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楓回到科室的時候,剛進門就發現一個女人坐在那裡。
觀其貌,這個女人大概有四十來歲的樣子,穿著既不華麗,也不普通,只能說是湊和吧,反正已經是大嬸級別的人了,穿什麼都沒有多大的分別。
古楓又仔細的打量一下這個女人的面容,發現自己既不面善更不認識,完全是張陌生的臉孔,不由道:“阿姨,你是在等我嗎?”
女人聽到門口後傳來的聲音,回過頭去,見是來人有點不太高興的道:“我等你幹嘛啊?我等的是個醫生!”
古楓冒著黑線微微有些汗,心說您老是看著我不像醫生嗎?還是看著我不想醫生了?“阿姨,請問……”
女人不喜的皺眉連連擺手,臉上布著陰雲的打斷他道:“你看我像阿姨嗎?”
古楓盯著女人的臉認真的看著,之後誠實無比的點了點頭也就算了,但接下來又好像害怕女人看不見他點頭似得出聲道:“像啊!”
女人臉上就更不高興了,悶了一陣突然來了一句,“就算是像,你就不能喊我一句大姐嗎?你不知道男人要嘴甜才能討女人歡心的嗎?”
古楓狂汗,你這年紀比我媽都大了,還讓我叫姐?還讓我討你歡心?
沒搞錯吧?
長的老不是你的錯,長的老還賣萌裝嫩,妨礙他人言語自由那就是你的錯了,大錯特錯!古楓在心裡咆哮!
不過一碼歸一碼,對於醫院而言,病人就是顧客。對於古楓而言,顧客就是上帝,只要上帝高興即使心裡千百個不願意也是能平衡的,要叫大姐就大姐嘛,只要別讓他叫娘就行了!
古楓這就改口道:“大姐!”
那要求多多,還有點嘴碎的大嬸立即喜笑眼開,高高興興的答應一聲,“哎!”
古楓又問道:“你等的那個醫生叫什麼名字啊?”
大嬸有些記不清楚了,只是說道:“他姓古,名字叫什麼我不記得了,我是聽別人說他的醫術很厲害,所以我今天就過來想讓他看看!”
古楓道:“我就姓古。”
大嬸上上下下的看他一眼,不相信的連連搖頭,“他可是個中醫!”
古楓道:“我也是中醫!”
“可是……”
大嬸原本想說,我聽別人說這姓古的中醫師年紀很大!可是這個年紀的問題她真沒聽說,總不能胡編亂造吧,所以只能問,“你這兒就沒有別的也是姓古的,也是中醫,年紀比你大的醫師了嗎?”明顯的表示對古楓外表上的不信任,導致對手藝上的懷疑。
古楓還真當回事,認真想了想最後確定下來後,搖頭解答說:“別說我們這個科室,就是整個醫院,也只有我一個姓古的!”
大嬸彷彿吃了一驚,“難道真是你!”
古楓哭笑不得,您老這是來看病呢?還是來查戶口的。
“大……姐,那個有志不在年高,這姜呢雖然是老的辣,可是辣椒卻是小的辣,一個醫生的醫術,不是用年紀來衡量的。”
大嬸搖頭,“你說的是不錯,可是我也聽說過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老醫生吃的鹽都比年輕醫生吃的米多,過得橋比走的路多,你說有哪個病人來了不想找個老的有經驗的呢,看著也放心啊!況且現在這世道上什麼東西都有假的?”
我是真的,只此一家別問分院!
古楓雖然喜歡和林紫旋鬥嘴,但沒性趣和一個大嬸耍嘴皮子,所以最後,果斷無比的認服,“大姐,咱們都別爭了,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給你瞧瞧,能瞧好就在我這瞧,不能好才給你找個老醫師,你看這樣成不?”很迂迴的方式和談話。
大嬸這就疑惑了,問:“你治不好,是不是就不收我的錢?”
古楓腰桿子一挺直正兒八經的道:“我當然不收你的錢啦!”
大嬸大喜,正欲說話。
古楓下半句已經接了上來,“可是醫院要收錢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大嬸又皺起了眉頭,“那我還是不看了!”
古楓有點惱了,來了我這裡,是你想不看就能不看的嗎?差點就沒當場霸王硬上弓的將她摁倒在檢查床上硬給她看個病。可是光看這位嘴碎的功力,明顯不是好惹的主,沒發飆就讓自己乖乖的叫了姐,發起飆來那自己不得叫娘了才能收場啊?
左右衡量認真想了想,最後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五塊錢道,“你看這樣好不好。”古楓說著將手裡的五塊錢遞到大嬸的手掌心:“大姐,我把這掛號費還給你,你讓我看看怎樣?”
大嬸當場就愣住了,傻傻的看著古楓。
古楓也搞不清楚自己這是瘋了還是傻了,竟然倒貼錢讓別人給自己找病人!可能真是閒著太無事了——自己已經打了一個早上的秋風,再不找點事情做的話,這個上午恐怕是註定了要無所是事,所以再次增加砝碼道:“不會耽誤你多長時間的,我只看一眼就好了!”本以為這件事情肯定就這樣敲定下來的了,只是沒想到的是
大嬸回過神之後,並沒有去那住那錢,反倒是十分憤怒的站起來道:“五塊錢就想看老孃,你把老孃當成什麼了?”氣若恢弘,中氣十足啊!
要是五十塊的話,或許我會考慮看看看!
古楓臉上一窘,啼笑皆非的解釋道:“大姐,我不是要看你,我是說給你看病。”
大嬸這才鬆一口氣,摸了摸額上的虛汗,“醫生,你把話說清楚一點嘛,我都被你嚇死了,我還以為你染上了傳說中的戀母情結了呢!”
