劍祖刻下這劍訣時,正是劍宗第一人,自然沒想過那麼多。
“老夫獨孤無忌,畢生嗜劍好酒,一劍敗盡天下修士,嚐遍世間美酒未曾一醉,縱橫域內一甲子,創萬劍宗,偶得時光之石,自創九轉傲世劍訣,留於後世!”
劍祖刻下的字跡潦草狂放,犀利無比,字字都如鬼斧神工,彷彿要衝出崖壁,但葉凡的注意力已不在這些劍訣上頭了,他的眼神被那四個字牢牢吸引住!
時光之石!
莫非這九轉傲世劍訣,是源於時空碎片?他立即想到了這其中的關鍵,劍祖得到的那塊時光之石,極有可能就是時空碎片中的一塊!
範東流和席青璇的目光也落在了崖壁上,循著火光照亮的方向望去,九轉傲世劍訣先是道出了劍祖的生平,然後列出了一個總綱概要,之後配以圖文字體,一一詮釋每一層的要領。
眾人還在細細觀望這曠世劍訣,葉凡已經沒心思一點點看下去了,目光直接掃到最後,卻看到第八轉細則後頭,空空如也!沒有提示,也沒有說為何不寫第九轉劍訣,就這樣嘎然而止。
“有沒有人找到過獨孤前輩當年的時光之石?”葉凡打破了寂靜。
劍無涯一愣,無奈嘆道:“時隔多年,劍祖遺物早已不知所蹤,就像這劍訣一般,留給後人的,只剩無限揣摩了……”
“會不會在劍冢中呢?”席青璇插了句嘴。
“即便在劍冢,也無從尋找,劍冢之中,歷代劍宗強者遺留下來的劍氣已然凝聚成一方恐怖氣場,即使先天圓滿之境,深入劍冢亦不能倖免,必會被生生撕裂!”劍無涯臉色沉重,對此早已束手無策。
他也想過去劍冢深處查探,但根本無法深入其中。
“是嗎?我倒想去劍冢瞧瞧,不知方不方便?”沒見到劍冢的模樣,葉凡還真不信那處地方能殺死他。
“葉小友所提,正是老夫所想,無涯道兄,以葉小友的實力境界,或許可以深入劍冢安然無恙也說不定啊!”範東流在旁建言。
劍無涯一想也對,葉凡的實力比他高,也許不懼那恐怖劍氣,如果能發掘到劍祖遺留下來的時光之石,大家再共同參悟九轉傲世劍訣最後一層,成功機會必能大大增加!
“那就去劍冢一探!”劍無涯不再猶豫,領著眾人朝前方走去。
這裡已經沒有石階了,此地是藏劍峰最底部,只有一條崎嶇通道,通往前方另一個空間。
當前進百步左右時,空氣中顯出了絲絲縷縷的細小劍氣,如柳絮一般隨風飄搖,髮絲都被不經意間割斷。
“大家撐起護體真炁。”劍無涯沉聲提醒,這裡已是劍冢邊緣,遊離的細小劍氣也能割傷肌膚。
一道道光影泛起,每個人都撐起了護體真炁罩,小心謹慎。
越往前走,劍氣越密集了,通道周圍的四面石壁,盡是劍氣劃過的犀利痕跡,因為這些劍氣的存在,整個通道沒有設置一盞火光,但也並不是特別漆黑。
前方一片繚繞的劍氣彷彿組成了一扇氣門,通往另一個位面,那裡面正是劍冢所在的空間。
劍無涯走在最前頭,跨過了這道劍氣繚繞的分界點。
眾人一一魚貫而入,當葉凡三人看清楚眼前這片世界時,無一不感到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