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殿中氣氛沉寂,壓抑人心。
雪芸孤零零一人立在那裡,臉色慘淡,變幻不定,宛如失去了魂魄般,怔怔不語。
黎文泰神色鐵青,目眥欲裂,已快要出離憤怒,若非礙於局勢不對,他早已不顧一切出手了。
看著兩人這般神情,雪映海非但還無一絲愧疚,反而極為不耐煩地叫道:“雪芸,事已如此,你還是速速順從吧,若再執迷不悟,連二叔可都護不了你的周全。”
見此,公冶氏那些帝君境大人物皆都面露戲謔之色,優哉遊哉地看戲,儼然一副掌控全局,勝券在握的模樣。
這一刻,聽到雪映海的話,雪芸就像受到刺激一般,徹底失控,她渾身顫粟,指著雪映海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叛徒!你背叛的不止是我父親,還有整個雪氏宗族!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一定!”
聲音竭斯底裡,透著無盡的憤恨和詛咒。
這讓雪映海臉色一下陰沉下來,厲聲道:“放肆!雪芸你若再這樣,可別怪二叔無情了!”
“有種你就殺了我!”
雪芸深吸一口氣,清眸中湧上一抹瘋狂決然之色,“可是想讓我背叛宗族,絕對不可能!”
雪映海頓時有些氣急敗壞,正待說些什麼,卻被那一名端坐中央位置的儒雅男子攔住。
他溫和一笑,悠悠朝雪芸道:“你確定要這麼做麼?別忘了,你們雪氏宗族所有族人如今可都被關在雪靈神境中,你若是死了,他們只怕……也就活不了了。”
這句話輕描淡寫,可內容卻是歹毒無比,拿整個雪氏宗族的性命為威脅,簡直像一柄冰錐似的,狠狠刺透雪芸的心臟,讓她渾身如墜冰窟,臉色一剎那慘白無比。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交出雪靈七妙氣,我們立馬就走,再不摻合你們雪氏宗族的事情,若是不交出……”
儒雅男子說到這,神色已是變得淡漠而冷酷,“你們全族人都要和你一起死去!”
雪芸俏臉愈發煞白,櫻唇緊咬,內心遭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煎熬,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就此死去。
可她卻又偏偏清醒知道,自己一旦死了,損失的可不止自己一人的性命,而是整個雪氏宗族的……
怎麼辦?
雪芸腦袋嗡嗡作響,空白一片。
“小姐……”
黎文泰出聲,欲要說些什麼,卻被那儒雅男子一句話就震住。
“聽說你是一個名叫玄瀛劍宗的掌門人?若是不想整個宗門隨你一起陪葬,就乖乖閉嘴!”
一句話,讓黎文泰也是神色劇變,內心劇烈衝突起來,他很確定,這些公冶氏的混賬絕對敢這麼做了。
雪芸聽到這一切,心中忽然湧出一抹無比的絕望,神色灰敗,暗淡無光。
她似乎已打算放棄掙扎了。
其實想一想,面對這等局勢,換做誰是雪芸,只怕都會心死如灰,不得不從吧?
雪映海明顯也察覺到了雪芸的變化,連忙趁熱打鐵:“雪芸,這就對了,等二叔坐上族長之位,便立刻認命你為下一任繼承者,好好補償於你。”
那公冶氏儒雅男子一行人見此,也都流露出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容,兵不血刃,便獲得了想要之物,這感覺讓他們也是頗為享受。
“我……”
雪芸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她目光望向四周,神色惘然而無助,那些仇人就在眼前,可……自己卻無能無力,這感覺是否比死亡更難受呢?
就在此時,忽然一道聲音在大殿中響起——“雪芸姑娘,你累了,這一切交給我吧。”
聲音平淡,可擱在這等緊張無比的時刻,就像一道驚雷般,吸引了整個大殿的注意。
唰!
公冶氏儒雅男子一行人的目光如利刃般掃視而來,當看清楚說話的是那個一直被他們所忽略的螻蟻般的虛弱年輕人時,禁不住皆都曬笑。
也有人震怒不已,在這等關鍵時刻,眼見那雪芸就要吐露出雪靈七妙氣的一切,卻被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傢伙破壞,這簡直是自找死路!
“這人是誰?”
一名公冶氏帝君境沉聲問道,眼眸如電,殺機縈繞。
當聽到陳汐出聲打斷這一切時,雪映海心中也大怒不已,聞言,連忙解釋道:“這小東西叫陳汐……”
陳汐!?
不等雪映海說完,單單聽到這個名字,就令那公冶氏儒雅男子一行人眼瞳齊齊一縮,心中一震。
這個名字,他們簡直再熟悉不過了,他們宗族中最為傑出的年輕一代天驕,下一任族長繼承人公冶哲夫,便是慘死在陳汐手中。
他們焉可能不知道陳汐?
