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到煉氣六層。”
他鄉遇故知,本是極歡喜的一件事,李龍張開口卻不知該怎麼稱呼李青山才好,當初那個誰都不放在眼中的放牛少年,已能與他們門主分庭抗禮,彼此的身份天差地別,再直呼其名,就顯得不夠尊重。
“額,這是我們鐵拳門總門主,鐵戰。”說話間還帶著幾分讓李青山熟悉的鄉音。
李青山心思也回到了曾經,臥牛村的潦倒,慶陽城的險惡,曾經慶陽城四大勢力之一的鐵拳門的總門主,現在就站在眼前,但一個煉氣六層在他眼中,卻已不算是什麼了,既無心交際,也無意得罪,隨意應付:
“原來是鐵門主,失敬失敬。”
鐵戰道:“臥牛村果然人傑地靈,我見了李龍,已經以為是難得的人才,見了青山兄弟,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前日你在**樓,二賭勝**,已經在清河府傳開了,只可惜我未能親眼目睹。”
無論鐵拳門勢力有多大,只憑二人都是煉氣六層,就能平起平坐,再因為李青山年紀較輕,前途不可限量,鐵戰還得客氣著,好生結交一番。
“貴派弟子也要參加入院試嗎?”李青山一望向李龍。
李龍臉色一黯,低下頭來,別說鐵拳門不肯答應,縱然是肯答應,他又哪來的靈石交入院的費用呢?那可是足足一百顆靈石,他在鐵拳門中表現不凡,偶爾也得幾顆靈石,但用來買各種丹藥都嫌不夠用,哪攢的下來。真到了攢出來那一天,年紀不知多大,錯過了修行的最佳時期,一步落後,步步落後。
“是犬子。以後還要請兄弟你多多照顧。”鐵戰轉開話題,環顧左右道:“那小子呢?我不是讓你叫他嗎?”
鐵拳門辛苦培養的弟子,怎肯花費巨資,拱手送到百家經院去。一旦開闊了眼界,提高了修為,誰還肯再回鐵拳門當差,就怕真的再回來,也是來奪鐵拳門的基業的。
“少門主說是有事。”嚴松尷尬的道。
“還不快讓他過來!”
李青山略一思量。便知其中就裡,沉吟起來。
不一會兒功夫,嚴松帶了一個方面闊耳,和鐵戰有幾分相似的青年過來,滿臉不耐煩的道:“有什麼事,我正忙著呢!”他正忙著和幾個漂亮女修攀談。哪有心思見男人。
“逆子,還不給李大哥行禮?”
“哪個李大哥,不會是李龍那小子吧!”那年輕人笑了一聲,見無人應和,來到鐵戰身旁,看見李青山,陡然一驚:“你是李青山!”
前夜他也在**樓上戲耍,對於眼前這位,可謂印象深刻。頓時恭敬起來,“小弟拜見大哥,以後還望大哥多多照應,有什麼事,需要小弟幫忙,決不推辭。”渾然不顧李青山比他的年紀還要小的事實,自稱小弟,謙恭到了極點。
鐵戰滿意點點頭,這小子雖然有些不務正業。但總算沒白跟著他見了這些世面。
李青山道:“公子一看便是聰明睿智之輩。前途不可限量。但到了百家經院中,缺人侍候。不若讓李龍去給他做個伴讀,也不需要鐵門主花費什麼,學費我先給他墊出來,門主以為如何?”
“埋骨何須桑葚地,人生何處不青山”,他既已決定再不回返家鄉,眼前的李龍,只怕就是今生所能見到的最後一位同鄉。入院的一百顆靈石,對他來說已不算什麼,舉手之勞,何吝一助。…,
李龍聞言大喜,萬分感激的望了一眼李青山,又緊張的望著鐵戰。
鐵戰遲疑了一下,也笑道:“那好吧,兄弟仁義,要照顧同鄉,是李龍的福氣,也是我們鐵拳門的福氣,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不答應,若非鐵拳門最近有些靈石週轉有些困難,哪用你破費。”看這李青山也是個念舊情的人,以後還要讓那混小子對李龍客氣些。
“那就多謝門主。”李青山從百寶囊中取出一百顆靈石給李龍。
那鐵拳門少門主,勾著李龍的脖子道:“阿龍,你發達了!”不等鐵戰提醒,已然熱乎客氣了幾分。
李龍心知這都是因為眼前這少年的緣故,感激的道:“青山,這筆靈石,我一定還給你。”他了解的十分清楚,百家經院中,會發布各種各樣的任務,讓弟子又賺取靈石的機會,這一百顆靈石,並非不能賺到,最難的便是這一道門檻,一旦跨過去,便有無限機會。
李青山道:“要還就還兩百顆吧!”
