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主辦者此前所說的,他並沒有說什麼“虛情假意”、“拐彎抹角”的話。
他很直白地將這次遊戲中失敗的結果告訴了下面的這些人……
“‘失敗者’們,有兩種選擇……”主辦者接道,“其一,在遊戲結束後,由我的部下們將你們送回登車地點,然後你們該幹嘛幹嘛去。”他頓了頓,“其二,你們可以選擇留在船上,接受我的‘保護’……”言至此處,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無論在外面等待你們的是龐大的債務還是牢獄之災,你們都不用擔心……只要留在我這兒,類似的問題我全都可以替你們解決、保證你們的家人和朋友不會再受到任何拖累。”
“但是……”言至此處,他話鋒一轉,“從此以後,你們將失去身為一個‘人’的一切權利。你們的‘後半生’將成為我的‘所有物’,我可以按照我的意願隨意地揮霍和使用。”
他的話擲地有聲,話音落時,底下的人群中便傳出了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
貪婪、猶疑、衝動、不安、僥倖、激動、自信滿滿、瞻前顧後……各種各樣的情緒從這些面具下的“玩物”身上彌散出來,在空氣中交織、升騰。
主辦者站在高處,默默地看著這些人的反應,享受著這一切……
作為一個看過了上百場這種“秀”的人來說,縱使隔著面具,他也能通過肢體語言及其他一些細節去洞悉那些人的情緒。
而他……非常喜歡這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感覺。
就好比是有人喜歡旅遊、有人喜歡運動、還有些人喜歡看電影一樣……這位主辦者,最喜歡的就是觀看眼前的這種戲碼。
對於他來說……物質、或者說生理上的享受,早已無法讓他感到滿足。
珍饈美味、絕色佳人、豪宅名車……這些大多數人窮其一生都未必能追逐到的東西,他從來到這個世界時就坐擁無數。
雖然他現在也還年輕,但他早已對這些感到麻木了。
美食、美酒、美女……他並不是討厭這些東西,只是……這些已無法讓他感到“刺激”。
他試過很多的娛樂方式。從底層百姓的、到中層富人的、再到達官顯貴的;最後,他自然也嘗試了法律所不容的行為……
有那麼一年多的時間,主辦者還曾熱衷於“打獵活人”。
這個興趣的出現,也是機緣巧合……
那是在主辦者十八歲那年的某天,他跟幾名在網絡上結識的、有自殺意圖的網友一起踏上了一次“自殺之旅”。
那時的他,正出於興趣而混跡於一些“自殺者網站”,他在網上偽裝成一個在學校受到霸凌的普通高中生。
而與他一起踏上自殺之旅的,還有兩名三十歲左右的啃老族、一個妻離子散的中年賭棍,以及一個被人包養後又拋棄的女大學生。
當天早上,主辦者開著自稱是“從家裡偷開出來”的車。載著這四位“同伴”,來到了一座山中。
起初,幾人之間的氛圍還算和諧。
主辦者的心情也不錯,他十分期待著去觀看那些自殺者死前的反應。
就這樣,上午十一點,他們來到了深山裡的無人之處。
一下車,主辦者便興沖沖地開始攢動大家動手自殺。
可是,那個賭棍卻提出……自己想當個“飽死鬼”,吃飽了再上路。
經他這麼一說。那兩個啃老族很快表示贊同,女大學生也沒什麼意見。無奈之下,主辦者拿出了車上的食物,分給這些人吃了。
可是吃著吃著。那賭棍又在那兒多愁善感地念叨起來,說自己最有錢的時候,酒色財氣也是樣樣佔全,當年頓頓都是吃龍蝦。而今要死了,卻只能在這裡啃乾脆面。
他這麼一說,那倆啃老族便道……你就得了吧。至少你還風光過,我們倆還是處男呢。隨後他們又發了一通牢騷,抱怨自己的父母沒出息,抱怨社會不公……還說自己投胎時瞎了眼,生在窮人家活該苦命,人生本就沒有希望雲雲。
這種LOW入骨髓的論調,主辦者聽得直犯惡心,剛吃下去的幾口零食都差點兒吐了出來。但為了演好“自殺者”的形象,他還得在旁邊假裝附和這幾個傢伙。
