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君,他們是什麼人?”車上,橘梨紗心有餘悸輕聲詢問。
“大概是小野健一郎派來的特工。”葉凡很隨意地笑道:“幾個小蝦米而已,不用擔心。”
“首相大人?為什麼?”橘梨紗怎會不擔心,她的別墅居然被首相派人監視了,因為什麼?
梨茉聽到這番話,小臉也露出了驚疑,她是見過小野的,那個老頭是為了自己才這樣做的嗎?
“我若是知道,我就是天皇了。”葉凡打了個哈哈,笑道:“別管那麼多了,先去太陽城酒店,拿行李。”
這次,真的要搬出酒店了。在前臺辦理手續的時候,蕭無雙暗暗嘆了口氣,以後住到橘梨紗的別墅裡,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拎著箱子,一行人,三臺車開向東京市最繁華的街區——銀座!
銀座雖然大廈林立,但這個地方,依然有許多值得遊覽的去處,比如神社、歌舞伎院,橘梨紗以為葉凡要去的是這些地方,沒想到他卻一直將車隊引領到一條繁華街區。
此時正值上午九點,夜晚熙熙攘攘的東京街頭,顯得有幾分蕭瑟,因為,下起了小雨!
那處超大的戶外廣告屏上,正在播放可口可樂的廣告忽然被掐斷,插入了一幅直播畫面。
畫面上的地點,位於東京皇宮。
皇家宮殿的觀禮臺上,穿著白色服飾的禮官正垂手肅立。
攝像機鏡頭掃過禮臺下方一眾內閣大臣,小野健一郎赫然在前,引領群臣,一身灰色燕尾西裝,十分地具有日本官方特色。
街道上行走的人們都駐足觀望起來,葉凡推開車門,走入濛濛細雨中。
橘梨紗連忙撐起雨傘,追下車子,掂著腳尖,吃力地擋在葉凡頭頂,雨傘卻被他接過去,高高舉過頭。
細雨瀟瀟,行人留步,天皇退位儀式正在悽風中默默進行……
一身皇袍加持的明仁,手握笏板,在兩名禮官擁護下,登臨宣講臺。
沒有鮮花和綵帶,皇宮前這個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最重要的儀式顯得十分寒酸、淒涼,配上冷風冷雨,倍顯蕭瑟。
為了大日本帝國的聲譽,為了能夠全身而退,明仁做出的選擇,遠比壯士斷腕更為壯烈,捨棄皇位,世上有幾人能夠做到?
這一切都源於站在街角,撐傘觀注現場直播的那個華夏男人。
“可惜啊可惜……多好的一位父親啊!為什麼要退位呢?”葉凡搖頭輕嘆著,不知是在罵他,還是真的為明仁感到惋惜。
假如天皇聽到他貓哭耗子假慈悲的話,一定會氣得吹鬍子瞪眼,恨聲回敬一句:你逼的!
梨茉坐在車裡,呆呆望著屏幕上那個朦朧的影像,不知在想些什麼。
站在細雨中,天皇向臺下的內閣成員們深深一鞠躬。
這一躬身,便定格於此,長時間的靜默,讓不少人眼中泛起了激動的淚光。
內閣大臣們無不動容,緊緊抿著嘴唇向天皇回禮,臺上臺下,一片靜默、彎曲的身影。
閃光燈記錄下這一歷史時刻,天皇直起身來,蒼老的面容卻顯得平靜許多,伸手動了動話筒,戴上一副老花鏡,拿起面前的演講稿,向全世界宣讀他的退位詔書。
“日本的國民們,海內外的大和僑民們……”橘梨紗依偎在葉凡身旁,輕聲翻譯著天皇說出的每一句話,這個只存在於十五年前那場夢境中的老頭,看起來是那樣的陌生,蒼老。
“由於身體和年齡原因,在精神、心理上我深感無力繼續擔任天皇一職。過去三十年來,日本在全體國民努力下,取得可觀的成就……”
“說的都是廢話!”葉凡冷笑道:“敢不敢說兩句真話?”
橘梨紗深深瞧了他一眼,不作多想,繼續翻譯著……
“未來將由德康接替我的位子,協同內閣各位大臣,繼續將日本推向前進,為國民謀福祉……”
他的最終演講沒有一句涉及到葉凡提出的那個要求,純粹是官方的做派,虛偽的官腔與假惺惺惹愚民同情的宣講。
之前闖入皇宮,果然是與虎謀皮!明仁壓根就不會道歉,就算殺了他,也不能改變他的信仰。
他代表的是日本百年來的軍國主義精神,他若倒下,這面大旗就真的完了。
他不可能服軟,只服硬不服軟一直是這個民族的劣根性,望著被雨水阻隔漸漸模糊的露天大屏幕,葉凡揮揮手擁著橘梨紗向街對面走去。
雨水在他們身後灑落,一高一低兩個身影遠離了同行者的視線。
“快,跟上去!”竹內由慧指揮攝像師,緊緊追隨兩人的步伐。
作為主持人和新聞工作者,她敏銳地感覺到,今天一定會有大新聞,甚至,可能會超出天皇退位這件事。
明仁天皇的告別演出仍在繼續,亞洲絕大多數國家電視臺,都轉播、直播了這一重要的歷史瞬間。
中海,身穿夾克衫的老人看著電視機裡的新聞直播,笑著向身邊的萬長河說道:“明仁退位,先前沒有一點徵兆啊,你們怎麼看……”
“是,參謀部暫時得出的結論是,內部因素。”萬長河答道。
“內部?私生女問題?我看不是吧?”老人笑道:“那小傢伙現在還在東京?”
