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嗷!”
兇殘暴戾的獸吼打破了歌舞昇平,一頭形似熊羆的猙獰魔獸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渾身**不堪,骨刺凸出皮膚,散發著森森魔氣,一時間遮蔽了月色,投下腥臭濃重的陰影。
魔獸狂亂的轉動頭顱,粘稠的涎液灑落地面,立刻腐蝕出一個個大坑。
廣場上的熱鬧喧囂,吸引了它的注意,眼中爆發瘋狂嗜血的光芒,邁開四爪,狂撲過去。
腥風呼嘯撲面,“蛋生”從天魔舞中驚醒,一下便見那頭猙獰醜陋的魔獸,而眾人才剛剛停止舞蹈,神情仍是恍恍惚惚,還沒有完全清醒。
在這緊要關頭,偏又不見仰光方丈的蹤影。
他睜大雙眼,心跳的厲害,這可真是噩夢成真了!若被這頭魔獸衝進廣場,不知要死多少人,一咬牙迎面衝向那頭魔皇獸。
****即將相撞的瞬間,他忽然間意識到,那擂鼓一樣心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無法抑制的衝動。
恍然明悟:“原來噩夢之所以恐怖,是因為我一直在逃!”
魔獸一巴掌拍來,空氣沉悶的破裂,逼的他喘不過氣來。
正在這時,咔嚓一聲!恍如冰河破裂,河水從裂縫中湧出,無數記憶洶湧而來,一時間來不及分辨,卻不由愣了一下。
轟!地面四分五裂,陷下一個大坑,他被熊掌猛拍在地上。
眾人這才徹底清醒,驚叫連連,慌亂奔走。衛士們趕緊找尋被丟下的兵刃,卻哪裡來得及。
陰影迅速籠罩過來,眾人抬頭仰望、駭然變色,巨獸從天而降,這一壓不知要死多少人。
千鈞一髮之際,只聽一個聲音喝道:“長!長!長!”雖是稚嫩的童音,卻分明有一股鐵血的味道。
剎那間,無數荊棘刺破天空,如狂蛇亂舞,貫穿魔獸,將其緊緊捆縛在半空中。
“蛋生”躡步虛空,一步步從大坑中走上來,長髮無風亂舞,一雙碧眸凝視著魔獸,煥發出懾人的光芒,也像是一頭野獸。
在廣場邊上的一條小巷中,仰光方丈悄悄舒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禪杖。
銀月之下,魔獸淒厲嚎叫,奮力掙扎,魔血暴雨般落下,沾染在眾人身上,神情立刻發生微妙的變化。
一個男人正逃向廣場外,前面一人跑的慢了些,立刻被他狠狠推開,後面的人直接從倒地者身上踩過去,沒有絲毫憐憫或者謙讓。
“蛋生”一雙碧眸中,隱隱透出赤色,濃眉壓低,五指收攏:“死!”
更多荊棘破土而出,在魔皇獸體內穿插遊走,撕裂每一寸肌體,但這頭魔獸的生命力異常強悍,竟然仍在掙扎。
“蛋生”冷哼一聲,再一次縱身衝向魔獸,渾然纏繞著火焰光環,一擊貫穿了它龐大的身軀,掏出一個碩大的魔心。
魔獸頓時不再掙扎,眼睛漸漸失去光澤。
“蛋生”站在魔獸頭上,高高舉起手中的魔心。
眾人逃過一劫,紛紛站定腳步,高聲歡呼起來,卻有一種不同尋常的狂熱。
轉眼之間,這片載歌載舞的廣場,變成了原始血腥的獵場,部落之民向他們最勇猛的戰士,獻上最高的崇敬。
所有人都忘了,佛門第一戒——不殺生!
“蛋生”傲然一笑,抬眼望去,城中竟然到處都是魔獸的蹤影,手持兵刃、身披甲冑的衛士們正在與之搏殺。
雖然這些魔獸瘋狂嗜血,但大都不算強,而衛士們早有準備、配合默契,輕而易舉的便壓制了它們,殺光它們不過是時間問題。
除了這片廣場之外,居民們大都躲在屋舍中,沒有受到波及。
於是他便沒有再出手,緩緩從天而降,人群湧上來,一雙雙手又將他高高托起,一次次拋向天空,高呼“萬歲!”
他餘光一瞥,又見到了仰光方丈的身影,向他微微頷首。
無論如何,這個法子確實有用,他記憶一下恢復了大半,最多要三五天功夫,就能完全恢復。
然而他卻莫名覺得不安,好像有哪裡不對,但他現在還來不及把那些記憶碎片拼成一副完整的拼圖,也搞不清楚問題出在哪裡。
魔獸的嚎叫聲很快平息下去,但在廣場上的眾人,也許是身上沾染了魔血的緣故,被一種異乎尋常的情緒支配著,圍繞著那一具魔獸的屍體,竟又舞蹈起來。
這一次的舞蹈卻很不尋常,男人們推推搡搡,女人們相互嗆聲,火藥味十足。而
有的男女乾脆抱在一起、摸來摸去,開起了無遮大會,又因為男多女少、分配不均,引發了更多的爭鬥與混亂。
“蛋生”年齡雖然還小,依然成了女人們爭奪的對象,他不得不又跳上魔獸的屍身,避開這些瘋狂的女人。
衛士們被這裡的動靜吸引過來,望見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是好。
仰光方丈也搖了搖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若是他親自出手,那頭魔獸剛出現就被消滅了,這些人便不會受魔血沾染,犯下諸多戒律。不過相比於他將要做的事,這樣的罪過並不算什麼。
“蛋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覺得有趣極了。這樣的大會多搞幾次,幾年之後,孩子一定滿街亂跑。
忽然一股睏意湧上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睡了。而不斷湧來的記憶,也讓他頭腦也一陣陣發昏,索性一頭躺在魔獸脊背上,呼呼大睡起來,再不擔心什麼噩夢。
至於夢中的那些強敵——哼,我不應該畏懼他們,他們應該畏懼我!
長夜過去,紅日東昇,第一抹陽光灑落廣場。
魔獸屍身上黑霧蒸騰,很快便露出了森森白骨,也迅速消散。
“蛋生”醒過來,一夜無夢,長長伸了個懶腰,赫然長大了不少,已是少年模樣。
廣場上的男男女女也醒過來,光溜溜的身上也騰起陣陣黑霧,面面相覷,一片驚叫。
“蛋生”嘿然一笑,又掏出那顆魔心來,卻見魔心也在消融,不一會兒功夫就消失不見,廣場上的人也都跑光了。
昨夜發生的一切,給人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彷彿一場大夢。這裡明明是極樂世界,為什麼會有魔獸呢?
仰光方丈走來:“我們該出發了。”
“去哪?”
“那爛陀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