終於,拖到了下午一點,這幫人吃飽喝足了。
這時,主辦者又打算煽動他們上路。
沒想到……那倆啃老族其中的一個突然說了句“不想到死還是處男”,然後恬不知恥地提出要女大學生跟他去野地裡來一發再死。
這種要求,就算是想自殺的人也不可能會答應的。那女大學生也不是好惹的,當即就把那啃老族罵得狗血噴頭,話說得極其難聽……總之就是把對方的長相、能力、人品、經濟實力等方面統統噴了個遍,大有拿他發洩心中怨氣的意思。
那個啃老族頓時惱羞成怒、喪失了理智,當場就朝對方撲了過去,他嘴裡一口一個“****”地罵著,還打算當著眾人的面去侵犯對方。
另一個啃老族和賭棍本來想去阻止他,但當他們看到那名女大學生被扯破的衣物下……那具年輕的**時,兩人的行動便停止了。
一種原始的****迅速壓制了他們的理智,兩人只是交換了一下眼色,就從袖手旁觀……變成了上前參與。
而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的主辦者……在短暫的沉默後,笑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直麵人性中那最骯髒的部分,他忽然意識到了……這或許,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永遠不會讓人厭倦的玩具。
…………
那一天,那名女大學生並沒有死成,也沒有遭到侵犯。
當她望著那三個將自己摁在地上的男人,發出絕望的哭喊時……
“乓”的一聲,那中年賭棍的腦殼被人敲開了。
噴薄而出的腦漿和鮮血讓地上的女人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尖叫,也讓那兩個啃老族瞬間停止了暴行。驚懼地癱坐在了地上。
當他們回過神時,便發現那個“受人霸凌的懦弱學生”,正拿著一把沾著血汙的鐵鍬、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
這顯然不是主辦者第一次殺人。
對於他來說,想要體驗“殺人”的感覺,並不是什麼難事……所以他也早就體驗過了。
先用槍、再用刀、最後是徒手……他按照殺人時的心理負擔逐一嘗試過各種殺戮的體驗。
所以今天,他十分乾淨利索、且若無其事地就敲碎了那個男人的腦殼。
一分鐘後,率先開始施暴的那個啃老族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地跑進了山林之中;而另一個……看著靠近而來的主辦者,已是腿軟得站不動了、並且尿了一褲襠。
主辦者就這麼從正面把他敲死,隨後……又轉身來到了那名女大學生面前。
“你想不想殺掉剛才那個人?”
他面帶著微笑。一邊為對方********,一邊問了對方這樣一個問題。
他那時的笑容和話語,至今仍停留在那個女人的腦海中。
在片刻的愣神和猶豫後,她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於是,那天便成了主辦者第一次“打獵”的日子。
黃昏時分,他們倆終於追蹤到了那個已然逃得精疲力竭的“獵物”,並將其殺死在了距離公路僅十餘米遠的一棵樹下。
那天過後,女大學生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關於那天的事,她再也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而主辦者。在此之後,則開始了長達一年多的“打獵活動”。
為了這項興趣,他直接讓部下們在晚上運營起了自殺網站,並假裝成有自殺傾向的人。不斷地為他物色獵物。
那段日子,他幾乎每週都要去“打獵”二到三次。
讓主辦者覺得諷刺的是,這種所謂的“自殺旅行”,沒有一次是“圓滿成功”的。他甚至連一個完成自殺的人都沒見過。
