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鬼子陰險狡猾,打一炮換一個地方,躲過了剛才的必殺一擊。
他僥倖躲過一劫,那些被萬斤巨力擊中的忍者們,無不內臟崩裂,骨碎肉爛,掉進湖中時已生機全無。
嘶昂!金鱗如寶光輝射,蛇怪的左眼已被火箭筒炮彈炸瞎,右眼也流淌著血水,仇恨全部集中在宮本嵐雄身上。
嗒嗒嗒!瘋狂的子彈射擊在蛇軀上,爆出璀璨的火花,與那些金色鱗片交相輝映,場景十分地壯麗、魔幻!
巨蛇一個全力俯衝,根本不屑去管那些忍者的槍林彈雨,猶如戰鬥機的掠空速度,空氣中噼啪爆響一串火星,映著那遍體大如巴掌的金色蛇鱗,風馳電掣,張開腥風巨口,欲要生吞仇敵!
宮本嵐雄眼眶欲裂,心中想逃,腳下卻挪不動一絲距離,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之際,一個人影哇哇亂叫衝在他的前頭!
“啊啊啊——去死吧!”
滿身的炸藥嗤嗤冒著煙霧,刺鼻的火藥味瀰漫在空氣中,是紅丸!
他為什麼這般瘋狂?
那是因為宮本嵐雄是他的授業恩師,情同父子,在日本武士道精神中,除了主人,師父最大。眼看宮本嵐雄要喪生蛇口,紅丸骨子裡烙刻的愚忠思想和捨身求義的上忍精神讓他陷入了瘋狂!
有的時候,不論正義與邪惡,人們不得不承認日本人中也有極度血性的武士,當年的日本神風敢死隊就是例子。
嘶——
在這即將要爆炸的人形炸彈面前,巨蛇嗅到了極度的危險,吃一塹長一智,它沒有人類的智慧,但也有本能的反應,蛇口怒張成一百八十度,瘋狂噴出了一團灰白色的濃煙!
它不再犯傻生吞會爆炸的活人,而是吐出了具有強烈腐蝕性的酸液毒霧。
紅丸的身體迎上這團毒煙,周身冒起了焦臭的味道,只發出一聲非人的絕望慘叫,整個人迅速在滋滋聲中化作風化的沙堆,碎成了一灘泥水!
轟!
炸藥包終於還是引爆了,湖畔陷入了一片火海中,那倒射而回的巨蛇昂頭屹立在湖面上,冰冷的獨目向岸上殘存的人們逐一掃描過去。
血腥的黑夜,滾滾的黑煙中,爬起了三個狼狽不堪的人影。
宮本嵐雄的火箭筒丟在了血泊中,一條腿被炸藥擊傷,血肉模糊,手持武士長刀,踉蹌著站起身來。
環視四周,這片戰場上滾蕩著黑煙與血腥氣,只剩下他和宮本莉娜兩人,還有那個身懷鑰匙的俘虜能夠站立。
“大介!聯絡佐助!大介……”宮本嵐雄嘶聲叫嚷,目光四下裡尋找,猛地定格在一處地點,宮本大介的腦袋孤零零躺在岩石上頭,他的身子卡在石縫中,擺出一個正常人不可能扭轉的姿態。
死了,全都死了!
紅丸沒能以身飼蛇,勇猛無畏的自殺式效仿不但沒有擊殺蛇怪,反而殃及周圍隊友……
宮本嵐雄看著滿地的死屍,舉刀怒吼,無比的瘋狂:“殺!殺掉它!”
拿什麼殺?
除了火箭筒能擊傷它的眼睛,噴火槍、常規子彈根本奈何不了這恐怖巨蛇刀槍不入的鱗甲。
宮本莉娜抱著一杆噴火槍,在這體型數十倍於她的怪物面前,顯得可笑且弱不禁風。
蛇怪那隻流血的獨眼盯著宮本嵐雄,似乎含有深深的蔑視與不屑一顧。
驀然間,它的視線轉移,看到了葉凡。
一人一蛇,第一次正視對方,巨蛇那嗜血狂暴的獨眼竟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人立在湖面上一動不動!
這是……葉凡從它的眼神中,體會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這種感覺非常古怪,與殺戮無關,並且讓他感覺不到恐懼。
呼——
腥風破浪,蛇軀迎面而來,霎那間便卷著大片水花上了岸,圍在葉凡身體周邊遊走,顯出幾分狐疑、幾分燥動!
當看到它顯露出來的全部身軀時,宮本莉娜手上的槍無力掌控,哐當跌落在地。
“嘶昂——嘶昂——”
巨蛇仰頭向天發出了洞徹深淵雲霧的吼聲!整個深淵中迴盪著史前蠻荒巨獸才有的原始音律……
這是興奮的吼聲,激動的吼聲,彷彿在向世界宣告什麼……
從這一陣陣的吼叫聲中,葉凡體悟到了它是具有靈性的,並非一味的只知殺戮。
長達數分鐘的嘶吼,讓宮本嵐雄、宮本莉娜這兩人肝膽俱裂,不勝恐懼,假如不是這滿地的同伴屍體,他們一定以為身在夢中。
暈倒在地的紀曉馨被巨大的爆炸和吼叫悠悠驚醒,睜開眼皮的第一眼,就瞧見了這一幕讓人靈魂離體的恐怖景象,映著巨大的探照燈光,那直立十米高的巨型蛇怪仰頭長嘶,何其恐怖,何其驚悚!
一聲尖叫,紀曉馨醒來沒有半分鐘,又昏厥過去!
