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爾的驚訝並未持續太久,他已經越來越適應自己的這份力量了。
破門後,他站在門口,用自己在黑暗中亦能視物的眼睛將屋內的情況掃視了一遍,然後轉頭對覺哥道:“裡面沒人……至少我沒看到。”
“嗯。”封不覺衝他點點頭,並走上前去,率先進入了房間。
憑著經驗,覺哥在門內左手邊的牆上找到了電燈開關;當照明設備被打開後,這間“檔案室”的全貌便展現在了封不覺的眼前。
這是一個僅十餘平米的空間,除了靠近門的區域,其他地方沿牆擺了一整圈檔案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房間的確是個陷阱,是讓封不覺這種閱讀癖浪費大量時間的陷阱……
好在,系統對此做出了一定的調整。
【打不開】
【裡面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被汙跡浸染的檔案上,字跡已難以分辨】
諸如此類的系統提示,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鍾內不絕於耳。
封不覺嘗試去打開每一個檔案櫃的抽屜,而得到的提示基本都是上述那三條。
對此,他也沒有感到什麼意外,事實上,他還是比較樂於見到這種情況的,要不然以他的性格和習慣,沒準真得在這裡花上幾個小時去看一堆可能和主線劇情毫無關係的文檔。
“嘿,我說……你就是那個E107號實驗體是嗎?”此時,光腳哥已經被覺哥轉交給了伊戈爾,他趁著覺哥在翻檔案的時候,便低聲對伊戈爾道,“看起來……VNO-9成功了啊。”
“你知道的好像不少。”伊戈爾的語氣很冷,完全不像他跟覺哥講話時那種態度。
很顯然,對手上這個頭顱的主人,伊戈爾並沒有什麼好感……即使光腳哥不是“魔鬼”。他也曾是個拿伊戈爾當小白鼠用的組織的成員(這點從他知道基地結構就能判斷出來)。
“呵呵呵……相信我,我知道得不多。”光腳哥卻是對伊戈爾的冷漠語氣不以為意,反而笑道,“沒錯……我的確曾是這個基地的工作人員,但我只是個小人物而已。相信我……我跟你一樣憎恨這個基地裡的人。”
“因為他們把你也當成了實驗體?”伊戈爾試探著問道。
“哼……”光腳哥似乎想起了某種不快的回憶,語氣中泛出幾分怨毒,“當‘第二次實驗’出現意外時,他們毫不猶豫地封鎖了實驗區附近的區域,並把我和其他十餘個人一併困在了那裡。”他頓了頓,抬眼望向伊戈爾。雖然在他的視線中,對方只是一塊高大的黑影,但他還是對其露出一個陰狠的神色,“不過……從結果來看,你我的遭遇,都是因禍得福啊……呵呵呵……”
就在他發出那陰惻惻的怪笑時,封不覺已經翻完了全部的檔案櫃,並確認了……能夠打開查看的檔案櫃就一個,而那個檔案櫃裡。也只有一格抽屜裡的文檔是可以辨認的。至於其他所有的櫃子、所有的抽屜,則都是各種“打不開”或者“不能看”。
“OK……看來就這些了……”封不覺又回到了那個抽屜前,將裡面的所有文件全部捧了出來,並盤腿坐到了地上。
“哦。對了……”坐定後,封不覺翻開第一摞文件,頭也不抬地對伊戈爾道,“伊戈爾。把門關上吧。”
伊戈爾聞言,轉頭看了看那扇鎖都已經崩壞的金屬門,疑道:“這門……關著還有意義嗎?”
“關起來相對保險一些。”封不覺這時已是一心二用。一邊閱讀文件的內容,一邊應道,“萬一有其他的變異者從門口經過,門關著的話他們很可能就會不知情地路過了。”
“呃……”伊戈爾聽到這兒,本能地低頭看向了自己手上拎著的那個頭顱,“但是……假如這傢伙一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就立即大叫起來怎麼辦?”
