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彥宏迅速集合一中隊二十多名幹警,葉凡鑽進凌若溪的警車,留下林詩雅三人在村中等候,在村長指引下,浩浩蕩蕩開往田間,穿過一片松樹林,越過十幾畝荒地,到達了傳說中的亂葬崗。
所有車輛全部停在了半人高的野草叢中,前方灰濛濛的霧氣繚繞,遮天蔽日,伸手不見五指,隱隱透著神秘詭異的氣息。
“警察同志,這個地方不能進啊!”村長神色驚恐說道:“進去容易出來難,十人九不歸啊!”
不用他說,大夥也瞧出了這片墳地的不同尋常,一路走來天氣晴朗,微風陣陣,到了這邊,大霧連天,灰氣沉重,一片死寂,肯定有鬼!
“凌隊,怎麼辦?”趙彥宏摘掉警帽,瞧向凌若溪,等待她的指令。
凌若溪瞥了瞥葉凡,問道:“你怎麼說?”
“找幾條毛巾過來,包上童子尿,圍住鼻子,闖一闖這個巢穴!”
凌若溪點頭吩咐道:“按他說的辦。”
趙彥宏悶頭轉身,眼神中閃爍著嫉恨,現在連執行任務都要瞧葉凡的臉色,他這個副大隊長完全成了衙役僕從!
“看出什麼了?”等待後方警員尋找童子尿的時候,凌若溪發現葉凡一直圍繞著前方的霧團繞圈子,似乎在觀察什麼。
“沒有。”葉凡低聲說道:“不過,這裡頭一定不簡單,要做好思想準備。”
凌若溪臉色微微一變,他都說不簡單,那就是兇險無比了,看來,這一次有可能會發生流血犧牲事件。
即便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凌若溪也絕不會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了必勝的信念和追兇到底的決心!
她不知道,葉凡天眼視界中,看到的亂葬崗景象,其中白骨遍地,毒障繚繞,一潭潭墨色的坑池正向天空釋放滾滾屍氣。
童子尿送來了,毛巾蘸上尿液,分發給十名男警員。
凌大隊長也搶了一條毛巾圍上,看到她都照做了,忍著強烈的噁心和騷臭,趙彥宏憋著氣圍上一條,沒幾秒鐘,一張口呼吸,差點把早飯吐出來。
好不容易適應了這種氣味,趙彥宏卻看到葉凡什麼也不圍,借走村長隨身帶的鐮刀,和凌若溪並肩向亂葬崗那邊走過去。
“憑什麼有人例外?”趙副隊悶聲悶氣叫道。
葉凡聞聲回頭,笑呵呵看著他:“不怕死,你也可以試試搞特殊。”
“試就試!怕死不是警察!”趙彥宏發狠道。
葉凡一笑置之,凌若溪沉聲喝道:“趙彥宏,這次任務兇險,你要是有狀況就留下!回村子待命!”
趙彥宏惱羞成怒,摔掉警帽,旁邊幾名警察好聲相勸,這才讓趙彥宏有了個臺階下,陰沉著一張臉,走在最後頭,死死盯著葉凡的背影,右手不由自主按在了槍套上,捏緊了槍柄。
一踏入亂葬崗,葉凡就察覺出其中陰森的屍氣撲面而來,第一附屬接診的魏某正是大量吸入了這種屍氣,在體內誕出屍瘤,差一點命喪黃泉。
童子尿闢毒辟邪,有良好的驅散效果,斧正壓邪,能防止毒氣侵入人體。
普通人只能用這個土辦法保護自己,葉凡自然不需要,護體真氣擴散開來,牢牢擋住屍氣侵襲。
周圍灰濛濛一片,能見度不足兩米,葉凡天眼術悄然洞開,視線立即明朗,無數低矮的墳頭星羅棋佈,臭水毒潭隱藏在霧氣下方,各種鳥獸與人的枯骨散落,踩在腳下碎成大片大片的粉末……
這種絕地,似乎並非人為,隱隱透著一股天然的邪惡氣息,就好像進了鬼門關一樣。
沒有人說話,跟隨在葉凡身後,每個人都緊繃著神經,瞪大雙眼,屏住呼吸,鼻子間的童子尿味道也沒那麼腥臊了。
幾束手電筒的光源也僅僅能照出幾米遠,大霧重重,如臨黃昏。
“那是什麼?”凌若溪瞧到一堆墳包中央,生出一枝半人高的巨型喇叭花。
“屍花!”葉凡沉聲說道:“離它遠點!有劇毒!”
生長在這種地方的任何植物,都不榮小覷,何況是這種號稱陰界清潔工的食屍花!
每隔數十米的距離,便有一株屍花耀武揚威生在墳包中央,這個亂葬崗下頭,究竟埋藏了什麼?能夠有如此海量的屍氣滋養它們,難不成是萬人坑?
葉凡心中越發感到驚奇,同時也漸漸興奮起來,這一次,瞎貓撞上死耗子,遇上真傢伙了。
愈往深處走,空氣愈顯得寒冷,這是陰氣凝聚,取代陽氣,造成的降溫效果。
身後警察們凍得發抖,凌若溪也牙關打顫,感覺走進了冰窖,從夏初的季節一步踏入了深冬。
猛然間,掌心釋放出一股難以承受的灼熱,突突跳動,葉凡心頭大驚,怎麼回事?赤焱毒脈要發作了不成?