李龍一怔,少門主心裡嘀咕,這還是高利貸不成,真看不出來,果然是老鄉見老鄉,背後捅一槍。
卻聽李青山接著道:“待到你不將這百顆靈石放在眼中的那一天。”
“嗯!”李龍重重點頭。
葉大川道:“真是可喜可賀,你們以後就是同窗了!”
李青山微微而笑,本著同鄉之誼,他所能幫的也就這麼多了,接下來就看各自修行了。
這時候,煙波之上,數艘大船劈波斬浪而來。
汀洲上一陣騷動,所有人都不由停止了言語,昂起頭來,其中最顯眼的,莫過於巨木人木魁。
花承露與餘紫劍就站在不遠處,他們身邊也自圍繞著一群少男少女,對於只有數面之緣的李青山,並未太放在心上,也沒來可以尋找。
反倒是錢容芷目光不斷在人群中搜尋,她跟一群法家的執法弟子站在一塊,已然聽說了李青山和魏中元鬥了一場,還說有幾分把握斬殺魏中元。
這話在法家弟子們看來,是不自量力的笑話,死鴨子嘴硬。但她卻不這麼認為,她認為李青山有十成把握能幹掉魏中元,關鍵是怎麼讓李青山將活的魏中元交給她呢?
“容芷,你認識這小子較早,這小子一直都是這麼愛說大話嗎?”韓瓊枝現在還覺得氣憤,注意到錢容芷的目光,又生出些怒氣來。
錢容芷道:“韓師姐。我同他交際不多,除非他有一張極品靈符,否則絕不可能是十層煉氣士的對手。”
韓瓊枝靈光一閃,喃喃道:“是這樣嗎?”極品靈符相當於築基修士一擊,如果他真的有一張,還真有點機會,當然,只是一丁點。
“跟我來!”她頓時耐不住性子。拉著錢容芷,硬生穿過人群,來到李青山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說,你是不是有一張極品靈符?”
“韓大人!”鐵戰吃了一驚,韓大小姐在清河府可是大大的有名。那風風火火的性情,可讓不少人吃過苦頭,沒想到李青山竟還與她相熟。
“怪人。”一直安安靜靜呆在一旁的小安,無聲無息的唸了一聲,
可不是!錢容芷衝小安使了個眼色,小安粲然一笑,似有默契。
李青山都覺得韓瓊枝的性格有點怪,說道:“附耳過來。”
韓瓊枝忙伸著頭,只聽李青山在她耳畔輕輕道:“有幾張。”…,
韓瓊枝露出驚訝之色。“你也附耳過來!”
李青山無奈搖頭,附耳過去,聽她輕聲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
韓瓊枝笑道:“看來倒真是我礙了你的事了了,好,我原諒你了,剛才將你趕下飛梭算我不對,不過我是一片好心,你還得謝謝我,咱們扯平了。”
“隨你。”
韓瓊枝了了心結。心氣大順。見四周一片異樣目光,方察覺方才二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交頭接耳的情形有些曖昧。吼了一聲:“看什麼看,都給我滾!”