這的確是個問題,因為光腳哥是不需要發聲器官也能說話的,除非弄死他,否則拔了他的舌頭也沒用……他照樣能給外面的人通風報信。
“那你就立刻把他的頭朝我扔過來。”下一秒,封不覺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講出了對策,“當他的同類聽到聲音從門口進來時,視線中能看到的就只有我和他,注意力鐵定會被吸引到我這邊,這時,你就可以動手了。”
“哼……”沒想到,光腳哥倒是冷笑一聲,接道,“就算是這樣,我一樣可以通過語言提醒他們提防伊戈爾不是嗎?”
“你可以試試……到時候是你的嗓門兒大,還是我的山歌溜。”封不覺淡定地回道,“退一步講,就算你的提醒真的奏效了……結果也是一樣的。據我觀察,以伊戈爾現在的體術能力,加上他在你們眼中‘隱形’的特性,哪怕你們有所防備,照樣不是他的對手。”
聽完覺哥的話,光腳哥鬱悶地啐了一聲,無言以對。
親身捱過伊戈爾一刀的光腳哥明白,封不覺的分析很正確。
就拿他自己舉例好了……即使光腳哥現在有手有腳,並且有所提防,他也沒有打贏伊戈爾的信心;撇開其他雜七雜八的增強能力不談,就說力量和速度這兩項……伊戈爾這個VNO-9的改造人幾乎和他們這些睡眠實驗變異體不相上下,而在這一前提下……伊戈爾還自帶潛行以及他們所沒有的自愈能力。
綜上所述,別說一對一了,只要伊戈爾戰鬥時謹慎一點、猥瑣一些……以一敵三都未必會輸。
吱——
數秒後,伊戈爾已去關上了門。
他見封不覺正在聚精會神地翻閱著一疊文件,便知道這事兒肯定挺花時間的,於是,他也找了個空地兒坐下,稍作休息。
與此同時,封不覺已經以他那驚人的閱讀速度將第一份文檔的內容看掉了三分之一。
“嗯……這幫人……”雖然只看了三分之一,但覺哥心裡已經開始吐槽了,“敢再逗逼一點麼?”
他看的這第一份文檔。是一份研究計劃的申請,代號為“梅列么瓦”計劃。
而這個計劃大致的理念居然是——通過精密的手段、有針對性地壓迫和損壞人類的右腦,從而達到讓左腦更發達的目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提出這個計劃的人認為,左腦比右腦有用……
然後,此人還有另一個理論,那就是……“殘缺誘導進化理論”。而且他舉的例子好像也確實挺像那麼回事兒,比方說:盲人的聽力會比常人發達,左腿殘疾的人右腿會強壯,聾啞人的視覺會相對敏銳。單身漢的某一條胳膊會比較粗壯(好吧,這條是我隨便寫寫的)等等。
總之,這份研究計劃的邏輯就是,只要把右腦整腦殘了,左腦就能更強。
封不覺還沒看完這文檔,就強烈地感覺到……提出這個計劃的人……自己可能已經殘了。
“雖然我也知道二戰時的德國、冷戰時的蘇聯、以及任何一個時期的美國都在搞些莫名其妙的奇葩研究……”封不覺翻完第一份文檔時,口中輕聲念道,“但這種設定的槽點著實驚人啊……忽然覺得‘納粹殭屍’什麼倒變得靠譜了呢……”
三分鐘後,覺哥開始翻第二篇文檔。
這一篇。相對而言確實靠譜多了,因為這份就是“第一次睡眠實驗”的實驗記錄。
其開頭的內容和開場CG中的簡介是一樣,所以封不覺一眼就掃到了【他們擁有可以維持一個月的食物,一些書籍。還有自來水、廁所,以及幾張床】這一段,並接著往下看……
【最初的五天,沒有發生什麼異常。只是。囚犯之間的對話變得越來越情緒化……他們開始互相吐露心聲。】
【第六天,情況急轉直下,囚犯們忽然變得偏執、瘋狂;他們不再聊天。並開始以當前的處境為由相互指責。】
【接下來的幾天裡,囚犯們背對背坐著,似乎是在賭氣。通過話筒,我們聽到了奇怪的、含糊不清的低語聲。】
