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貫穿清河府的清河水像是一條長藤,在幾個大湖便是這根藤蔓上結出的飽滿果實。
長藤既然在手中,拿下這即刻果實,又有何難?
煉化水脈,從來都是以小河兼併大河比較困難,用大水吞併小水則甚為簡單。
李青山根本沒有離開清河水,只是在走過一個個河口,催動水神印,不斷的吞併著清河府的大小河流湖泊,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他了。
即便是蓄意破壞也難起到什麼作用,除非是守在那裡,不斷的與清河水靈對抗,否則根本造成不了太多的困擾。
而李青山則可以暫時放棄那一片水域,去浸染其他的水域,如意候總不能派幾十個金丹修士,守在清河府的各個水域吧!
而一旦落單,就得冒被殺的風險。
或許是如意候也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這一路煉化水脈,極為的輕鬆,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水神印不斷的延展變化,李青山張開雙臂,他的心也隨著河水滔滔。
如意郡中,還是在那間昏暗的房間中,如意候臉色極為難看的望著牆壁上的地圖,上面多了一條曲折綿長的軌跡,顏色鮮紅。
而這鮮紅還在不斷蔓延,浸染周邊的水域,速度極快,彷彿毒素的快速蔓延。
恍惚間,化作一張笑臉,如意候想起那妖孽對他的羞辱,握緊了拳頭。恨不能將之碾碎。轉過頭來,望向顧雁影:“當時你若是出手,憑你的速度,絕不會被那妖孽得逞。”
她若是出手,李青山這條路,根本就走不到終點,就功虧一簣。只怕還得冒被斬殺的風險。
顧雁影攤手:“我也沒想到,一個妖將,竟會如此難對付!”
如意候更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身為如意郡的一方諸侯,金丹修士,山河印在手。竟連一個妖將都拿不下,這話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
“不能再放任了。”韓安國的眸中,殺機一現,剎那間,室內的溫度,似乎一下降了下來。
周遭忙碌的修士,都感覺心中一寒,若是修為弱些,更是渾身僵硬。汗毛乍起。
“那就殺吧!”
顧雁影輕鬆說道,心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幽妃出遊北巡?要來如意郡看我?現在不但人族與妖族鬥爭漸漸激烈,青州動盪,藏劍宮與玄陰宗的矛盾,也隨時會爆發出來。在這種時候,冒險來到藏劍宮的勢力範圍,是為了什麼?”
“按說大張旗鼓的出遊,身邊必然是侍衛如雲,隨從如雨,就算是藏劍宮也不敢輕舉妄動。但也不可不防啊!”
最關鍵的是,幽妃此次出行的真正的目的,連她也不曾告知,這便說明了很多問題。再結合風不全離開如意郡,前往南樞城之事,其中的意味實在深長。
風不全是在幫如意候算北月之後,呼喊著要見幽妃大人,難道此事仍與他有關。
李青山啊李青山,我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原本只將他當做一個尋常半妖,最多算是有些潛力,不過等到真正發揮出作用,至少也得百年之後,卻沒料到,他崛起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有一飛沖天之勢。
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番道理,你可明白?
……
清河水滔滔而行,千年不絕。
兩岸城池村落繁華而繁密,彷彿一條銀色的絲帶,將清河府最閃亮的珍珠聯起。一切的生產生活,皆離不開這一個水字。
在數千年前,這大河兩岸曾遍佈廟宇,凡人貢獻香火,防洪求雨。直到大夏王朝建立,天下無神,才漸漸消亡,不過時至今日,卻又有重新興旺的跡象,許多地方都在興修土木。
北月之名,震動清河府修行界,再通過種種渠道,傳到凡俗世界,“月魔”二字,就變成“月神”。
月庭湖畔,一座紅牆碧瓦的廟宇,拔地而起。香火繚繞其中,燻得的滿室皆香,又從門窗溢出。
廟外人聲鼎沸,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廟祝模樣的人,一聲呼喊,萬千凡人,一起下拜,拜向那廟宇深處,那一尊土木形骸的塑像。
塑像赤發紅眸,濃眉大眼,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目光炯炯望向前方,下頜還帶著幾縷威嚴的長鬚,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裡,穿著一身百花戰甲,身上披著一件俗豔的大紅披風。
在眾人下拜的瞬間,身在清河水深處的李青山忽有所感,拿出水神印上來一看,其中多了星星點點的光芒,極為的微小,若不仔細去看,簡直髮現不了。
“這個是……願力?”