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發作,那真是必死無疑,停住腳步呆立了幾秒鐘,感受到那脈搏跳動沒有擴張的跡象,這才舉步向前走去。
襯衫溼透,短短的十幾秒,葉凡背後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過了這段路,他驚奇地發現,赤焱毒脈又消停了,莫非……它在示警?或者有什麼東西引起了它的共鳴?
念頭正閃爍間,葉凡心中突生警兆,一種邪惡凜冽的危險氣息從身後掠過,只聽得媽呀一聲慘叫,周圍響起凌亂的槍聲,一道黑影快速向迷霧深處逃遁。
葉凡頭都不回,看也不看那個倒黴警察,提著鐮刀如箭般射出,幾下遁術施展,人已到百米之外。
“丁桂,丁桂!”那個叫丁桂的警察倒在同伴臂彎裡,胸腔內向外滾滾翻著井噴的血水,兩眼翻白,已經不行了。
他的心臟被活活從胸膛裡摳出,沒了心的人,還能活嗎?
“大隊長!”幾名警察雙目通紅,握緊手槍,咬牙瞪著凌若溪。
“原地防守!”凌若溪厲聲命令道:“背靠背,不要妄動!”
如此險惡的處境,連敵人長的什麼樣子都沒瞧見,凌若溪只能寄望於葉凡身上,這個身手不凡,身藏無數秘辛的男人,不知不覺中早已成為她的定心丸。
“難道在這裡等死?眼瞅著兇犯逃掉?”趙彥宏獰聲說道:“為丁桂報仇的,跟我走!”
“趙彥宏你敢!”凌若溪杏眼圓睜,勃然大怒,他敢公開抗命,他究竟想幹什麼?
趙彥宏揮著手臂怒聲咆哮:“我有什麼不敢?我這是為了辦案需要!凌若溪,別以為只有那個小白臉能幫你,我們才是執法先鋒,懲惡代表!警察不抓兇,難道指望一個三進宮的流氓無賴?我們走!”
不等凌若溪阻止,趙彥宏就率著六個班底心腹沿路持槍追了出去。
“混賬!簡直不知死活!”凌若溪恨恨跺腳,對剩下的人果斷下令道:“先把丁桂抬出去!”
“大隊長,那你呢?”
“我自有主張,手電筒給我。”凌若溪要來一支手電,一手握槍,向亂葬崗深處緩慢小心行去。
葉凡死死咬住前方那個黑影,幾次遁移,終於超過他的速度,截住了對手的退路。
兩人站在一堆墳頭中間,黑影那張枯黃陰瘦的臉向葉凡露出了陰森笑容,口中發出刺耳如磨牙的怪異笑聲:“千里遁形術,可惜只沾了點皮毛啊……你是哪派哪宗的門徒?”
一開口,他竟然就點破了葉凡的身手來歷,不由葉凡不吃驚。
內心雖緊,表面卻不能慌亂,葉凡冷笑道:“哪派哪宗關你屁事?你殘殺無辜,十惡不赦,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這裡便是你埋骨之地!”
“桀桀桀桀……”黑袍人放聲怪笑,身影好像隨時都會遇風而倒,實在難以想象,這樣風燭殘年的軀體,能一夜之間悄聲無息連續殺七人!
笑過之後,這老傢伙陰沉著臉喝道:“能殺死王道子的人還沒出世,黃毛小兒,看在同道中人的份上,貧道饒你一馬,滾吧!”
“同道?下水道都嫌你髒!你也配稱道?邪人,拿命來吧!”葉凡一聲大喝,舉起鐮刀便向王道子頭顱劈過去!
就在這時,趙彥宏等人尋路追到,看見葉凡和王道子站在一處,趙彥宏惡從膽邊生,舉槍便向前方開火射擊!
哪怕只打傷其中一人,對他來說,都算賺了。一個是重要兇犯,一個是仇人情敵,這個一石二鳥的機會簡直可遇不可求。
趙彥宏開了頭,手底下幾個警察紛紛心領神會,拔槍就射,一時間槍聲亂糟糟,子彈呼嘯,穿透陰風,極其刺耳!
葉凡眼神微微一變,進攻迅速轉為退避,平地向左後方遁出十餘米遠,躲開密集的彈流。
王道子眼中紅芒遽閃,鬼魅般的身影飄左飄右,迎著流矢般的子彈,扭頭向趙彥宏等人的方向如鷹隼一樣猛撲過去!
他那兩隻枯瘦的手掌在半途揮擊出一股股凌厲氣勁,身中數彈,動作仍然沒有一絲遲緩。
眾人臉色劇變,邊開槍邊退,王道子速度更快,追上其中一人,鷹掌猛烈劈在這個高個警察的天靈蓋上,嘭!
紅白兩色的血液和腦漿如同爆裂的西瓜綻放,噴在周圍的陰氣中,立馬灑出千絲萬縷的血腥煙霧來。
剩下的人無不駭然失色,狼狽逃竄,子彈都打不死的怪物,他們還能有什麼希望,有啥指望?
噗嗤!王道子一隻鷹爪穿透落在最後的那人心口,手掌心裡握緊了一顆突突跳動的鮮活心臟。
啪!五指併攏,心臟被捏成一灘血水,濺滿了這名警察臨死的雙眼。
“張建!”趙彥宏肝膽俱裂,對著王道子連放兩槍,如喪家之犬扭頭狂奔,兩腿發軟,完全是慌不擇路了。
腳下陡然一滑,噗通一聲悶響,趙彥宏整個人跌進了一處齊脖深坑裡,無比的惡臭立即就填滿了他所有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