又瞪了李青山的一眼,你不想讓人聽到,傳音入密就好,何必那樣,分明是沒安好心,
哼了一聲,頓足而去。錢容芷衝小安點點頭,也跟了上去,等到了百家有的是時間籌謀,魏中元沒死算是她命好。
李青山與小安相視一眼,真是個怪人。
這時候,大船駛到了汀洲之側,一艘大船放下走板,上面一個顴骨奇高,面容刻薄的女教習喊道:“所有蒙童都到這裡來。”
李青山拱手告辭,招呼了一聲葉大川,拉起小安的手,向大船那邊擠去。
周圍盡是些孩子喧喧嚷嚷,但卻沒有一人哭鬧,在各自領隊的帶領下,有序的一一登上大船,能被推薦來的平民子弟,不但要有煉氣士的天資,心性也得過關。
“上去吧,等一下再見,如果有什麼事,就用這個。”
小安將要上船的時候,李青山蹲下來,摸摸小安的腦袋,將一枚玉扳指交給小安,用線穿好了,給她帶在脖子上,然後搖搖大拇哥,展示上面的另一枚玉扳指。
這一對兒玉扳指,也是李青山從那上千個百寶囊中找到的一件有趣的靈器,二者是一對兒,具有傳音的功效。
看著小安跟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排隊走到大船之上,李青山輕吐一口氣,心情頗似送孩子上學的父母。
片刻間,四周空落下來,大船收起走板,重新,消失在煙波之中。
汀洲已看不見,小安才收回目光。
孩子們都忍不住滿臉興奮之色,很多人都還是第一次坐這麼大的船,如非船首處那女教習的嚴厲目光,他們已忍不住要跑跳笑鬧了。
“喂,你叫什麼名字。”
一個十一二歲的大胖小子趾高氣揚的問小安道,身上穿著綾羅綢緞,身旁還跟著一群“小弟”,他們都是從一個地方來的,這胖小子家裡有錢,生的又高又胖,便成了孩子頭。
小安不答。
“這扳指不錯,給我看看!”胖小子一看小安胸前掛的扳指,立刻伸出胖手去拿,他從小到大,想要什麼,從來就是如此。
小安退後一步,將扳指塞進衣服裡,胖小子抓了個空。
“敢不聽我的。”胖小子一瞪眼睛,竟透出些許戾氣來,直接抓向小安的頭髮,在家裡,那些丫鬟們都怕他這一招,每次都得哭求一番,他才肯放手。
哼,扯你一縷頭髮下來。看你還敢如此不將他放在眼裡。
小安一拳揮出,忽然想起這並非要殺死的敵人,又收了絕大部分力氣。
砰的一聲,胖小子立刻飛了出去,撞倒了身後一群小弟,放聲大哭,被他撞到的孩子,也跟著哭了起來。
“都不許哭!出了什麼事?”那女教習立刻走上來。
“她打我。”胖小子捂著臉龐。裡面牙齒掉了好幾顆。…,
女教習皺眉道:“是你打的他嗎?”
小安沉默不語,除非跟李青山,她跟別人是沒有那麼多話說的,將這船上的人都化為火焰,倒更合乎她的心意。
胖小子委屈的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她了,她就打我。我的牙都掉了。”
女教習心頭一惱,手指點向小安的額頭,“你說,你為什麼打她?”
小安猛地抬起頭,精緻的面龐上鑲嵌著一對兒黑珍珠般的眸子。
女教習望著那漆黑幽深的眼眸,沒來由心中一顫,手指就點不下去,難不成這孩子有什麼厲害的背景,轉瞬搖頭。出身世家的子弟,基本都會從小煉氣,等到有一定根基之後,再入百家,唯有從平民中挑選的子弟,才會在這艘船上。
於是心頭更惱:“你連我也想打嗎?”抬起手來,正要抽下去,忽然想起,今日開院試。說不定家主們正在看著這裡。
遂放下手。眼神一轉:“你不許動。”又對那胖小子道:“起來,她打你。你就打回來。”
胖小子抹著眼淚站起來,得到教習的贊同,臉上很痛,心中卻得意,若是一般孩子,怕還下不去手,他直接奮力一拳打下去,還沒來得及高興,肚子一陣劇痛,人又飛了出去,直接暈倒在地,好在這次,他那群小弟都知趣躲開,沒有再被撞到。
