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嶽武陽的聲音,韓瓊枝從堂後大步走出,毫無羞怯之意,身上穿的不是鳳冠霞帔,而是一襲英武戎裝,外面套著一件火紅軟甲,手按著三尺長刀,顧盼之間,英姿勃發,不像是參加婚禮的新娘,倒像是即將踏上戰場的戰士。
張開雙臂,問李青山道:“怎麼樣?”
“美極了!”李青山由衷的道。
“比秋門主呢?”韓瓊枝又問。
“美!”李青山一口咬定,這種時候可不能猶豫。
“比顧統領呢?”韓瓊枝衝顧雁影一笑,顧雁影也還之一笑。
“美!”李青山翻了個白眼。
“比如心呢?”韓瓊枝繼續問。
“美!”李青山滿口答應,不知是否該高興如心沒來參加婚禮。
“比小安呢?”韓瓊枝想了想再問。
“她也算?”李青山訝然。
“你說呢?”韓瓊枝不依不饒。
人群響起一片笑聲,修行中人雖然不拘俗禮,但這樣的場面也不多見。
李青山也無奈的笑了起來,“今天的你是最美的!”
“耍滑頭!”韓瓊枝臉頰上盪漾著紅暈,李青山胸中也湧起一股暖流,不禁牽起她的手。
“師傅。”韓瓊枝向嶽武陽點頭示意。
嶽武陽表情不變,亦沒有一句廢話,直接進入流程:
“一拜天地!”
李青山端正神色,拜了一拜。修行中人亦需要法天敬地,而唯有腳踏大地,方能邁向九天。
“二拜高堂!”
李青山又向著臥牛村的方向深深一拜,那是他發誓再也不回去的地方,也是常常令他回想起的地方,是一切的起源。
“夫妻對拜!”
二人轉過身來望著彼此,往昔回憶浮現心頭,心中種種滋味一時難以分明,都籠罩在喜悅之中,正要拜下。
轟!
雷聲驟然響起。遙遠的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已經十分輕微,卻依然能夠震撼人心。彷彿天地初開的第一個聲音,摧毀一切也生髮一切。
“劫雷!”李青山驀然回首,這是他從未聽過的聲響:“飛昇天劫!”
嶽武陽立刻拋下自己主婚人的職責。一步搶到門外。向著雷聲傳來的方向遙望。其他修行者亦紛紛跟著湧出去,連端坐在“高堂”位置上的韓安軍都不例外。
飛昇——放眼天下九州,再沒有比這件事更稀奇、更重要的了。
眨眼間大堂便空了下來。只剩下李青山與韓瓊枝面面相覷。
“金蟬那傢伙,真會挑時候!好了,我們來對拜,總不急這一會兒!”李青山對韓瓊枝一拜,直起身來,卻見韓瓊枝正用奇異的神情望著他,奇怪的道:“你怎麼不拜?”
韓瓊枝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直笑的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扶著李青山的肩膀。
“你笑什麼?”李青山莫名其妙,感到腳下的大地也在微微震顫,金蟬靈王已然開始飛昇。
“笑你啊!”韓瓊枝滿臉笑意。
“我有什麼好笑的?”李青山板著臉,又一聲雷鳴自遠方傳來,彷彿在催促他。
“笑你裝的很像人!”
“這叫什麼話!”
“唉,結婚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有趣,不過,也算你已經完成承諾了!”韓瓊枝拍拍李青山的肩膀,表示滿意。
“這不只是承諾,而且還沒完成,好了,快來最後一拜。”李青山催促道。
“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再說,我忽然不想做你的妻子了。”韓瓊枝道。
“嗯?”
“雖然我不是最美的女子,但也別以為你這個妖孽魅力有多強,老孃反悔了,退婚退婚!”韓瓊枝大聲宣佈。
門外眾人紛紛回過頭來,一臉驚訝,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有的人擔心李青山發狂,已經準備開溜了。
韓安軍卻露出釋然之色,顧雁影淡然一笑,花承贊心中喟嘆:“瓊枝啊瓊枝!”
“瓊枝!”李青山微微皺眉,緊握韓瓊枝的手。
與此同時,一聲聲驚雷,似在催促。
“別這幅表情,笑一笑吧!”韓瓊枝將臻首倚在李青山胸膛,眼角有些晶瑩。
李青山閉上眼睛,復又睜開,“好吧,我明白了!”
但在他放手的時候,韓瓊枝卻忽然抓住他的手,又道了一聲“小心!”,才緩緩鬆手。
李青山後退一步,深深望了一眼,將她的身影印刻在心中,然而決然轉身,張開羽翼,破空而去。
顧雁影、金富貴、嶽武陽三人緊隨其後。
韓瓊枝望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天際,對眾人道:“抱歉,讓諸位白來一趟,不過那些賀禮,我可是不會退的!放心,沒有第二回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韓安軍開口道:“你做的很好!”
“我去修行了。”韓瓊枝咧了咧嘴,想要笑一笑,神情卻有些難過,出了大堂,回到閣樓,遙望天際,心中默默道:“雖然只是虛名,但一旦婚約締結,對你對我皆是桎梏,這不是你喜歡的,也不是我想要的,去吧,到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
地平線上烏雲堆積、雷光閃爍,轟鳴聲緊隨其後,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李青山張開羽翼,施展神通,全力飛馳,轉眼間便趕到近前。
劫雲遮天蔽日,呈一輪輪環形,籠罩千里之地,其中醞釀著一道道劫雷,散發出森然恐怖的天威,卻只是一個序幕而已。
而在劫雲正中心處的下方,原本平緩的大地隆起一座千丈山峰,一道道劫雷正轟在山峰頂端,與其說是劫雷,倒不如說是劫雲無意間流瀉出的電流,輕而易舉的削去萬噸土石,但山峰仍在不斷升高,直插雲霄。
巔峰觸及雲層的瞬間。
轟!
雷光一閃,天地震盪,李青山也是渾身一震,只見巍峨之極的山峰在瞬息間崩塌瓦解,熾烈的岩漿地火從大地深處噴湧而出,其中有金光一點,那是一個蜷縮著的嬰孩,煥發出璀璨的金光,忽然睜開雙眼,一雙暗金色的眸子純淨而深邃,陡然張開大口,發出的卻不是啼哭,而是浩蕩的龍吟之聲。
天龍禪唱——金蟬靈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