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青山眉梢一挑,正要説:“想死我成全你!”話到嘴邊卻變成:“你想讓我殺你,我還偏不殺你!”喃喃自語着:“眉清目秀,眉清目秀!”
祝烈氣的哇哇大叫,直衝上來,這一次李青山沒有閃避逃開,眼見三股叉橫掃向腰際,右手一豎,柔韌之極的流水攔住三股叉,順着叉杆盤繞而上,纏上祝烈的身軀,將他困在流水之中。
“速速認輸,老子饒你一條狗命!”
祝烈破口大罵,聲音透過水流,變得含糊不清。
李青山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一隻粗糙有力的大手,瞬間插入水流中,死死扼住祝烈的喉嚨。
李青山粗暴將祝烈拉近自己,用低沉的嗓音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我最後問一次,想死還是想活?”
祝烈渾身汗毛豎起,驚訝莫名的望着李青山的眼眸,那其中似閃過一道暗紅光芒,一絲狂暴戾氣直逼心底,本來就算是戰死他也毫不畏懼,但在方才那一剎那,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絲恐懼來。
那是弱小的生物面對天敵捕食者,自然生出的恐懼,“此人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李青山將什麼“上善若水”,“至柔之道”全部拋到腦後,只要這祝烈敢説出“想死”二字,他立刻將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老虎不發威,你真當我是吃素的嗎?
終於求生的本能佔據上風,祝烈低聲道:“想活。”
李青山道:“然後呢?”
“我認輸。”祝烈不甘的道。
“這樣才對嘛!”李青山露出一個儘量温和的笑容,放開祝烈,心道:“難得我想整頓一下心性,你再敢激我,我豈能讓你死的太輕鬆。”
不過這笑容比方才的兇狠表情,更令祝烈覺得驚心動魄。彷彿兇惡之極的野獸,要強裝出和善的模樣,實在詭異非常。
李青山踏出龍鬥場,也向顧雁影道:“幸不辱命。”
“贏了便好。”
“做的不錯,差點以為你死定了,你確有資格坐在我後面。”姒寶拍拍李青山的肩膀,以示讚許,李青山目光掃過,所有鷹狼衞皆向他頷首致意。承認他的資格。目光最後停駐在韓瓊枝的臉上。她臉上全都是歡喜自豪。
“啪啪啪!”
姒慶率先鼓起掌來,笑道:“雁影你的屬下果然是藏龍卧虎,小弟甘拜下風。”
惡丹與賈真都是滿臉陰鬱,這意味着,他們在如意郡的第一戰便遭到挫敗。眾多普通修行者無法想象的巨大利益,也隨着這場決鬥的勝負而付之東流。
顧雁影笑道:“好説,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也不必太過介懷。姒慶你準備何時召開即位大典。也讓我略盡地主之誼,為你張羅一番。”
姒慶收起龍鬥場,故作大度的道:“勝負小事,關鍵是見識到了如意郡的英傑,看到了幾場精彩的決鬥,不過我心中仍有些不滿足。”
“哦。這是為何?”
“如意郡縱橫萬里,不知有多少才俊,僅憑這一場決鬥,恐怕連其中的百分之一都無法見識到。我聽聞如意郡向來有‘九府演武’的傳統,不過因為清河府妖族入侵,才不得不中斷。我既然繼任瞭如意候之位,當重開九府演武,召見九府英傑,並展現如意郡的實力,威懾妖族!”
姒慶一邊説着,一邊同惡丹與賈真交換視線,三人臉上皆帶着微微笑意,顯然這一套説辭,也是謀劃已久的。
這是如意候的權力,顧雁影也沒有理由阻撓,不過心知肚明,這一次的九府演武,恐怕不會像以往那麼的簡單,心下感慨:
“姒慶為人兇殘,嗜血好殺,他做這如意候,只怕不是如意郡之福。”
宴會散時,向姒慶拜別過後,李青山正走向韓瓊枝,惡丹忽然厲聲道:“小畜生,以後走夜路的時候,可得小心些!”
李青山眉頭一皺,正要再回罵幾句“狗雜種”,被韓瓊枝拉住,衝他輕輕搖頭,臉上都是憂慮之色,身為築基修士,被這樣一個兇狠的金丹修士惦記,不知何時就會有殺身大禍降臨。
“唉,做人還是要與人為善,上善若水嘛!我跟一個死人計較什麼?”