只是有兩個哭的越發厲害,“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女教習本時刻注意著小安,防止她閃避,但小安飛起一腳,又快又隱蔽,她竟沒反應過來,不禁勃然大怒,破口大罵:“像你這種沒規矩的小畜生,也想煉氣修行,我看是沒門,一到岸上,便讓你滾回家去……”
狠狠回到船頭,她現在當然沒權利讓大船掉頭,但到了百家經院,有的是辦法收拾這種不聽話的孩子。
百家經院,一間靜室中。
室內簾幕低垂,一片灰暗,隱約可見十幾個身影,分列諸席。
各家家主,匯聚一堂。無言之間所散發出的氣息,足以讓任何煉氣士感到膽戰心驚,他們的意志,即決定了這三千里清河府的一切。
室中心處,放著著一個諾大玉盤,盤上繪刻著精美的符文,此盤名為水月盤,是一件異寶,能明察百里之地。
真正的考試,早已經開始了,每個人的表現,俱落在各家家主的眼中。
此時,水月盤中水波盪漾,浮現出清晰的畫面。
此刻所照見的,正是大船之上。
無論那女教習如何辱罵威脅,小安的臉上始終平靜的沒有一絲表情,將那張牙舞爪的女教習當作空氣一般。
“這就是那個秋海棠想要的孩子?果然有些不同。”一個頭戴方巾,做儒生打扮的男子道,他面容清秀,看起來只在三十歲上下,但實際上已有八十歲高齡,正是葉大川的妹夫,清河府的知府大人,儒家的家主柳長卿。前夜**樓中發生的事,自不可能瞞過他的耳目。
“這女娃娃寵辱不驚,這份心性倒是難得。”一個手持念珠的光頭和尚頷首道。
“長卿,這接引者是誰挑出來的?性情如此嚴苛急躁,不分青紅皂白,讓這些孩子一入百家,就先生出不好的印象。”一個頭戴高官,身穿麻衣,清矍老者老者道。
“如是性情太溫和,怎麼管束這麼多毛孩子,而且此事只怪她不肯出口解釋,否則教習也不會誤會是她的錯,吃點苦頭,又怪得了誰。至於那小胖子,立刻黜出經院,小小年紀便會挾眾強搶,顛倒黑白,煉了氣卻還了得?”赤鷹統領,法家家主,王樸實赫然開口。…,
柳長卿道:“既然如此,那就照此辦理吧!”簾幕之外,立刻有人影起身離去,眾多教習在外守候,保證他們的命令,隨時得到實施。
“我們還是來看看帶她來的人吧!”水月盤上畫面一轉,照出了李青山,他正同其他人一起排隊登船。
李青山忽有所覺,旁顧左右,好像有人在看著他?
身後有人催促道:“快點!”
李青山便向前走去,來到一個笑呵呵的教習面前,拿出準備好的一百顆靈石來,那教習將靈石收入百寶囊中,喊道:“又來一位!”
像是在做生意,不過李青山估算過,這次開院,百家經院的收入,只怕能夠接近十萬顆靈石。
而且這還是剛剛起步罷了,百家經院的收費方式很是特別,第一年都是一百顆靈石,如果第二年修為沒有提高一層,所交納的靈石數目就得翻一倍,變成二百。
李青山通過前世的簡單數學知識知道,如果再翻上幾次,那就不是任何煉氣士能夠承擔的了,是以想入百家經院容易,那麼多家,總有一家願意收留。但想留在百家經院卻很難,修為高的提高不容易,反而要吃點虧。
ps:更新沒有如想象中那般順利,或許你也許體會過這種感覺,越是想做好一件事的時候,越是害怕做不好,而感覺到艱難,剛好這段情節又是最難寫的過渡章節,所以真是煞費苦心。
別以為我不更新的時候就是在花天酒地,吃喝嫖賭。不知別的作者怎麼樣,我碼字碼不出來的時候,真是比便秘還痛苦,幹什麼都安不下心來,作為一個沒車沒房沒女人的三無男,除了碼字這件事外,似乎也沒什麼正經事好幹,我也想多碼點多賺點錢啊!好在現在差不多已經熬過這個最艱難的過程,接下來的更新,應當能慢慢穩定下來。
本來是不想解釋那麼多的,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講故事。忽然想起自己職業就是這個,那就解釋解釋吧!
你們理解,我就感謝你們理解,你們不理解,我也理解你們不理解,總之是互相理解,理解萬歲。今天是雙倍月票最後一天了,你們理解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