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雞老人道:“雞都山也有十一個。”
孤墳老人道:“七個!”但他們都知道,這並非是墳丘山的弟子實力夠強,而是能夠操縱屍體當擋箭牌。
接近三十名弟子,不到兩個時辰,全都死於非命,雖然損失的內門弟子還不算多,但已讓三山的根基開始動搖。
花承贊眉頭緊皺,誰都沒有想到,採藥大典竟然會發生這樣的變故,難道是地底下的妖魔鬼怪們也已經做好的準備,等着伏擊進入地底的煉氣士?
或許是這片區域的那個妖將,終於不能忍耐人類在地底任意橫行,開始做出反應。如果真的是那樣,那死亡才不過剛剛開始,此次參加採藥大典的修士,很有可能會全軍覆沒。
他已不能想象,近千名人類修士之死,會引發怎樣的波瀾,不由長嘆一聲,望着天空湧動的鉛雲,這天下大勢,真的要變了!
三山老人心痛的滴血,俱都面色陰寒,眼眸中殺意湧動,那個人説的沒有錯,妖怪都該死!
“哥,你是説?紫劍她?”花承露從遠處奔來,焦急的抓着花承讚的衣袖。
説話間,又有幾個光點消失,餘紫劍雖然不是青藤山的弟子,但也佩戴了感應的靈器,是這眾多光點中的一個,不知何時便會熄滅。
“只能祝她吉人天相了。”花承贊按在花承露的肩膀上,到如今,他也是愛莫能助,如果真的是妖將在行動,那地底便成了煉氣士的禁區,他雖然號稱築基之下第一人,但仍只是煉氣士。
如果現在在地底的是花承露,他自然毫不猶豫的進入其中,但他不可能為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冒這樣的風險。
花承露咬着嘴唇,明白花承讚的考慮,她不能任性的去苛求什麼。
……
黑色的妖魔獨坐偌大洞窟中,抬起右臂,伸展食指,指尖是鋒利如刀的巨爪,輕輕點在一個少年的額頭上。
少年也是孤身一人,看起來約有十五六歲,嘴唇上剛冒出些柔軟的鬍鬚,但已經是三層煉氣士,也算是小小的天才,身上穿着衣衫,非是三山中人,應是某個家族出身的散修,來碰碰運氣。
他驚懼瞳仁只倒影出一片黑暗,狂猛的殺氣妖氣已經徹底擊潰他反抗的意志,但那妖怪並未立刻出手,又似給他一線希望,哀求道:“不要,求求你,我……”
但濃重的血腥氣,從黑色妖魔的身後透出,少年看清了,那是一堆煉氣士的屍體,更是恐懼的嘴唇顫抖,渾濁的眼淚四溢橫流。
片刻之前……
一羣雞都山的弟子,趕到了這裏,憑着前輩的經驗,他們的往往比散修更容易找到生長靈草,盤踞妖獸的靈地。
但這一次,盤踞在那裏的,是一頭真正的妖怪,還是妖怪的頭領。
那熟悉的衣衫,勾去李青山些許仇恨的記憶,而領導這支隊伍的七層煉氣士,似乎曾在幽泉谷有過一面之緣。
“啊!”第一個看到李青山的,雞都山弟子們發出一聲驚叫,然後戛然而止。
李青山食指已如一杆大槍般,捅入他的胸腹。
其他雞都山弟子才反應過來,吼叫着一起出手,取靈符、拔靈器、凝法術。
反應最快的便是那雞都山的內門弟子,七層煉氣士,但他御使的金色雞翎還沒來得及翱翔破空,一隻巨手就出現在他面前,食指和拇指輕叩,然後是漫不經心的一彈。他的腦袋就被彈的粉碎,腦漿與碎骨,慢撒一地。…,
而這時候,取靈符的才剛把手伸進靈符袋中,拔靈器的靈器剛泛起靈光,凝法術的才剛調動起真氣。思緒甚至沒來得及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做出足夠的反應。
李青山信手一揮,濃烈的鮮血,噴湧而出,再無一人存活。
戰鬥在轉瞬間開始,又在轉瞬間結束。
簡單的連李青山自己都有點意外,當初為了對付一個六層煉氣的卓智伯,他可是不知花費了多少心力。
他雖然沒能度過天劫,跨出那傳説中的第一步,但是修成虎魔二重後,一身強大的力量,轉化為恐怖的戰鬥力,已能壓制最強的妖怪,煉氣士中焉有他的敵手。
李青山並無虐殺對手的喜好,所以他們都死的非常痛快,毫無痛苦,更直接的原因是,他根本不認識這雞都山弟子,哪怕是那個領頭的,也只是向他發出過幾聲無意義的吠叫。
不過既然是雞都山弟子,那就是生死仇敵,沒什麼好説的,殺了也就殺了。
但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少年,是完全的陌生人。
錚,宛如刀鋒震鳴,寒光一閃,少年失去半個腦袋的屍體頹然倒地。