他也看出來了……真正會自殺的人,根本不需要找一群人一起上路,自己在家就把事兒辦了;而那些被他引來、成為其獵物的人——既沒有面對人生的勇氣、也沒有結束自己生命的勇氣。
長話短說。此後的打獵活動中,主辦者一次次直觀地見證了人在接近死亡時所表現出的本性;像初次自殺旅行時發生的情況,後來也有發生過;當然了,也有許多其他的奇葩狀況出現。
每一次,主辦者都能找到挺多的樂趣,用他自己的話說……“看戲之餘,順帶著還能鍛鍊身體”。
那些被他追捕過的“獵物”們,大約有一半都死去了;而另一半人……活了下來,從此,他們再也沒有動過自殺的念頭。事實上,倖存者中有不少人,此後的人生道路都有了轉機。
或許這也說明了——當一個人對待生活的態度有了改變,那生活也會發生改變來對其進行回應。
…………
無論如何,一年又三個月之後,打獵的日子結束了。
因為主辦者……又以“打獵”為契機,想出了一個更有意思的遊戲。
在打獵時,他所遇到的幾乎都是一些社會底層的人;日子長了,獵物的類型單一化,難免會造成重複感;有很多次,有幾個獵物的表現讓他既視感十足,他們面對各種情況時的反應都十分雷同。
主辦者最煩的就是這種新鮮感的缺失,他需要一些新的東西才行。
於是,在一番冥思苦想之後,主辦者想出了一種模式,也就是今天這場“秀”的雛形……
用金錢將一大群正處於、或曾經處於社會中上層的人聚集起來,讓他們通過某種“遊戲”來相互競爭——勝利者,東山再起,而失敗者,萬劫不復。
這樣的設計,就能讓他看到……看到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在某些極端情況下的嘴臉。
結果……第一次的活動,就“大獲成功”(在主辦者看來)。
連主辦者自己都驚詫於這些“精英”的所作所為,他意外地發現這些人普遍有著遠比底層民眾更低的底線,而且還有著進一步越界的勇氣。
至此,主辦者終於認定了……組織和觀看這樣的表演,才是屬於他的、最終極的“娛樂”。
即使每一次都要付出高昂的花費才能進行,他也認為相當值得……
…………
“我想……各位應該都能理解我所說的話吧?”距離上一句話說罷兩分鐘後,主辦者才重新開口,“有誰還不明白的,可以現在提出來哦。”
“請問……”
這時,還真有人舉手提問了。
那是一個戴著金色哭臉面具的男人,他的聲音高亢明亮、十分抓耳;其身形也是挺拔健碩……除了有接近一米九的個頭兒外,他還具備一身穿著西裝也難掩的結實肌肉。
“……你所說的‘揮霍和使用’,具體怎麼界定呢?”那男人問出了許多人都想問的問題,“舉例來說……是不是你讓我去殺人,我也得去?”
“是。”主辦者不假思索地回道。
這個回答,又讓人群一片鼓譟。
“那麼……”此時,又有一個挺著啤酒肚、戴著京劇臉譜面具、聲線低沉的男人抬頭提問道,“在奉你的命令殺完人以後,你又是否會保證替你行兇的那個人的安全呢?”
主辦者聽了,笑了笑,回道:“不一定。”
“什麼?”那矮胖男人質疑道,“不一定是什麼意思?”
“這還用問嗎?”下一秒,站在角落裡的封不覺搶在了主辦者之前插嘴道,“你開槍打死一個人之後,你是立刻把槍扔了,還是把槍帶走,下回接著用?”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讓那矮胖男人有些措手不及:“這……”
“沒什麼好多想的,答案是‘視情況而定’。”封不覺道,“方便的話就帶走,不方便的話扔了也行。”
“呵呵呵……”這一刻,主辦者又笑了,他接過覺哥的話頭,言道,“這位先生說得很對……一個‘已經成為我的所有物的人’,在我看來和一件‘東西’沒什麼兩樣,我可不會給一件‘東西’任何的承諾。”
“但……至少對於此刻的我們,你還是會遵守承諾的……沒錯吧?”金色面具男這時又問道。
“呵……那當然了。”這一瞬,主辦者的面具下,儼然是一副冷笑的神情,“諸位……可是我的‘客人’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