【第九天,其中一個人神經質般地恐慌起來,尖叫著在房間裡來回奔跑,不斷地大聲呼喊,直到完全失聲、最終只能發出微弱的低啼。】
【另外的四名囚犯似乎對房間裡正在發生的一切不為所動,但其中的兩人被觀測到安靜地從書本上撕紙,並在紙上排洩,然後將紙粘到房間的玻璃舷窗上。】
【第十四天,我們已經無法看到房間裡發生了什麼,那舷窗看上去像一個糊滿排洩物的大魚缸。】
【第十五天,房間裡不再有聲音,變得非常安靜,不過氧氣檢測儀顯示屋裡還是有生命跡象的。】
【雖然我們無法觀測到屋裡的情形,但這種異常的安靜讓人不禁懷疑他們是否已經昏厥。】
【當晚十一點三十分,我們一致決定打開房間進行檢查。我們通過廣播告訴他們,會有一隊工作人員進入房間,對麥克風進行檢測並清理舷窗。】
【我們要求實驗體遠離門口並趴在地上,否則他們將被擊斃。】
【當然了,考慮到這些人的精神和生理狀況,不能排除有人會主動求死的可能。所以,我們宣稱,只要他們肯配合,將會有一個人得到釋放。】
【廣播完畢後,房間內的死寂依然在持續,直到有個聲音對著話筒顫抖地說道——“我們早就不需要你們來給予自由了”。】
【十五分鐘後,我們和一隊突擊兵進入了房間,迎接我們的是一幅人間煉獄般的景象。】
【他們沒有吃我們給的食物,至少……已經有一週沒有吃了。】
【我們看到有血從他們嘴裡滲出來,每個人的嘴裡都塞著些什麼,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是他們自己的肉。】
【我們注意到,每個人臉上和身上的肌肉都有很大的缺損,而且這些傷痕都是徒手造成、並非是用牙齒,也就是說……他們用手撕裂了自己,並當做食物在吃。】
【有兩名實驗體撕裂的**非常多,胸腔都露了出來,他們體內的部分器官也已從體腔中被挖出,但他們的身體居然還正常運轉著。】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一個缺了半片肺葉的人竟還能開口說話,在此之前……他竟然還活著。】
【我們不得不暫停實驗,先進入醫療流程。但是,在關掉TS氣體後,那五名實驗體突然就發狂了。】
【他們用我無法理解的怪力對我們發動了突然襲擊,瞬間就幹掉了三名警衛,並在其他人制伏他們的過程中又幹掉了兩人。】
【最終,我們控制住了三個實驗體,而另外兩個看來可以直接走解剖流程了。】
【第十六天凌晨,我們解剖了第一個,他是在最初開始吼叫的那個人。我們現在知道他後來為什麼不喊了,因為他的聲帶已經完全被撕裂,另外,他嘴裡塞的肉,似乎有一部分不是自己的,而是另一個實驗體的鼻竇。】
看到這兒,封不覺發現,寫實驗記錄的這個人,筆觸也越來越情緒化、戲劇化,而且……他描述那些實驗體時的口氣,也已不是在描述“人類”的感覺,更像是在形容某種“東西”。
【同時,被我們綁起來的那三個都在接受不同程度的外科手術;他們都要求在手術過程中不要使用任何麻醉,讓他們保持清醒。】
【事實上,即使他們不提出這種要求也無妨,因為我們已經發現鎮定劑對他們毫無作用,即使給他們其中的一個注射三人份的劑量,實驗體照樣是生龍活虎。】
【第一個接受手術的對象死於失血過多,至少從症狀上來看……是失血過多;至於他為何能在斷了九根骨頭的情況下還力大無窮,我們不得而知。】
【第二個實驗體在手術中表現出了奇異的滿足,就像是個磕了藥的癮君子一樣,全程朝我們微笑。但手術結束後,他卻憤怒起來,並要求我們再把他切開。】
【第三個實驗體則一直在唸叨,說他必須保持清醒。我從他的言辭中隱隱聽到……他好像說,自己就快要“自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