方才的停頓,並非是因為心中還存有猶豫,不過是在緬懷罷了,緬懷將要斬斷拋卻之物。
正如登山者想要攀上絕頂,就必須清空過分沉重的背囊,將其中的東西拿出,一件件拋向萬丈深淵,但那些東西,原本可能是很重要的,心中總難免有些唏噓。
誰都想什麼東西都不丟,就可以登上絕頂,正如誰都想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夠成功一樣,但這是不可能的。這種代價,並不只是努力。
如果李青山肯去過那種安寧的生活,不要想着走出慶陽,乃至九天之上那麼遙遠的事,那他便能過的輕鬆很多。但是他做不到,因為山在那裏。
李青山指尖插着屍體,向身後一拋,落在一個小小的屍堆上,説了聲:“不許吃。”這些都是給小安留的,洞窟中同樣有一隻畏畏縮縮的妖獸,縱然被血肉吸引,也是一動不敢動。
李青山雖沒沒學過什麼兵法,但在前世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他對於軍事知識並不陌生,知道什麼叫集中力量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將手下實力最強的兩個妖兵,安排在最有可能吸引煉氣士的幾個地點,然後守株待兔。而行動能力比較強的小安與巨巖蝰蛇,則在地底幾條主要通路上不斷的巡遊,擊殺弱小的煉氣士。
剩下的妖怪,至少要三五成羣的聚在一塊,由一個最強的統領,防備遇到較強的煉氣士。只是一個簡單的調整,妖怪便幾乎立於不敗之地,甚至不比玩一局遊戲更加複雜。
而李青山身為妖兵頭領並沒有置身事外,而是選了一個靈脈彙集,靈草豐茂之地,開始了他的等待與殺戮。
李青山長出了口氣,將百寶囊收入懷中,手撐着臉頰,繼續等待,殺死陌生人的感覺算不上娛樂,不過得到百寶囊倒是挺開心的。
此戰之後,收穫的靈丹,足以為他突破《靈龜鎮海訣》二層,提供巨大的支持。
他忽然仰起頭,在空氣中輕嗅,透過濃重的血腥氣,熟悉的氣味,喚回他些許曾經的記憶,不禁皺皺眉頭,她怎麼會到這裏?
雖然分別實際上才不過一個多月,但在這幽暗地底盤踞守候的片刻,就好似度過漫長的時間。…,
出去走走吧,李青山站起身來,向洞窟外走去,走了幾步,又轉過頭對那妖獸道:“不許吃!”
那妖獸如果會哭,已經快被嚇哭了。
……
碧綠血紅的瞳仁,在黑暗中舞動,幾隻身形巨大的妖怪,將幾個煉氣士團團圍住,生滿獠牙的血盆大口,吐出濃烈的腥氣。
“師兄,怎麼辦!?”程佳麗花容失色。
穆志聰滿頭是汗,御使着一柄飛劍,在周圍來回遊走,但憑他的實力,對上一隻妖怪都很是面前,同時對上幾隻妖怪,完全沒有一點勝算,連生機都微渺的可憐。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明明應當只是妖獸的巢穴,怎麼會有這麼多妖怪聚集在一起?而且還都是不同種類。
穆志聰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疑惑,這個靈地上一次採藥大典,就清理過一次,還是青藤山的弟子誅殺。縱然有新的妖獸佔據這裏,也應比野獸強不了多少。
他帶隊來這裏,不過是碰碰運氣,如果遇到妖獸,就拿來試手,讓餘紫劍看看自己的威風。順便讓師弟師妹們熱熱身,好進入更深的地底,但沒想到卻一頭闖進了羣妖巢穴,身陷絕地。
妖怪們也運用妖氣,已人類聽不到的方式交流着。
“這羣人太弱了,我們快下口吧!”
“如果不是頭領的主意,憑你一個,早就被吃掉了。”
“我要吃最前面那個!”
“走開,最前面那個是我的!”
“小心點,這個人類有點難對付,別被他傷了,也別讓他跑了,人類有很多花招。”最強的一頭妖怪,發號施令。
其他妖怪就立刻聽令,它們秉承野獸時期就埋下的謹慎,沒有一擁而上,正如獅羣包圍一頭野牛,總不會貿然進攻,以免被牛角刺傷。
而妖怪們更擁有着野獸所沒有的智慧,不斷的低吼咆哮,摧垮煉氣士們的心理防線,龐大的身軀,形成了一圈完美的包圍,正是為了防止穆志聰這個最強的獵物趁亂逃走,
“啊!”一聲慘叫,一頭像是巨蜥的妖怪,一口咬住一個青藤山弟子,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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