古楓又是一陣狂汗,軟癱癱的在心裡道,是我被你嚇死了好不好!
大嬸重新坐了下來,把那五塊錢推了回來,“小夥子,現在物價那麼高,五塊錢已經買不到什麼吃的了,你還是留著買紙巾用吧!”
古楓這就到奇怪了,疑惑的問:“為什麼要買紙巾。”
大嬸笑了笑,並沒有解釋。
古楓卻感覺她的笑容很有深意,而且還讓他產生一種蝟瑣的感覺。不由覺得背脊骨發涼。
“行了,別跟大姐裝傻充愣了,你要看就給你看吧!”大嬸突然就大方了起來。
古楓也不細究這其中的轉變,只好收了心思,擺出一副醫生的樣子一本正經的問,“大姐,你感覺哪裡不舒服呢?”
大嬸有點忸怩的樣子,期期艾艾的道:“這個,那個……”這個,那個了半天都沒有突出個所以然來。
看見她這副模樣,古楓不由暗道一聲不好,這位大嬸該不是掛錯了號,要去看婦科病的吧?
好一陣,大嬸才道:“小夥子,是這樣的,我呢?是附近四田街道辦的主任,你知道這樣的官雖然小,可是要做的事情卻非常多,走家入戶,見的人也很多……”
古楓聽了好一陣,可直到她說完了,他仍是沒聽懂她到底要說什麼?只知道她是個芝麻官,整天要見人就這樣了,但這和看病有什麼關係啊!納了個悶了!
“大姐,你就直接說你哪兒不舒服吧?我被你繞得有點暈了。”
大嬸吞吞吐吐的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那個體味,總是……反正就是很影響工作,不好與人接觸。”
古楓輕吸一下鼻子,終於恍然大悟,腋臭!
這樣的問題雖然不大,但往往給人帶來很多的不便,因為腋臭的刺鼻氣味使人感到特別的厭煩,聞到這種的氣味的人大多掩鼻遠離。這樣就給狐臭的人造成很大的心理負擔並有自卑感,從而影響工作和學習,以及交際。
這種毛病分為弱,輕,中,強四個等級,不過這位大嬸好像是屬於最輕的那一級,如果不是古楓嗅覺靈敏,恐怕就聞不出來呢!
看見古楓疑惑的神色,那位大嬸連忙解釋道:“我剛才過來之前洗過了澡,又用了抑汗劑,而且一路來的時候也不敢動作太大,就是怕出汗,一出汗就有氣味。而且味道還不是一般的濃重。”
古楓問:“以前有治療過嗎?”
大嬸道:“可以說一直都在治療,有醫生說這種毛病想要根治,只能是手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可是我有暈血症,一見血就犯暈,我也害怕動手術,所以一直以來只能弄些藥來搽。可是最近我聽隔劈的李嬸說,她那頑固的頭癬在你這裡治好了。所以我就想來給你看看,能不能有既不出血又能根治的方子。”
古楓苦笑,我這裡是中西醫科室,不是皮膚性病專科啊!但是病人來到門前了,也沒有拒之門外不受理的道理,想了想問道:“大姐,你怕動手術?”
大嬸一個勁的點頭,“怕,怕得不得了。如果你要給我動刀子的話,我就不治了。”
古楓道:“那你怕打針不?”
大嬸衡量著道,“打針雖然也怕,但勉強還是可以忍受的。”
古楓點頭,“那行。你這病馬上就能好!”
大嬸憂心的問,“要開刀嗎?”
古楓搖頭,“不用!”
大嬸又問:“以後會復發嗎?
古楓道:“不會!”
大嬸疑惑的問,“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在忽悠我啊?”
古楓笑道:“是不是真的,你試過不就知道了。”
說著,古楓就把劉詩雅喚了進來,讓她把大嬸領進一旁的檢查間。
古楓洗了把手,帶上手套,走進去後,讓已經換過衣服只穿著內衣和背心的大嬸舉起雙手。
大嬸有點遲疑,不過當她看到一旁還有個護士站在一旁的時候,心裡踏實了一些,終於把手揚了起來。
古楓刷地揚起了雙手,手中的銀針分別同時刺到了大嬸的腋窩下。
大嬸只感覺兩腋同時傳來一陣微痛,彷彿被螞蟻咬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叫喚呢,古楓已經收了針。
“好了!”
聽到古楓的話,大嬸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低頭看看自己的腋窩,沒有口子,也沒有流血,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傻愣愣的問:“醫生什麼好了?”
古楓看了眼大嬸,淡淡道:“你這病已經好了。”
大嬸難以置信的道:“這樣就好了嗎?”
古楓點頭,“是的,好了,以後你再也不用因為這個而感覺尷尬了。”
大嬸半信半疑的道:“小夥子,你大姐我幾十歲的人了,你可別忽悠我啊,你別看大姐我只是個女人,可是我的號召力是很強大的,這幾個社區的中老年婦女全都聽我的,只要我隨便放句話,保管你這兒以後要比現在更冷清,而你這個醫生再也無人問津。”
古楓苦笑,“大姐,我忽悠誰,也不敢忽悠你啊!你放心吧,如果有問題,儘管回來找我就是!”
大嬸爽快的道:“行,你開單吧!”
古楓問道:“開什麼單?”
大嬸道:“你傻啊!自然是開單交錢啊!”
古楓搖頭,“不用繳費了!”
大嬸愣了下,然後點頭道:“好,如果你的醫術真的這麼高明,我會好好謝謝你的。”
古楓苦笑,謝就免了,別找我麻煩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