這一通吼叫過後,巨蛇開始無休止地朝天空噴吐濃煙,白色的稀薄霧氣向四面散去,這是什麼?
美杜莎病毒!原來整個島上的毒霧,竟出自它的口中!
任誰都想不到,現代醫療手段無法攻克的毒素,會是一條巨蛇噴出的霧氣。
這大概就是蜃氣!亙古相傳,許多精怪為隱藏它們的棲息地,會釋放出一種霧氣,作為障眼法,杜絕外來者闖入。
濃郁的蜃氣能將一座海島覆蓋,這條巨蛇到底存活了多少年?
幾分鐘之後,蛇怪圍繞在葉凡身旁,低頭凝視著他,開始盤繞成一灘大便的形狀。
只不過,這灘金色的大便份量有點過於龐大。
它要幹什麼?
巨蛇似乎沒有敵意,但被這灘大便圍裹在中心,葉凡依然感到了莫大的壓力,假如它興奮過度,龐大無匹的力量擠壓過來,自己必然會被絞成肉泥,那就真的成大便了。
一圈圈環繞,這顆稍大的蛇頭,最後張口咬住了尾部那顆已死的蛇頭!
口尾相銜!
這是……
隱隱約約,葉凡心頭跳出了一個讓他心驚的念頭!蛇蛻皮!
同時,這個龐然大物的名字已經呼之欲出。
少年時在茅山,苦修之餘,頑童們最愛做的事,便是在夕陽下聽幾個老道天南地北閒扯,說著古老的傳聞和野史。
那一幕幕其樂融融的場景至今記憶猶新,葉凡清晰地記得,紫虛道人最愛講《山海經》和打油詩,其中有幾句詩是這麼說的:巴山晝昏黑,妖霧毒濛濛,噴人豎毛髮,飲浪沸泥沙!
這首蟲豸詩講的便是巴蛇!山海經中也曾有多處講過巴蛇,最為人知的便是巴蛇吞象的典故,據說其生於南海,體長八百尺,能吞大象,常首尾相銜,在人看來極其貪得無厭,連自己都想吞吃了,是不是很貪吃?
咔咔咔——
一陣脆響從腥臭的蛇軀上傳來,那巨大的鱗片逐漸變得透明,果然是在蛻皮!
從最中心的蛇腹開始,一層一層,向兩頭快速延展,金色的黑色的鱗片悉數爆起隆起,向兩顆腦袋的方向同時推進!
在戰鬥的當口,突然地就要蛻皮,實在是匪夷所思……或許是因為它一顆頭死掉,眼睛受傷,亟需蛻變來恢復?
“喲西!鑰匙!這就是鑰匙的作用!”宮本嵐雄喪失的膽氣和信心,在看到這一幕奇異景象後重新迴歸體內,蹣跚著去撿那根火箭筒。
蛇蛻皮的時候皮膚最為脆弱,不正是趁它病,要它命的最佳時機?
這個陰毒殘忍的老鬼子,扛起火箭筒,瞄準了巴蛇的腹部!
轟!
一發炮彈衝膛而出,毫無懸念擊中了正在蛻皮的蛇軀。
脆弱的蛇鱗難擋爆炸產生的衝擊波,頓時一片血肉模糊!硝煙滾滾中,蛇怪加速扭動,咔咔咔的聲響遍體分裂,顯然,它也察覺了死亡臨頭的危機,欲加速蛻變。
“草!宮本嵐雄!”葉凡心頭大怒,這老鬼子之前殺害紀紅渠,現在又想把他和巨蛇一起殺掉!歹毒險惡之極,不殺他難解心頭之恨!
遁術施展,葉凡突然出現在宮本嵐雄身後,匕首直插他的心窩!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絕對沒辦法生出反應,可宮本嵐雄不是一般人啊,他是上忍中的頂尖高手,宮本家族戰力排名第三的人物!
強烈的死亡危機感從身後湧來,宮本嵐雄做出了一個二流忍者才有的應變,就地一滾,躲開了致命一擊。
“啊呀!”宮本莉娜的噴火槍對準葉凡,瘋狂噴出燃燒的烈焰!
這個女忍者,同樣殘忍、歹毒,殺人從不眨眼。
火舌全力噴吐的一瞬間,葉凡再次遁移,他的目標不是宮本莉娜,牢牢鎖定宮本嵐雄這個劊子手,只有殺了他,才能為紀紅渠報仇,才有希望逃出復活島!
宮本嵐雄傷了一條腿,嚴重影響戰力發揮,躺在血水泥漿堆中,揚起火箭筒,擋住葉凡刺來的匕首,眼神兇惡而猙獰,猶如垂死的野獸。
一刺,再刺,一擋再擋,兩個人在這骯髒的湖畔,沒有任何章法地搏鬥起來。叮零,葉凡丟掉匕首,撲向宮本嵐雄,扼住了他的脖子!
這種野蠻的搏鬥方式,不需要使用任何刀法,全憑肉搏,誰的力氣大,誰的摔跤技術強,便能取勝。
兩個人扭鬥廝打,拼命角力,近身肉搏,宮本莉娜完全沒辦法開槍射擊。
失去一條腿的支撐,再加上武藏忍者追求刀法、忽略力量的修煉準則,宮本嵐雄眼看體力不支,要被葉凡活活勒斷脖子,兩隻眼珠子都瞪出了眶外,滿臉的血氣上湧,通紅如烤豬。
“別動!立刻放手!不然我殺了她!”冰冷的嬌叱傳人兩人耳中,宮本莉娜握緊手槍,頂在了紀曉馨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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