李青山又拿出大衍神符來,仔細觀察之下,發現其中有許多相似之處,就連那曲折回環的形狀,都有幾分玄奧的神似。不過其中包含的願力,雖然性質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當李青山用神念探查那星星點點的願力,隱約聽到了無數的念頭、言語、呼喊、懇求,拿出水月盤來,立刻便找到了那湖畔的廟宇。
看到廟中那尊神像的時候,他不禁愕然:“這玩意不會是我的吧!我什麼時候,這麼具有鄉土氣息,還長了鬍子!”
不過,確確實實,廟門上的牌匾上,寫的是“月神廟”三個鎏金大字,讓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顯然,這是平民百姓,對一位強大神祗的原始想象。
李青山散去巨浪,本是隨手為之,卻給諸多凡人,造成了此生難忘的深刻印象,那是對強大威能的大恐懼,也是對死裡逃生的大歡喜,所以廟宇建起。
李青山感知到願力中,有不少求雨的聲音,便將手一揮,天際烏雲捲動,灑下一片瓢潑大雨。
月神廟前,更是歡聲雷動。水神印中,就又多了些星星點點。
李青山啞然失笑,難怪如意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顯然這水神之位,並不只是佔據一條河流那麼簡單。
如果說那枚山河印象徵著“政權”,那這枚水神印大概就是“神權”的體現,神權強盛,政權自然就衰弱,此消彼長。
雖然這點願力對他來說,好像沒什麼用處,但能噁心一下如意候也是好的。若將他的水神大業經營下去,必然能削弱如意候的力量。
那山河印的恐怖,他可是記憶尤深,不得不承認,單打獨鬥,他還真不是那廝的對手。
他在服用了文正名的金丹之後,全都轉化為牛魔大力,也只能憑著爆發力,將山河印推開,不至於被一下壓死,卻還不能憑力量完全壓倒這枚山河印。
可惜仍未能突破牛魔五重,否則倒是有絕對的把握,將那山河印把玩於鼓掌之中。不過若真的達到牛魔五重,他又該擔心靈龜能否壓制的住了。
李青山微微搖頭,感知不斷的延伸,到達水脈的每一處支流,感覺到無窮無盡的力量在體內湧動。雖然那力量並不屬於他本身,而是來源於水神印,但他自然有辦法將之轉化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
李青山深吸一口氣,水神印閃起耀眼的藍光,滔滔水靈,向他湧來,宛如百川歸海。
繼續最初的計劃,運轉《大海無量功》,第一重,第二重,第三重,第四重,第五重……
丹田氣海,迅速盈滿,到達極致,同時感知著那無邊大水,所蘊含的意志,他輕而易舉便來到築基中期的巔峰,只需再進一步,便能達到築基後期。
那樣一來,金丹境界,似乎也不甚遙遠。
築基修士在修行界,已算是登堂入室,跨入了修行道的大門,但在藏劍宮玄陰宗這樣的大門派中,還只是弟子的身份。沒有人知道青州有多少築基修士,其名聲也至多能傳遍一府之地。
金丹修士便是初具威名了,整個青州也沒有多少,都是有名有號的人物,即便是到了大門派,也可以擔當長老的的職位。這九州之大,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得到相當的尊重了。
青州牧讓一群築基修士當侍衛,卻將風不全奉為上賓,固然是因為卜算者非常少有。但也可以看出,二者的身份,實在是天差地別。
可以說,李青山如果能在三十歲之前,突破到金丹境界,那就是不世出的蓋世奇才,整個青州都會震動,立刻便成為各大勢力拉攏的對象,甚至可能被直接召去龍州,在大夏皇廷內任職,前程無限遠大。
除了本身實力的提高外,這些外在的好處,更是數不勝數。
丹田氣海中,靈氣一**衝擊,卻始終無法突破《大海無量功》第六重,知道再繼續下去也是徒然,便停止吸納水靈之氣。
李青山輕輕吁了一口氣,每一重境界的突破,果然都不容易,哪怕是小境界也是一樣,要突破金丹境界恐怕更為艱難,除了水靈之力外,還是需要沉澱與領悟。
不過他也並不覺得失望,接下來只要不斷積累,不斷嘗試即可,相信總有成功的那一天。
在成為清河水主之後,以這滔滔大水,無盡水靈為根基,他已經有最大的資本。
是該回百家經院,研究一下,如何讓,水火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