再加上這些年陳汐的名字猶如彗星般崛起,成為當世驚豔無雙的一代風雲人物,他們又怎可能忘卻這個名字?
陳汐!
這個名字對公冶氏而言,就像一個無法言說的奇恥大辱,哪怕他們宗族勢力再過強盛滔天,可是和陳汐背後的神衍山一比,頓時就顯得暗淡無光了。
甚至,正因為這一重重原因,讓得他們公冶氏明知道殺死公冶哲夫的就是陳汐,卻遲遲不敢展開復仇行動!
而今,當聽到剛才開口的那年輕人居然是陳汐,頓時就像揭開了這些公冶氏族人心底的傷疤似的,讓得他們的反應才會顯得如此激烈。
一看見這情況,雪映海登時就知道誤會了,他連忙解釋道:“諸位道友誤會了,此子乃是我……”
很快,他就把雪芸是如何救助陳汐的和盤托出,並確切點名,這個陳汐並不是神衍山那個陳汐。
這讓陳汐身為當事人,在目睹這一切時,心中也不禁無語,旋即他就懶得理會這些,誤會便誤會了,對如今的陳汐而言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當得知這一切事,還是讓公冶氏那儒雅男子一行人皆都不自禁暗鬆一口氣。
旋即,他們的臉色就變得不善,感覺就像被人戲弄了一般,有些難堪和惱火。
誰能想象,僅僅一個名字,就把一群來自公冶氏的大人物搞成這般模樣?
這的確顯得有些滑稽。
“呵呵,竟敢起這個名字,還真是不知死活!”
“不管是誰,只要叫這個名字,統統該殺!”
“真是無知者無畏啊,一個螻蟻般的小東西,居然敢當著咱們的面囂張出聲,簡直罪不可恕!”
那些公冶氏帝君境存在紛紛出聲,殺機四溢,令得這祭祀大殿中的氣氛死寂壓抑到了極致。
而此時,當看見陳汐竟站出來,欲要幫助自己時,雪芸又是感動又是緊張。
尤其當察覺那些公冶氏大人物對陳汐動了殺機之後,雪芸幾乎下意識叫道:“這是我朋友,你們若敢動他一根汗毛,我誓死也不交出雪靈七妙氣!”
聲音鏗鏘,擲地有聲。
儒雅男子皺了皺眉,有些厭憎地看了一眼陳汐,這才道:“一隻螻蟻而已,你卻要護他性命,還真是同情心氾濫,罷了,看在雪靈七妙氣的份兒上,如你所願。”
可陳汐卻不答應了,他嘆了口氣,走上前,看著一側的黎文泰,道:“待會你只需護住雪芸的安危便足夠了,其他的交給我來處置。”
黎文泰愕然,差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小子瘋了不成?難道他還沒有認清局勢?
哪怕此刻黎文泰心中再憋屈憤恨,可當目睹這一幕,聽到這樣的話時,依舊感覺腦袋有些不夠用,差點都忍不住掰開陳汐的腦殼,看一看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簡直……就是胡鬧!
可當看見陳汐那認真而沉靜的神情,看著他那幽邃而冷冽的眸子,沒來由地,黎文泰心中一寒,竟感到一種難言的壓迫感,讓得他呼吸都一窒,整個人就像被震懾住,乖乖地按著陳汐的囑咐,護在了雪芸身邊。
“黎叔叔,陳汐,你們在做什麼!不要命了!?”
雪芸也被這一幕搞得一頭霧水,又是氣惱,又是絕望,急的都快哭了,都什麼時候了,他們還如此胡鬧!
何止是雪芸,公冶氏儒雅男子一行人也皺眉不已,這螻蟻般的小東西究竟要做什麼?
原本已將要成功的一件事,卻被這該死的東西破壞掉氣氛,他們已容忍了他一次,沒曾想,這傢伙竟不知進退,反而開始蹬鼻子上臉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下子,一名公冶氏帝君境大人物噌地起身,就要出手滅殺了陳汐。
“給老子滾!”
可還不等他出手,還有人比他出手更快,是雪映海,他見陳汐三番兩次找死,直氣得肺都快炸開,這一刻哪裡還按捺得住?
轟!
說時遲,那時快,雪映海一巴掌就朝陳汐呼來,掌風滔天,裹挾著可怖的帝君境威勢。
“不——!”
雪芸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尖叫,腦海都懵了,她哪會想到,因為自己家族的事情,卻把陳汐的命都給搭上了?
對於此,陳汐卻像渾然不覺般,像是被嚇住,愣在那裡,看得公冶氏那一行人皆都不禁大笑,這白痴般的小東西簡直……太奇葩了!
可僅僅一剎那,他們的笑聲便戛然而止,眼瞳睜大,一副活見鬼般的表情。