李青山心中想着,不再理會惡丹,與韓瓊枝並肩離去。
惡丹還以為他怕了,又狂笑幾聲,兇惡的眼神又停留在韓瓊枝身上,哼哼,韓家,早晚一併收拾了。
賓客散盡,姒慶的臉色沉了下來,又將惡丹與賈真請到密室中進行商議。
姒慶道:“沒想到竟會出師不利,這顧雁影依舊如此不好對付。”
“真想捏碎她的腦袋!”惡丹雙手一握,嘎嘣亂想,但心裏也知道,且不説憑她的身份,誰敢動她,除非是渡過三次天劫,恐怕誰也沒有把握説能殺得了她。
賈真搖搖頭道:“以我觀之,顧雁影並非我們的敵人,她一心修行者,對於名利權勢,甚或仁義道德,並不怎麼感興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提高自身的修為。只要我們不過分進逼,她多半也不會來主動找我們的麻煩。”
姒慶點點頭,“她的性情一向如此,如若不是自信這場決鬥必勝,我也不會設下此宴,你們怎麼看她手下那李青山?”
惡丹道:“一個自負天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角色罷了,老子早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賈真道:“放心,他活不過這次九府演武,你也不用急着出手,免得落下把柄來,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對付北月那妖孽。”
姒慶道:“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
李青山隨着韓瓊枝來到韓家在郡城的府邸,也就是昔日的大將軍府,抬眼望去,只見其建築規模之宏大,也就僅次於如意侯府,也是韓家世代經營。
穿過一座座亭台樓閣,來到府邸深處,拜見準岳父韓安軍。
水晶燈散發着明亮的光華,韓安軍依舊是冷着臉,不苟言笑的站那裏,彷彿一尊鐵人,聽韓瓊枝説了在宴會上的經過,説道:“你前程遠大,不該與惡丹當面為敵,能夠包羞忍辱,才是大丈夫,否則只是匹夫之勇。”
李青山道:“將軍放心,有顧統領照應,諒他不敢胡作非為。”
韓安軍沉默片刻,“或許不久之後,他就是如意郡的大將軍。”
“什麼?”李青山微微一驚,但一想也覺得順理成章,大將軍之位並非世襲罔替,韓安國戰死之後,自然要有人頂替,姒慶既然能爭到如意候之位,也能再多爭一個大將軍,單憑實力來説,惡丹完全有此資格。
歉然道:“沒想到會連累韓家。”他身為赤鷹統領,惡丹不敢亂來,但是韓家卻要受其鉗制。
“我只是要你以後不要衝動行事,韓家沒你想的那麼軟弱,而且縱然沒有你,為了大將軍之位,惡丹也不會善罷甘休,但是想拿到這枚虎符,卻沒那麼容易。”
韓安軍説着,取出一枚虎符,虎符的模樣,似一頭黑虎,長不盈尺,雕琢的並不精細,很有幾分抽樣,但是兇猛之態卻躍然而出。
正如如意候的山河印,這枚虎符便是大將軍的象徵,也是韓家世代傳承之物。
大將軍之位雖非世襲,但是韓家開枝散葉,教育子弟有方,往往不等上一任大將軍壽終,家族中便能出現一個合適的繼承者。如此久了,整個如意郡的兵家弟子都是韓家舊部,這枚虎符就一直留在韓家,相當於傳家之寶。
身為信任家主,韓安軍若失了這枚虎符,便是對不起列祖列宗。所以李青山得罪不得罪惡丹,倒也沒什麼要緊,他本就視韓家如眼中釘肉中刺。
李青山皺眉道:“築基修為如何能夠繼承大將軍之位?”
韓安軍道:“你離開之後,我也出了趟遠門,前往南樞城覲見大將軍王。大將軍王顧念舊情,沒有同意讓惡丹繼承大將軍之位,仍屬意於我韓家。便將此事暫壓下來,惡丹自然不敢對我韓家怎樣。”
李青山笑道:“那是自然。”
“大將軍王”乃是青州的兵家第一人,與青州牧平起平坐的厲害角色,統領青州所有兵將,只要他略作示意,惡丹再兇惡也不敢輕舉妄動。
韓安軍微微搖頭:“這大將軍的位置,不可能一直壓下去。我準備進入修羅場苦修,只要能突破二次天劫,這枚虎符便依然為我韓家所有。”
腦海中又浮現大將軍王的囑咐,“安國是我的愛將,韓家更是將門世家,雖然橫遭劫難,但不應放棄希望,我看你有乃兄之風,可敢來我的修羅場中磨練一番?”
“修羅場!”韓瓊枝失聲道,顯然那修羅場不是什麼良善之地,想要説什麼,卻又挺直身子,昂然道:“我祝父親馬到成功,早日渡過天劫,重振我韓家聲威!”
韓安軍欣慰的道:“瓊枝,你長大了。”
“我也祝將軍馬到成功,莫要誤了我們的婚期,這枚丹藥且就當做定親禮。”
“這是……元靈丹!你從哪裏得來的?”
饒是以韓安軍的鎮定,見到李青山手中的元靈丹,也不禁吃了一驚,只因這丹藥實在是太珍貴了,特別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説。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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