萬長河愣了愣,沒想到在這種時候,他會記起那個人來。
“可能,大,大概還在……”
“這就對了!”老人起身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啊!”
轟!
一聲巨響,位於銀座街道的日本劍道總會館門旁的石碑被人連根拔起瘋狂砸在門楣上!
那道濃墨重彩的“世界第一劍道”牌匾應聲裂成無數瓣。
“天啊——”
“他瘋了嗎?”
街道上行走的人們尖叫著躲避,無數不可思議的目光防賊一樣盯著那個男人。
他哪來的這股力氣和勇氣,敢砸人家的招牌?
這裡,是整個日本劍道的總部,相當於武林盟主一般的地位,在日本被無數年輕人推崇備至的聖地!
“葉凡君,你?”橘梨紗也不能理解他的做法,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發瘋啊?
這不是無事生非嗎!
“你瘋了!你砸人家的招牌幹什麼?”蕭無雙撐著傘跑來,質問的眼神卻迎上了一對冷冰冰、近乎無情的目光。
那目光裡意味非常明顯,滿含著鄙夷和冷漠,要她少管閒事!
在日本的國土上砸日本人的場子,這是華夏每個熱血青年做夢都在喊的口號,葉凡並非被熱血衝暈了頭腦,他來這裡,是要清算四十年前那場恩怨,替兵王、軍神銼一銼日本武士的狂妄之氣,而不是聽天皇那個老東西的臨終遺言。
誰敢擋道,便是與他為敵,在他眼中,蕭無雙就算不是漢奸,也被日本人的虛偽矇蔽了雙眼,惹他生厭。
甚至還不如橘梨紗這個地道的日本婆,身為日本女人,也沒有在第一時間指責他什麼,僅僅是驚訝而已。
“滾,別叫我憎恨你!”無情又無義的呵斥,讓蕭無雙木愣在雨中,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傘柄,咬緊了哆嗦的嘴唇。
竹內由慧趕緊招呼攝像師,開啟攝錄這個場景,她的預感是對的,這個華夏男人要捅出大事來!
大堂裡頭,傳來一陣嘰哩哇啦的叫嚷,數十名身穿白色武士服的年輕男子怒睜兩眼,蜂擁而出。
看到滿地的碎石、木屑,毀掉的招牌,這些血氣旺盛的武士們勃然大怒,顧不上雨水淋溼身子,集體衝出劍道館,開始將葉凡圍攏起來。
“請大家冷靜一下,冷靜一下啊……”橘梨紗眼見情郎要吃大虧,驚恐無助大聲呼喚。
冷靜?誰能冷靜?
歷經混亂的戰國年代,幕府時期,直到二戰完畢,日本各大小技擊流派迄今已有近百年未曾被外國人踢過館,砸過場子。此刻,他們的劍道總會館居然遭遇橫禍,牌匾被砸,介碑被毀,放在任何一個國家,一個門派,都不可能容忍!
這是最**的、頂級的、不可饒恕的侮辱!
“八嘎!幹掉他!”為首的一名日本武士,指著葉凡張口咆哮,身邊數人同時發起進攻,撲向這個始作俑者。
蓬——
無邊的雨絲炸裂,人影紛飛,這些不入流的看門狗,在一個回合間悉數被秒!
東倒西歪躺翻了一地身影,從哪兒來,又滾回哪裡去。
沒有人看清楚這一瞬間發生的狀況,雨地裡僅僅留下一片哀號聲。
“撐好傘。”葉凡將手中雨傘交給了表情呆滯,小口圓張的橘梨紗。
剩下的人表情惶恐不安,憤怒交織,卻又不敢貿然上去迎戰,直到隊友們被瞬間擊敗,他們才意識到今天面對了真正的強敵。
“叫柳生十一郎滾出來——滾出來——滾出來——出來——出來——”一聲聲恐怖迴音激盪在整條街道上,彷彿山谷裡的空靈響聲,不似人間所有。
坐在劍道館中的人們,都聽到了這飽含威壓與鄙夷的叫囂聲!
即使聽不懂漢語的年輕武士,也能從這喝叱裡感受到一種強烈的蔑視。
**裸的目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